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隨身十餘年的信,我準備把它拿出來讀一讀》。


    吃過晚飯便接到你的電話,你說你明天便會來看望我,心裏不由得驚喜萬分。


    你的到來讓我感覺這個城市也不那麽孤獨,好像也有美好,至少,讓我感覺我不是一個人。


    我是自小便長久獨立的,您是知道的,無論是小時候,現在或是將來,你都知道的,我不會靠任何人。


    你打來電話問我成績如何,我說您難道還不相信你兒子嗎?


    成績,自然是穩坐前三的,真是很抱歉,欺騙了你,我的英語數學已經落下一大截,大不如從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國文和曆史一直是居高不下的,哪怕放眼整個年紀整個學校。


    這,還是要謝謝您,還記得那時候沒有錢的日子,您為了我能看書,把自己做衣服的錢拿給我,為了我能有支新得鋼筆,把你加班的幾天所得交給我。


    您,雖不是什麽有大知識大文化之人,卻,被我一直信仰至今。


    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常給我唱的那首童謠,“一隻筷子”,還記得我依偎在你懷裏的時候,轉眼間,您的兒子已經這般大了。


    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編的馬尾辮嗎?你說好看,但我知道,我編的歪歪扭扭的,難看極了。


    還記得外婆在的日子嗎?那時候的我們,到底是有多幸福,那時候的我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放學回家可以吃烙餅,記得那時候的我小小的,每天早上都早早起來隨著外婆一起去賣菜,牽著她的衣角,一站,就是一天。


    回來時總是黃昏,你也總是不在身邊。


    記得第一次我跟別人打架嗎?明明是他們錯了,你還要我去認罰,我不服氣,晚上跑了出去,害的你們四處去找,我回到家,卻依然無人在家,我便在門口,獨坐了一夜。


    你還記得……還記得……還記得他在的時候嗎?


    那時候一家四口的我們,幸福並快樂著。


    一個稱呼,我如今已叫不出口,這是別人輕而易舉就脫口而出的話,可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叫,更不知道該叫誰。


    記得小時候過年,沒錢買煙花,便隻有看著別人放,但你卻笑的那樣開心,就似那煙花是我們家買的一樣。


    那時候的我,總愛拉你去看熱鬧,也不管人群中的你有多尷尬,街坊四鄰有多有錢。


    別人的年,香腸,臘肉,火鍋,水果,糖果,壓歲錢,照例是有的,我們的年,一頓肉食,一碗米飯,一個福橘,一碗疙瘩湯,便已知足。


    更莫奢望什麽湯圓什麽壓歲錢,還記得那位叫玉英姨母的阿姨嗎?有一次她來探望我們,特地給我買了件新衣裳叫我穿上,說怕我涼了,我說,娘什麽娘,爹都沒有,還娘。


    你尷尬的杵在那裏,晚上,你便把我叫醒,擰我肉,卻不許我哭,你說你沒了爹是有多光榮的事情,還好拿出來炫耀。


    你打孩子,不是打給別人看的,那晚我邊哭邊擦眼淚,結果不知眼睛裏進了沙還是怎樣,突然變得疼痛難忍,後來患了眼疾。


    那晚你把我叫醒,聽說眼疾能用舔的,你就果真舔我眼睛,或許吧,你是我的慈母,兼嚴父。


    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再也無人訴說。


    “燈熄滅了,月亮是寂寞的眼,你靜靜看著,誰最真那麵,遠處傳來那首,熟悉的歌,那些心聲為何那樣微弱”


    很久不見,你現在過的還好嗎?你如今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的母親,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願您,永遠永遠安好,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流。


    也不知多日不見,近來可好,您的身體,兒子甚是掛念,也不知兒子是不是長大了,小時候說話都是圖快的,現在反倒囉嗦了,兒子望您保重身體,不再勞累。


    ——母親大人親啟。


    不肖兒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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