“隻不過,這其中需要催動那盞燈,需要修為很強大。”


    俞桑愣愣地站在那兒。


    沉硯的神色有些奇怪。


    “隻是一個傳說,你們這是怎麽了?”就算這輩子離不開這具身體,隻要我還活著,能一直陪著沉硯,就足夠了。


    可是俞桑和沉硯的神色,讓我不得不相信,俞桑所說都是真的。


    琳琅夫人的確存在,那盞琉璃燈也存在。


    而他們都知道,燈在何處。


    “你猜的沒錯,燈就在俞九齡的手裏,能救你的,隻有俞九齡。”俞桑沉聲,不是哪裏聽到的故事,而是俞九齡所言。


    我站在那兒,俞九齡起了殺沉硯的心,他自然不會肯將那盞燈借給我們。


    沉硯眯著眸子,心裏生了一計。


    “俞九齡與我的jiāo情,不深不淺,他之所以要殺我,是葉黎的緣故,如果我與葉黎講和,借著葉黎的手施壓。”


    沉硯說這有些希望,隻是他不願意牽扯他身後之人,故而與葉黎的事情有待考究。


    俞桑的情緒很低落,她在講故事的時候,不知道是那故事太虐心,還是想起俞九齡的事情。


    我以為俞九齡放下身份,以君連的身份接近俞桑,是因為心底有愛意。


    可是我沒有想到,君連恰恰是俞桑和俞九齡之間的導火索。


    俞九齡是個變態。


    這個事情還是沉硯與我說起。


    俞九齡一時興起,強迫顧玄武幫忙,以君連的身份待在俞桑的身邊,而在我們遇難的時候,君連以死相救,可偏生在那個時候,俞桑識破阿茶的詭計。


    俞桑逼迫阿茶,兩人糾纏在一起。


    君連趁機在背後捅了一刀,將俞桑推入死亡的深淵,想要將俞桑關進密室。


    可惜俞桑早有戒心,因為雙目失明的緣故,她比平常更細心,多了一個心眼。


    在知道君連和阿茶有接觸之後,俞桑心裏是有疑竇的,她想去找俞九齡,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他。


    俞桑從未懷疑過君連,隻是在君連的麵前說了俞九齡的不好,才刺激了俞九齡。


    阿茶聯手俞九齡,廢了俞桑的通靈法術,將她的式神玉清蓮封印在俞家。


    徹底斬斷與俞桑的關係。


    “俞九齡可以全身而退,君連那個紙人,在俞桑的麵前死掉,化為灰燼,俞桑恨俞九齡,以為是俞九齡親手殺了君連。”沉硯與我說起。


    我很訝異,為什麽不跟俞桑說清楚這件事情。


    沉硯卻說:“俞桑知道真相,往後未必能對俞九齡狠下心,畢竟連俞九齡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是愛俞桑的。”


    我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也沒什麽心思去管別人。


    不過沉硯說的沒錯,俞九齡心狠手辣,對俞桑連眉頭都不皺。


    如果俞桑知道當初那個想要保護她的君連是俞九齡的化身,俞桑勢必是下不去手的。


    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俞桑。


    她是個可憐的姑娘,我歎了口氣:“那琉璃燈的事情……”


    “不著急,你先用這具身體,咳咳。”沉硯輕聲咳嗽,臉頰上染上莫名的紅暈。


    回複(2)


    第158章皮相(1)


    沉硯本想著讓我繼續用這具身體,可是昨夜一晚,他翻來覆去,手伸在半空中卻不知道該做什麽。


    我也很無奈。


    天邊有亮光的時候,沉硯猛地坐起來,我聽到他嘀咕。


    說什麽就算要我以魂魄示人,也不能再留在度卞的身體裏。


    他怕以後不舉。


    我憋著笑,看他在院子裏來回走,後來又多了俞桑的聲音。


    “不如我去找俞九齡吧。”俞桑說多少可以看在以前的jiāo情上,能套出琉璃燈盞的下落。


    “不行。”


    沉硯很清楚,如今俞九齡對於俞桑的恨意,是可以要了她xing命的。


    他皺眉:“川兒還在睡,你先在這邊陪她,我去找葉黎。”


    我猛地從床上下來,這具身體不夠靈活有些笨重,我一個不穩,結結實實從床上滾了下來。


    抬頭對上沉硯的視線,他推門進來,兩人尷尬地很,我幻想過許多次再見沉硯的畫麵,有悲情有眷戀,可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尷尬。


    “咳咳。”我爬起來,“我醒來沒看到你,我不放心。”


    “川兒,我去找葉黎。”沉硯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才驚覺這會兒沒有穿衣服。


    一口銀牙都能咬碎,我恨呐,他要我在家裏看好我的屍身,他調了水放在棺材旁邊,每隔半個小時就擦拭一遍,不然他怕屍身會腐爛。


    我點頭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便跟俞桑一起去屍體那兒。


    “這樣看自己的屍體,感覺很詭異吧?”俞桑出言,她坐在不遠處,依舊在擺弄手裏的白色剪紙。


    她的通靈之術完全廢掉,可是那些訣還在,這就很痛苦了。


    我沒想到俞九齡那樣狠心。


    我伸手,將毛巾浸泡在那褐色的水裏,有股奇怪的味兒,刺鼻地跟柚子水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擦拭身體:“你恨俞九齡吧?”


    “本就是他傳授的本事。”俞桑吸吸鼻子,說這些都無所謂,她已經有了決心。


    俞桑的母親死得多慘,她也會要俞九齡付出代價的。


    “嘶”


    她正說著,針紮破了指尖,血冒出來,我瞧了一眼,很詭異的黑色,不知道是房子裏太昏暗,還是俞桑的血還厚重的紅色,看著就像是黑色。


    我沒有過多留意,俞桑疼得抱著手指,臉色蒼白。


    “怎麽回事?”


    “血咒,沒事,疼過去就好了。”俞桑與俞九齡之間是有血咒的,她是被施咒之人,俞九齡是控咒之人,疼也隻能疼的是俞桑。


    她在地上打滾,疼得滿頭是汗,我伸手想去抓住她,可是俞桑低吼:“離我遠些,我怕自己會失控,小川,把我鎖起來吧。”


    她厲吼道。


    我站在原地,有些亂了:“血咒不是月圓的時候才會顯露,難道說……俞九齡就這麽狠心。”


    “求求你,把我鎖起來。”俞桑哭著求我,她疼得不行,我慌了,去她屋子裏找鐵索。


    看到那些斑駁的痕跡,我才知道,俞九齡天天都在控血咒,為了懲罰俞桑,他每天都在觸發血咒。


    “俞九齡真的不是人!”我低吼一聲,將鐵索給俞桑捆了起來,她渾身抽搐,濕透的手,懸在半空。


    她嗚咽地抽泣,鼻涕落下來,輕聲道:“小川,我好沒用。”


    “不,血咒解不開,除非俞九齡是真的想放你走。”


    我輕聲安慰,屋子裏的氣氛詭異,俞桑搖頭:“他不會放我走的,他以折磨我為樂趣,他喜歡看我恨他。”


    “其實,小桑,你想過沒有,俞九齡他……”我猶豫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下去,沉硯說得不錯,俞桑和俞九齡之間的牽扯,那樣複雜不是我三言兩句能說清楚的。


    她開始調整呼吸,疼過這一陣子,說話才變得正常。


    那些鐵鏈上麵留下來的痕跡,格外刺眼。


    “俞九齡在想我。”


    俞桑幽幽說出一句話,觸發血咒的機關,唯獨是想起這個人,俞九齡那麽恨她,為什麽每天都要想起她。


    “可我恨他,恨他殺了我母親,恨他掌控我的人生,也恨他殺了君連。”俞桑一字一句,說得格外的深刻。


    從門外進來一道身影,在她說這兩句話的時候,輪椅頓住了。


    我猛地一驚,忙將俞桑護在身後:“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恨我有什麽用,你能做什麽,你連符咒都拿不起來。”俞九齡笑了,笑得那般狂傲。


    俞桑瑟縮在角落裏,渾身顫抖,她哭著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哪裏又勾搭了一個男人?”俞九齡挑眉,他將我當成俞桑身邊新出現的男人,不過也沒什麽奇怪,他譏笑著,眼底全然都是諷刺,“你以為找男人護住你就有用?”


    一陣yin風吹過,yin冷無比,不過也都不及俞九齡那能吃了人的眼神。


    我好冤枉呐,他說我不自量力,就憑我也想護住俞桑。


    “不過也是一個君連,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俞九齡嘲諷。


    俞桑的情緒變動很大,那些符咒在原地抖,像是要飛起來。


    我吼了一句:“這跟你沒關係,你已經廢了小桑的修為,還想怎麽樣?”


    “小桑?”俞九齡眯著眸子,言語當中全是威脅,這人真是個變態,要是愛,怎麽偏偏這樣折磨俞桑,要是恨,不如給個痛快好了,這樣藕斷絲連的真讓人別扭,“倒是親密呐。”


    “別理他。”俞桑低聲道,她伸手,胡亂地在空氣裏抓著什麽。


    她喃喃,在念咒,可是那些符卻都不聽她的。


    俞九齡朗聲大笑。


    他的輪椅慢慢朝前麵,輪子發出的聲音那樣的刺耳。


    “承認吧,你就是一個廢物。”俞九齡笑得咯咯咯的,像是鬼魅一樣。


    “你住口。”


    我拿著刀子,他越來越近,往這邊來,我怕他會害了俞桑。


    可是下一秒,脖子上疼得不行,他手裏飛出的刀子,擦過我的脖頸,在空中打了個轉兒,又回到他的手裏。


    俞九齡說他想殺我,易如反掌。


    “嗬。”我冷哼一聲,“你那麽想小桑死,當初為什麽還要護著他,俞九齡,你是真的忘記……君連是誰?”


    需要我來提醒你,君連是誰嗎?


    兩人互相折磨,俞九齡更是不想提起君連,那是他的恥辱,他那般自傲的人,怎麽可能會承認那是他。


    果不其然,君連二字,就像是導火索一樣,瞬間抵達俞九齡的心。


    “你知道什麽?”俞九齡吼道。


    “如果小桑能看清楚當時發生的一切,那麽她也該知道,君連是誰。”


    “你是什麽東西!”


    “俞九齡。”俞桑吼道,情緒迸發出來,“是你殺了君連,是你……我會替他們報仇的,我會親手殺死你的。”


    “哈哈哈哈。”俞九齡瘋了一樣大笑,“好,俞桑,我等你來殺我。”


    俞九齡就是一個chā曲,他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就像是時刻關注著俞桑一樣,不然他怎麽可能知道,在我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俞桑脫力,她雙手jiāo錯,呢喃:“對不起川兒,連累你了。”


    “別傻,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哦,差點忘了我得擦身子了。”我跳了過去,脖子有些疼,一想到剛才小命差點就jiāo代在俞九齡手裏了,心裏一陣後怕。


    有些人輕易不能招惹。


    俞桑徹底恢複過來,她的心絞痛消失殆盡,扶著身子回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我們之間有默契,誰都沒有提起俞九齡來過的事情。


    我跪在那兒,擦拭我的身子,發現後背那兒多了好幾道傷痕,心裏憤憤,我的身體雖談不上冰肌玉骨,可終究還是個女兒身,那些人是怎麽忍心下得去手。


    ……


    沉硯回來的時候,提了一盞剔透的琉璃燈回來,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麽順利。


    “葉黎親自問俞九齡要的。”沉硯沒有過多的解釋,告知我。


    他擦了擦那盞燈,越擦拭越亮,看起來有些怪異。


    俞桑以前見過的故事,是琳琅夫人親手做得這盞燈,琳琅夫人是千年前的人,該怎麽用這盞燈成了首要的問題。


    屋子裏昏暗,這盞燈亮堂,沉硯將它放在桌子上。


    他要我跟我那具屍體一起坐在棺材裏。


    起初有些怪異,我屍體慘白,看著還有些滲人,雙手對著,我閉上眼睛。


    鼻翼之間一股清香,耳邊有柴火劈裏啪啦的響聲,不知道沉硯在做什麽。


    忽而聽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有什麽東西從眼前飄過去,一道俏麗的聲音:“世人皆沉醉於皮相,其實這玩意兒,哪裏有那麽重要?”


    我猛地睜眼,見一穿著紅色紗裙的女人,手裏拿著團扇,靠在榻上,她盯著我們看。


    她的影子朦朧,視線掃了一眼沉硯:“這位公子生得俊俏,都快趕上我家書生了。”


    “你是琳琅夫人?”沉硯追問。


    女子咯咯咯地笑,捂著嘴巴:“閣下不知我是誰,卻要用神識來試探琉璃燈,我倒是以為,你是為了皮相而來。”


    “的確是有事相求。”沉硯皺眉,正色道。


    琳琅夫人說皮相不重要,如果是要轉變皮囊,要付出的代價可是很大的。


    “魂魄入錯了身體,世上還有這等奇聞?”琳琅夫人起了興致,“你們知曉琉璃燈,自然知道,我是為了誰做的這盞燈,隻可惜,書生負了我。”


    琳琅夫人坐起來,神色變得很詭異,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回複(4)


    第159章皮相(2)


    琳琅夫人伸手。


    桌子上的紅燭便亮了,照映出我們的影子。


    “可惜我為了書生,付出了一切,他卻轉身將我jiāo給那老道。”琳琅夫人說世間的人,為什麽那樣心狠,她修為散盡,被那老道折磨,受盡苦難,一生悲苦,最後又成了一尾魚。


    火光映照著琉璃燈,躍然在琳琅夫人的身上,她的聲音悲慘,猶如鬼泣一般,略微有些刺耳。


    琳琅夫人咬牙,發出咯咯的聲響。


    “書生的屍體被火化了,隻剩下骨灰,要複活書生必須找到合適的軀體,我入宮殿當中,接近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六皇子,設計蠱惑六皇子出宮門。”


    隻有皇家中人,天生帶著正氣,才能降地住那些戾氣。


    “琉璃燈能發揮效用,是用九九八十一個人的魂魄為引子,想引魂可以,須地以這些魂魄,開啟琉璃燈,方能保證你的魂魄從身體裏出來,而不散。”


    琳琅夫人隻是看了我一眼,就很清楚,我的魂魄早前出竅過,再貿然強行將魂魄引出,是會出大事的。


    “野魂可以嗎?”沉硯問了一句。


    琳琅夫人說孤魂野鬼要是可以的話,也不叫做代價,須地以新鮮的魂魄,才能作為引子。


    “你們還有時間去準備,琉璃燈吃了一個魂魄,它燈罩子周圍的寶石會亮起來,九九八十一個,不能少。”


    琳琅夫人笑了起來,放聲大笑。


    她以為再沒人能啟用這盞燈,她盯著沉硯:“其實閣下大可不必這般煩擾,人所處的境地,是下方天,你可以將人帶離這人世,以魂魄的形態存在,去上方天。”


    沉硯沒有說話,琳琅夫人看他的眼神,含著一絲崇敬。


    沉默許久的俞桑忽而開口,她還沉浸在那個妖與書生的故事裏麵。


    “故事最後怎麽了?”俞桑輕聲問了一句。


    琳琅夫人怔了一下,大概沒有想到有人會在意那個故事。


    她吸吸鼻子,聲音依舊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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