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否定,更容易讓人相信最終發現的“真相”。


    這也是為什麽意識到監牢裏的人具有神智後,付前前麵兩刀沒有直接帶上火焰附魔。


    最完美的情況,莫過於囚犯對白臉人知之甚深,且江湖經驗很足並沒有被簡單的表象迷惑,從一些細節上懷疑自己是假扮。


    甚至接下來挨了一刀後,“切身”體會之下,成功驗證了這個懷疑。


    此時再來一刀帶了附魔的,幫助他意識到異常另有原因,自己推翻前麵結論。


    最終白臉人的身份,以及金色火焰的蔓延,都將最大程度地得到認可,進而最大概率地傳到執夜人那裏。


    而現在看來,一切執行得很完美。


    具體表現就是這回身的狂暴一刀,在幾乎橫裂了樸素騎士同時,囚犯以驚人的敏捷躲進了攻擊死角,且沒有乘機發動攻擊。


    這份殺傷力似乎震撼到了他,但他也沒有逃,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燃火的刀,以及在詭異抽搐的半截騎士。


    付前也是。


    除了無懼生死也要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的囚犯,此行還有另一個收獲——


    金色火焰除了用來誤導,砍在這些東西上會不會有什麽特別效果,也是一定要做的測試。


    那種古怪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但直到現在,還是沒找到紅月所說的危險到底是什麽。


    而這群力量驚人的鐵罐頭,剛才看下來似乎也真的平平無奇,無法理解這份戰鬥力的源泉。


    不開啟神話形態的話,在這裏麵滯留的時間已經逼近極限,走之前嚐試用這種疑似源於棄獄之王的特殊火焰,燒一下看看有沒有反應,本就是打好的主意。


    現在的話,隻能說人果然要保持好奇心,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幅奇妙的景象。


    ……


    手臂,腰身,那巨大的身軀截麵上,真的可以看到類似血肉的存在,甚至還在抽搐。


    這或許不是什麽太特別的發展,但巨盾和鎧甲的截麵上也是一樣。


    沒錯,那剛才還怎麽看都是金屬的材質,此刻仿佛褪去了某種奇妙的鍍層,跟軀體一樣蠕動,並帶來極其的違和感。


    而僅僅一瞬間,到底違和在什麽地方似乎也得到解答——


    火焰的影響在繼續向切口周圍蔓延,隨著更大麵積的“鍍層”褪去,原本正常的鎧甲表麵也變得驚悚。


    凹凸不平,五顏六色,那是一個個袖珍的身軀,交疊攀附在一起。


    輕鬆就能從裏麵分辨出人類牛羊,蛇魚飛鳥……乃至更多超凡範疇的畸形軀體。


    它們並不是簡單的堆疊,而是彼此間詭異而精妙的連接,仿佛一台精妙構造的機器。


    血肉基材,卻是機器構造,或者應該稱為濕件百分百?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如果背後代表著某神明權柄的話,是不是太邪性了點兒?


    目光掃過,確認旁邊被斬斷的欄杆,竟也是在表現出同樣的景象後,付前身影直接原地消失,成功讓背後卷來的一條長須落了空。


    粗若手臂,色如人皮,長須正是從身後囚犯衣服下探出來。


    很明顯他觀望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做點兒什麽。


    可惜雖然這一手讓人頗有惺惺相惜之感,但今日已經盡興,且容下次再會。


    帶著這份小小遺憾,再次以鮮血征伐狀態,忍受著支離破碎橫穿向入口處時,付前腦海中浮現的除了最後的詭異景象,還有自己的神話形態——機械暴君。


    首次穿上神皮的時候,就曾經驚歎過那種形態的詭異。以無數齒輪零件,有別於生物體的狀態運作而成,就像是用冰冷機械複刻出的遠古神祇。


    雖然跟剛才看到的一幕區別還很大,但總是讓人有一些說不出的聯想。


    會有什麽本質的相通之處嗎?


    ……


    不錯,沒有失效。


    飛速盤點此行收獲同時,狂暴潮汐已經再起。


    付前成功穿過牆上圓門,回到了交界處。


    回歸敕令再次開啟,甲胄也又一次被召喚出來。


    雖然後者已經隱隱有報廢之相,但付前還是帶著這盡量拉滿的防護,一頭撞進了莉莉亞娜藏身處。


    等到抵達前往半步月亮的那扇門時,偽神化生已經是結束了快三秒鍾。


    而付前在門前又多站了一秒,記下身體的每一點變化後,才一步邁了進去。


    呼——


    半步月亮上,夢境幾乎是瞬間消散,甲胄也是一樣。


    而付前同一時間,直接摘下了使者麵具。


    隨著長長吐出一口氣,眼前已經是灰暗的倉庫。


    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同時,付前開啟了剛才探索裏始終沒用的神話形態。


    棄獄之王再臨,隻不過散播災厄的神明視角,這次審視的是自己。


    本就壓力巨大的身體,支撐起神話形態來更顯沉重。


    然而付前依舊極有耐心,不放過全身層層疊疊的任何一隻虛幻眼眸,入定般靜靜觀想。


    最終某一刻,一道黯淡到幾乎難以把捉的概念終於被付前鎖定,接著對應的災厄眼眸飛速張開。


    火光乍現,蓄積到頂點的災厄被引爆,付前幾乎全身燃起。


    大約持續了兩秒鍾,金火熄滅前的瞬間,他右手伸向後腦,再收回時已經是從那裏掏出來一樣東西。


    巴掌大小,造型精巧。


    點滴血汙下,赫然是一個栩栩如生的自己。


    而仔細看去,能發現這個沉甸甸的人偶身體,竟跟剛才最後看到的一樣,是由無數形態各異的細小身軀交連而成。


    跟樸素騎士最大的區別,是這些身軀不帶有各種各樣的顏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致的白。


    可惜從身體裏被挖出來瞬間,小人偶就開始崩塌,並在不到一個呼吸間就化為飛灰。


    所以紅月提醒的危險似乎找到了,那種特殊的感覺,是因為有東西在寄生自己。


    而即便看上去危機解除,付前依舊保持著托舉的動作,回憶著前麵看到的一幕。


    白色,但並非臉上骨灰那種白,而是細膩如瓷。


    沒記錯的話,蘇糕同學那隻人偶,也是從身上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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