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後人選？大臣讓李乾修陵
滿朝奸臣，你讓朕怎麽當千古一帝 作者：刁民竟敢害朕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一陣悶熱的風吹過小院，引來幾聲短促而尖銳的蟬鳴。</p>
小院邊角的雜草左右搖晃，草葉嫩綠，草尖焦黃，焦急地擺動著，似乎在伸著手勸架：你們不要再打了啦……</p>
院子中間，呂布一隻大手伸出，直接將邢道榮的手按回了他的胸口。</p>
按理說，打了這麽多年的架，如呂布這般高手都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條件反射，防住對手一招後，會下意識地按照最優解，攻向敵人的破綻。</p>
可這次條件反射也沒射出來，隻因今天的情況把他也整不會了。</p>
呂布對麵，邢道榮的拳頭被按在胸口，根本不像是出拳，反而像是捏起小拳拳撒嬌的樣子……</p>
他也一臉懵逼，隨即也感受到了不對勁，麵上漲紅無比，暴喝一聲：“開！</p>
”</p>
天地間風雲變色，邢道榮的氣勢再次爆發，雙腳紮根在大地上，源源不斷的渾厚力量向上渡去，由腿帶腰，由腰帶背，節節而上！</p>
脊背若大龍，筋肉如山嶺，氣血如淵海般洶湧，天地雷鳴隆隆炸響，似乎這天再遮不住他的眼，這地再埋不了他的心，這漫天神佛都要煙消雲散……</p>
在邢道榮這開天一拳之下，呂布竟然……一動也沒動。</p>
又一陣微風拂過，吹動幾人的發絲。</p>
院角的小草搖的更加焦急，似乎在勸這兩人趕緊收手。</p>
呂布眨了眨眼，又往前推了推，推的邢壯士一個趔趄，差點一屁股躺在地上。</p>
？？？</p>
就這？</p>
不僅是呂布懵逼了，就連老太監也懵逼了，甚至邢道榮本人也懵逼了。</p>
唯有李乾捂著臉，幽幽歎了口氣。</p>
“邢兄弟，你……”</p>
呂布急忙上前扶穩邢道榮，麵上是十二分的不解：“你這幾日可是身子不舒服？狀態不好？”</p>
</p>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讓呂布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接受。</p>
邢道榮本來臉都紅的和猴屁股似的，聞言當即麵色一肅，臉上帶著幾分為難。</p>
“不瞞呂兄，我……”</p>
“怎麽了？”呂布關切地望著他。</p>
李乾見邢道榮吭哧吭哧地編不出來，急忙開口替他解圍道：“邢壯士定然是曾遭人暗算過，堵塞了經脈，淤滯了氣血，導致如今一身功夫，發揮不出一成來！”</p>
“對，就是淤滯了氣血！”</p>
邢道榮麵色沉凝，虎目中似乎又浮現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戰：“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p>
三人也安靜下來，聽他講述。</p>
就連李乾也不得不感歎，邢道榮手上功夫可能不太好，但嘴上功夫定然稱得上一流。</p>
要是以後混不到飯吃了，可以去酒樓茶館說書。</p>
他雙手負在身後，神色是增一分則濃、減一分則澹、恰到好處愁，聲線沉悶中帶著一絲沙啞，腔調抑揚頓挫，富有張力，漫不經心間就說出了曾經那個屍山血海般的場景。</p>
“……那幾個賊人不敵，急忙紛紛退走，吾正要追，可突然腳步就是一蹌。”</p>
他幽幽一歎，輕輕搖著頭：“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他們的刀上，有毒。”</p>
呂布跟著聽的一會兒緊皺眉頭，一會兒屏住呼吸，一會兒咬牙切齒，到最後更是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真是無恥賊人！行次下作手段！當殺！”</p>
接著他又快速上前，把邢道榮拉過來：“邢兄弟，你中的是何毒，可有解藥？”</p>
“堂堂大丈夫，一身功夫怎能這麽窩囊地就讓人暗算沒了！”</p>
“這……”邢道榮語塞。</p>
“這肯定是沒有的！”</p>
李乾心中無語，繼續幫他解釋道：“賊人使的這種世間奇毒，我也聽說過，毒效千變萬化，不宥於一種，就算海裏的蛟龍中了毒，也隻有乖乖引頸受戮一條路可走。”</p>
“不錯。”邢道榮點點頭，麵色再次沉重起來：“此後數年，吾遍尋世間良醫，有許多人見識不如這位老爺廣博，連這毒藥都認不出，更遑論解毒了！”</p>
呂布聞言更是焦急：“大好男兒，怎能被這陰損招數毀了？”</p>
“我自問還是懂些醫術的，這就幫你把把脈，看看能不能解毒。”</p>
“你……”</p>
邢道榮老臉一慌，一個勁兒地往後縮手：“你不要過來啊……”</p>
“怎麽能病忌諱醫呢？”</p>
呂布拿捏他比拿捏小雞崽子還輕鬆，不由分說地便直接把他的手捉過來了。</p>
李乾也傻眼了，呂布要是真懂點啥，那豈不是一摸就露餡了？</p>
隻是無論再怎麽掙紮，呂布的大手卻始終如鐵鉗一般，鎖在他手腕上，閉目靜靜地感受著他的脈象。</p>
“奉先他真懂醫術？”李乾小聲地問一旁老太監。</p>
隻見老太監嘿嘿一笑，捏了三個手指，隨後又縮著脖子‘喵’了一聲。</p>
看得李乾一頭霧水，忍不住黑著臉道：“說人話。”</p>
“哦。”</p>
老太監委委屈屈地道：“他就是個三腳貓功夫。”</p>
隻不過人話一出，贏來了呂布的怒視。</p>
“老爺，我已經把出了邢兄弟的脈象，而且也已經知道怎麽治了！”呂布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三腳貓，急忙來向李乾邀功。</p>
李乾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那你說說，要怎麽治？”</p>
要是真有能把邢道榮治成高手的方子，他自己說不定也能試試。</p>
邢道榮也大感意外地望著呂布，老太監隻是一個勁兒地偷笑。</p>
“很簡單！”</p>
呂布拍著胸脯道：“邢兄弟氣血瘀滯，毒藥已經深入了膏肓，世間任何草藥，也已無力回天了。”</p>
邢道榮聽得大臉兒煞白，這就無力回天了？</p>
“然而我還有一味良藥！”</p>
呂布滿懷自信地道：“那就是加強錘煉打磨，令自身氣血更加強大，一舉衝開這所謂的藥力，重回巔峰！”</p>
“哦……”</p>
李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聽這個法子就不像是什麽好方法，他決定還是先看看邢道榮的療效如何。</p>
老太監則滿是懷疑地望著呂布：“就你這個庸醫，你別把人治壞了！”</p>
“肯定壞不了！”</p>
呂布差點被他繞進去，回過神來才怒視著老太監：“不是壞不了，是肯定能治好！”</p>
他快步來到邢道榮身邊，拉起他就往小院中間走：“邢兄弟，不用管那老狗，你聽我的，保準錯不了？”</p>
邢道榮一個三尺大漢，現在一聽要給自己治病，還有幾分緊張：“怎麽治？”</p>
有病治病，沒病怎麽要是治出病來怎麽辦？</p>
呂布對著他，溫和一笑，似乎生怕把病人嚇跑了一般：“自然是與我對練！”</p>
邢道榮一聽，臉都綠了。</p>
從方才練的那兩招就能感受出來，兩人的實力，還是有那麽億點點差距的。</p>
那能叫對練嗎？那就是單方麵的挨揍！</p>
呂布卻在那侃侃而談，說的還頗有道理：“你想想，隻有令氣血活泛起來，才能不斷增長！”</p>
“你再與我對練，捶打經脈，疏通淤堵，長此以往，你的實力想不回複也難啊！”</p>
李乾也傻傻地望著呂布，這踏馬就是你的療法？</p>
幸虧剛才沒一時衝動，說自己也要練，要不然現在估計就騎虎難下了。</p>
“我……這個……”邢道榮轉身就想走，但他如何能逃得過呂布的魔爪？</p>
還沒走出半步就被拉回去了。</p>
“邢兄弟，良藥苦口，老兄我得罪了，你多擔待！”</p>
呂布幫他擺開了架勢，又準備和他比劃比劃。</p>
李乾已經被他的騷操作整麻了，見他要趕鴨子上架，急忙道：“奉先，你可要注意分寸！”</p>
呂布幫他糾正道：“老爺，是注意藥力，我現在不是武功教頭，就是個郎中。”</p>
“既然邢兄弟隻剩了不到一成功力，那我就用兩成藥力來幫他治吧！”</p>
邢道榮都快哭了：“為什麽你不用一成？”</p>
“剛開始治療，自然要下猛藥，幫你打開病灶！”</p>
呂大夫望著眼前的病人，苦口婆心地勸道：“還是你先動手，我觀察你的病情哪裏最嚴重，再幫你醫治。”</p>
“我……”</p>
邢道榮欲哭無淚，眼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咬咬牙，一拳就朝著呂布懟了過去。</p>
怎料呂布似乎早就看破了他的招數，步伐輕盈地躲了過去，隨後便一拳懟在邢道榮的腰眼，把他捶的小臉兒紅裏透白、白裏透黑、黑裏透紫，紫中發綠，綠裏還帶著那麽一點點的蔫兒黃……</p>
正如院角那幾顆擺著手，不斷勸架的小草。</p>
對於這麽殘忍的治療場麵，李乾不忍直視，於是他就側著眼看兩人的診治。</p>
如呂大夫這種郎中，是定然不會受到醫患關係困擾的，所以他想怎麽治，就怎麽治。</p>
若家屬或者患者本人不滿意，來一拳就好了。</p>
正如現在的邢道榮，因為受不了這種粗暴的診治，正欲喊停。</p>
可突然腳下又被絆了一跤，以至臉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p>
如此一直診治了大半天，主要出力的呂郎中依舊精神奕奕，可患者已經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快起不來了，一口老血都流到嘴邊，被他強行咽了下去。</p>
“邢兄弟，現在如何，有沒有感覺氣血更暢通了？”</p>
呂布扶起他來，一臉期待地問道。</p>
“我……我……”邢道榮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p>
“瞧你說的，我都忘了！”</p>
呂布一拍腦袋：“隻是我這樣醫還不行，必須得再配上修複身子的藥，不然便會損傷身體。”</p>
李乾好奇問他：“這種藥你也會配？”</p>
“自然不會。”</p>
呂布憨笑著道：“那就得委屈邢兄弟和咱們出去跑一趟醫館了。”</p>
邢道榮一口老血都快吐出來，要不是你非要給我治病，我用得著受這委屈嗎？</p>
不過經了剛剛那一療程，他卻是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盡量少說廢話。</p>
三人帶著邢道榮，出門尋了個醫館，又由呂布掏錢，給他買了些跌打損傷的藥。</p>
邢道榮身上的傷勢看著雖然嚇人，但呂大夫的聖手也不是吹的，這也就是些皮肉之苦，根本沒傷到內腑。</p>
三人開好了藥，又讓藥鋪裏的郎中幫邢道榮上好了藥，再送他回家。</p>
躺在馬車上，邢道榮一直都是半死不活、氣若遊絲的狀態。</p>
隻是往邢道榮家裏趕的時候，李乾倒發現了一件奇事。</p>
邢道榮身上的那些淤青，烏紫之處，現在竟然好了大半！</p>
“邢壯士，你身上的傷竟然快好了！”</p>
李乾急忙指給其他三人看：“莫非那藥鋪裏的外傷藥這麽神？”</p>
呂布也是一驚：“這麽快？”</p>
他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本想著等兩三天之後，再來幫邢兄弟治一次，可如今邢兄弟恢複的這麽快，不如再來一次吧！”</p>
本來還躺在棉墊兒上，奄奄一息的邢道榮一聽這話，曾一下就坐起來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p>
“過猶不及啊！”</p>
他虎目中泛著淚花兒，忍不住按住了呂布的手：“呂兄，人家大夫用藥都講究緩用，怎麽到你這兒就一天來兩次呢？”</p>
“這……”</p>
呂布也自知理虧，訕笑著解釋道：“你這剛開始治，就得下猛藥，打開病灶……”</p>
“剛才那藥還不夠猛嗎？”邢道榮怒聲質問道。</p>
“也差不多了……”</p>
呂布急忙道：“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再用藥吧！”</p>
“明天……”邢道榮眼前一黑。</p>
“那是自然。”</p>
呂布理所應當地道：“用藥用藥，自然是要每天不斷，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p>
“每天……”</p>
邢道榮身子晃了晃，又一頭栽了下去。</p>
呂布則笑著安慰道：“邢兄弟，我觀你雖氣血不暢，可曾經習武的那些底子還在的。”</p>
“就如方才治病的時候，以我兩成力的拳腳，換了個普通人早就骨斷筋折了，但你卻一點事兒也沒有……”</p>
“如今這傷藥沒什麽特殊的，你身上傷勢卻好的這麽快，定然也是曾經武功的原因了！”</p>
“這身子骨兒，就是比普通人強啊！”</p>
“我……”邢道榮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p>
李乾大感驚奇：“原來那傷藥就是普通的藥！”</p>
隻是邢道榮這神奇的體質又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之前他還真是什麽高手？身強體壯？</p>
“你放心！”</p>
呂布麵上滿是期待，拍著邢道榮的肩膀：“我一定盡快幫你治好這頑疾，之後你我兄弟二人縱橫京城，誰是敵手？”</p>
他兩眼放光，似乎已經想到那個叱吒風雲的時刻了。</p>
“我……”</p>
邢道榮急的滿頭大汗，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悲慘命運：“呂兄，我這個……住的地方……你們太遠不方便……”</p>
見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李乾不由有幾分憐憫，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呂布就興衝衝地道：“無妨！”</p>
“邢兄，我在北邊光德坊有個空置的宅子，你就搬到那去就行。”</p>
“我……”邢道榮想拒絕，但被呂布直接打斷了。</p>
“不用和我客氣。”</p>
呂布看他是越看越順眼：“你我之間親如兄弟，何須這麽婆婆媽媽的？”</p>
“不是，我在北邊也有宅子……”</p>
邢道榮臉一綠，怎麽就直接說出來了呢？</p>
果然，聽到這話的呂布更是大喜：“那就更好了！”</p>
李乾憐憫地望了邢道榮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p>
“邢壯士，你想恢複功夫，就得下一番苦功啊！”</p>
也不用管真假了，反正治不出毛病來，就先治著吧。</p>
外麵突然傳來車夫的聲音：“幾位客官，到了。”</p>
“沒到！”</p>
呂布大大咧咧地一揮手：“去城北，就去光德坊！”</p>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問出來了，邢道榮的宅子就在光德坊。</p>
馬蹄踏踏，拉著幾人向著城北而去。</p>
邢道榮望著黑黝黝的車廂，欲哭無淚。</p>
這究竟算是綁架呢？還是綁架呢？</p>
……</p>
對於幫助邢道榮康複這件事兒，呂布幾位上心，幾乎每天都往他那跑。</p>
即便偶爾有一點耽擱了，第二天也定然要補上，說是一定不能缺了，否則會誤了療效。</p>
病人被呂大夫的醫者仁心感動的淚流滿麵，感謝他八輩兒祖宗。</p>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呂布的錯覺，在他一次次不辭辛苦的治療下，邢道榮似乎越來越……抗打了。</p>
這讓呂布很是興奮，覺得自己的努力有了收獲，於是就更不肯放棄這個患者了。</p>
如此盡心的大夫，讓李乾很是稱讚。</p>
今天八月初九，是個大日子，李乾又把呂布和老太監拉了出來。</p>
而呂大夫又顧念著自己的患者，連帶著把邢道榮也拉出來溜溜了……</p>
幾人坐在街邊小攤上，就著香香脆脆的酥餅，喝著鴨血粉絲湯，遙望著遠處的貢院。</p>
李乾舀了一勺湯，又夾了一片嫩滑的鴨血放進嘴裏，細細品著其中的味道，還好奇地問邢道榮：“京城裏賣這玩意兒的可真不多，的虧你能找到。”</p>
邢道榮得意一笑：“這京城裏所有賣豬血、鴨血、雞血、驢血、狗血……的地方，我都能尋到門路。”</p>
李乾無語，這真的很值得驕傲嗎？</p>
隻是呂布卻一臉讚賞之色，豎起了大拇指。</p>
今天是秀才們入貢院的時間，李乾幾人剛剛在門口目睹完了士子們經曆重重關卡，入龍門，進貢院。</p>
考過了這一場，他們的身份將發生巨大變化，不再是‘窮秀才’，而是‘富舉人’了。</p>
李乾遙望著貢院門口，心裏一時還有幾分好奇。</p>
“早知道我也進去考了。”</p>
李乾對貢院裏的情形心裏癢癢。</p>
邢道榮一聽還很驚訝：“你還是個秀才？”</p>
還沒等李乾回話，呂布就搶先道：“這你就別管了。”</p>
邢道榮不敢招惹他，隻得哼哼兩聲低下頭，又多喝了兩口湯。</p>
“老魏，你說有沒有可能，讓我進貢院裏轉轉？”李乾望向一旁的老太監。</p>
老太監臉色一苦，還沒來得及出聲，邢道榮那邊又嚷嚷開了。</p>
“你瘋了吧？”</p>
他呲溜一聲，吸進嘴角的一根透明粉絲，瞪著大眼望著李乾：“這貢院龍門一落鎖就是三天，決計是沒有再打開的可能！”</p>
“聽說英宗時有一次貢院失火，龍門官就是不開門，結果最後大火熄滅，活活燒死了一半秀才……”</p>
“真的假的？”</p>
李乾抬起頭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事。</p>
“是真的，老爺。”</p>
老太監也在努力打消他這個念頭：“為了保證秋闈公平，就算出了再大的岔子，中間也不能再開龍門了。”</p>
要是去貢院，肯定就得以皇帝的身份去，會驚動那些官員。</p>
但這樣一來，就有危險了。</p>
“原來如此。”</p>
李乾失望地點點頭，不過一想到後麵還有會試，甚至還有殿試，他自己就是考官，李乾心裏也平衡下來了。</p>
“行了，熱鬧也看夠了，湯也喝完了，咱們該回去了。”</p>
邢道榮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碗，訕笑著道：“我還沒喝飽呢……”</p>
“沒事兒。”</p>
呂布溫柔一笑，從店裏買了一個瓷盆，打上了外帶的粉絲湯：“還是回去吃吧。”</p>
“我……”邢道榮欲哭無淚，回去就要治病了，他才不想回去。</p>
“不要抗拒治療，邢老弟。”</p>
呂布笑的像個膀大腰圓的精神科醫生，看的李乾都打了個哆嗦。</p>
“奉先，你先幫他治治病，我和老魏就先回去了。”</p>
“好嘞老爺！”呂布爽快地答應下來：“我一會兒就回。”</p>
雖然秀才們雖然進場考試了，可京城裏的熱鬧卻絲毫不減卻一分。</p>
原因很簡單，中秋節快要到了。</p>
紫微殿政事堂。</p>
李乾望著眼前的這封奏章，眉頭皺起。</p>
眼前這封奏章，是勸他這個大乾皇帝，抓緊立皇後，不要讓後宮大位空懸……</p>
說實話，李乾其實對這種隨意指指點點自己私生活的人很不感冒。</p>
隻是他卻明白，當上了皇帝，有得必有失。</p>
天子無家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公事，包括娶老婆、生孩子、立儲……</p>
在這種情況下，就有人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他這個皇帝指指點點。</p>
當然，一般情況下，李乾也無所謂。</p>
前陣子還有個大臣上書，讓他開始修自己的萬年吉壌呢。</p>
這玩意兒在李乾生前叫萬年吉壌，等他一嘎嘣兒，就該叫某某陵了。</p>
李乾當即就給他批了一句：朕還年輕著呢，別盼著朕早早就死了。</p>
據說那官員收到回複之後也很委屈。</p>
皇帝活著的時候修陵這是慣例，咱也隻是提醒您老一句。</p>
活著的時候修房子，這吉壤不就是死了之後的房子嗎？給您修房子都不樂意？</p>
當然，喜歡這麽上書說事兒的人，除了那些一天天閑的吃飯都不用放鹽的禦史，真的沒別人了。</p>
他們要麽就彈一彈京城裏的貪官，比如秦檜、蔡京之流，要麽就對和珅、嚴嵩他們在滎陽的救災指手畫腳一番，甚至有的連自家頭頭魏征也要彈上一本，說他沒有作為巴拉巴拉的……</p>
其實李乾對這些禦史的容忍度很高，因為他們的身份特殊，品行正直……大多數正直。</p>
近來勸他立後的奏章有很多，但唯獨眼前這個奏章讓李乾格外不順氣。</p>
這上麵說，民間有傳言，皇帝陛下久久不立皇後，正是因為您老對現在的後妃都不滿意，又要在天下大肆采選秀女。</p>
百姓就喜歡傳謠，一聽這個紛紛慌得不行，大家都趕著勁兒地嫁閨女。</p>
還請您老趕緊立皇後，以消除民間的流言。</p>
這不就是在暗戳戳地諷刺他這個皇帝嗎？</p>
一聽他要選秀女，大家趕緊嫁女兒，這踏馬什麽意思啊？</p>
再說了，李乾何時有過再選秀女的說法？他連想都沒想過！</p>
而且這陣子他在京城裏閑逛的時候，也根本沒聽過什麽老百姓搶著嫁女兒的事兒！</p>
堂堂京城，天子腳下都沒有，他這個傳言是從哪聽來的？</p>
李乾就懷疑是這王八蛋自己編的！</p>
他望著這個奏疏，氣的牙根癢癢，一旁的武媚娘和呂雉則在輕掩秀口偷笑。</p>
有關這種私事的奏章，兩女一概是不敢票擬的，全都交給李乾自己來辦。</p>
皇後這個位置，幹係很大，不僅如今六宮的那些後妃在盯著，她們兩人也在盯著，並且心中的期盼絕對要超過六宮中任何一個後妃……</p>
“陛下，這人給陛下造謠，當真該罰。”</p>
武媚娘鳳眼含煞，俏麵轉而帶上著幾分不善，盯著這份奏章：“若這種心懷不軌之人若不得到懲治，其他人定會紛紛效彷。”</p>
她和呂雉倆作為李乾最親近的身邊人之一，自然也知道李乾最近頻頻出宮的事。</p>
外麵哪來的這種傳言？</p>
呂雉也有幾分慍怒，輕輕拉著李乾的胳膊：“陛下，這種造謠毀您名聲的人，您可千萬莫要放過他。”</p>
李乾卻歎了口氣：“禦史都是風聞奏事，若要硬算，朕還真沒理由處罰他。”</p>
國朝初期，為了讓禦史們敢說，大乾太祖定下了風聞奏事這樣的規矩。</p>
如禦史、諫議大夫、給事中這樣的言官，不必等到調查清楚事情之後，再上書，隻要他們聽到傳言，就能直接上書奏事，然後朝廷就得開始調查。</p>
就算最後調查清楚了，他們奏錯了，言官也不會因此獲罪，這叫不因言獲罪，也是當初朝會上李乾維護魏征的一個名目。</p>
武媚娘與呂雉見他如此反應，便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想處置這個禦史了。</p>
如今不會有人再懷疑他是無能，或者是手軟之人。</p>
以皇帝陛下的手段，就算沒有理由，想整人也能整出花來。</p>
就如之前的馬濟遠，如今秦檜與蔡京都不再提，誰還記得這個人？</p>
呂雉卻在一旁道：“陛下乃是明君，然而對付這種小人，卻不應該過分縱容，否則其必然會得寸進尺。”</p>
李乾輕輕搖了搖頭：“過分就過分些吧，先容他一時，等朕哪天忍不了，再收拾他。”</p>
“而且這種事，罰的重了，就顯得朕小題大做，別人一看如此，還以為朕是做賊心虛，真有要再選秀女的心思，如今被他道破了，反而惱羞成怒。”</p>
李乾揉著眉頭，無奈道：“可要是罰的輕了，隻是打幾個廷杖，說不定更是會讓此人聲名大噪，在官場中節節高升，人家可能早就等著呢！”</p>
如今，他也知道了官場中的一些門道，廷杖對於文官來說，就像是勳章一般，要是受了廷杖，均會引起上官下官的敬佩之心，名聲大起，被作為敢於直言諍諫的典範。</p>
萬一和同僚什麽的起了衝突，轉身一亮大屁股，人家一看這疤痕，就知道你是挨過廷杖的，必然會讓你幾分。</p>
再加上李乾自登基以來，從未打過官員廷杖，這更是讓許多人都盼著。</p>
李乾冷笑一聲：“陛下禦極以來，第一個被打廷杖的人！”</p>
“聽聽，傳出去多威風啊！後麵被打廷杖的都要矮他一頭！可朕就偏偏不遂他們的意，就是不打他們的屁股！”</p>
武媚娘和呂雉大汗，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門道。</p>
“這些人……當真是用心險惡。”</p>
呂雉憤滿地捏著拳頭，忍不住道：“把惡名加諸陛下，自己卻搏得了好名聲作為進身之階！”</p>
“朕不會打這種人的屁股。”</p>
李乾望著她都起來的紅潤小嘴，突然輕笑一聲，輕輕拍了拍兩女挺翹的臀尖兒：“要打也是打愛妃們的屁股。”</p>
這個打屁股和另一個打屁股自然就不是一個意思了。</p>
呂雉與武媚娘都羞的身子一顫，玉麵粉紅，轉過頭去。</p>
李乾輕聲笑了笑，又開始批起奏章來。</p>
實際上，他也知道近來這些人為何要這時勸他立後。</p>
因為中秋節快要到了。</p>
中秋節又稱祭月節，雖是如此，但李乾卻不用在禮部那些官員的安排下，忙忙活活地祭祀，隻因一個傳統：女不祭灶，男不拜月。</p>
是以他這個皇帝才能逃過那些繁複的祭禮。</p>
不過他能逃過，但別人就逃不過了。</p>
大乾的慣例是，中秋時皇後要代表天家祭月，然而目前皇帝陛下還沒立皇後。</p>
沒有皇後，也就沒人代表天家去祭月。</p>
這也是諸多大臣們上奏的根源。</p>
隻是李乾也知道，現在再立後，冊立大典根本就來不及準備了。</p>
文官們隻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他把人選定下來，這樣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p>
但李乾卻不想理會他們。</p>
對於祭月的事兒，他自有解決之道。</p>
小院邊角的雜草左右搖晃，草葉嫩綠，草尖焦黃，焦急地擺動著，似乎在伸著手勸架：你們不要再打了啦……</p>
院子中間，呂布一隻大手伸出，直接將邢道榮的手按回了他的胸口。</p>
按理說，打了這麽多年的架，如呂布這般高手都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條件反射，防住對手一招後，會下意識地按照最優解，攻向敵人的破綻。</p>
可這次條件反射也沒射出來，隻因今天的情況把他也整不會了。</p>
呂布對麵，邢道榮的拳頭被按在胸口，根本不像是出拳，反而像是捏起小拳拳撒嬌的樣子……</p>
他也一臉懵逼，隨即也感受到了不對勁，麵上漲紅無比，暴喝一聲：“開！</p>
”</p>
天地間風雲變色，邢道榮的氣勢再次爆發，雙腳紮根在大地上，源源不斷的渾厚力量向上渡去，由腿帶腰，由腰帶背，節節而上！</p>
脊背若大龍，筋肉如山嶺，氣血如淵海般洶湧，天地雷鳴隆隆炸響，似乎這天再遮不住他的眼，這地再埋不了他的心，這漫天神佛都要煙消雲散……</p>
在邢道榮這開天一拳之下，呂布竟然……一動也沒動。</p>
又一陣微風拂過，吹動幾人的發絲。</p>
院角的小草搖的更加焦急，似乎在勸這兩人趕緊收手。</p>
呂布眨了眨眼，又往前推了推，推的邢壯士一個趔趄，差點一屁股躺在地上。</p>
？？？</p>
就這？</p>
不僅是呂布懵逼了，就連老太監也懵逼了，甚至邢道榮本人也懵逼了。</p>
唯有李乾捂著臉，幽幽歎了口氣。</p>
“邢兄弟，你……”</p>
呂布急忙上前扶穩邢道榮，麵上是十二分的不解：“你這幾日可是身子不舒服？狀態不好？”</p>
</p>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讓呂布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接受。</p>
邢道榮本來臉都紅的和猴屁股似的，聞言當即麵色一肅，臉上帶著幾分為難。</p>
“不瞞呂兄，我……”</p>
“怎麽了？”呂布關切地望著他。</p>
李乾見邢道榮吭哧吭哧地編不出來，急忙開口替他解圍道：“邢壯士定然是曾遭人暗算過，堵塞了經脈，淤滯了氣血，導致如今一身功夫，發揮不出一成來！”</p>
“對，就是淤滯了氣血！”</p>
邢道榮麵色沉凝，虎目中似乎又浮現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戰：“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p>
三人也安靜下來，聽他講述。</p>
就連李乾也不得不感歎，邢道榮手上功夫可能不太好，但嘴上功夫定然稱得上一流。</p>
要是以後混不到飯吃了，可以去酒樓茶館說書。</p>
他雙手負在身後，神色是增一分則濃、減一分則澹、恰到好處愁，聲線沉悶中帶著一絲沙啞，腔調抑揚頓挫，富有張力，漫不經心間就說出了曾經那個屍山血海般的場景。</p>
“……那幾個賊人不敵，急忙紛紛退走，吾正要追，可突然腳步就是一蹌。”</p>
他幽幽一歎，輕輕搖著頭：“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他們的刀上，有毒。”</p>
呂布跟著聽的一會兒緊皺眉頭，一會兒屏住呼吸，一會兒咬牙切齒，到最後更是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真是無恥賊人！行次下作手段！當殺！”</p>
接著他又快速上前，把邢道榮拉過來：“邢兄弟，你中的是何毒，可有解藥？”</p>
“堂堂大丈夫，一身功夫怎能這麽窩囊地就讓人暗算沒了！”</p>
“這……”邢道榮語塞。</p>
“這肯定是沒有的！”</p>
李乾心中無語，繼續幫他解釋道：“賊人使的這種世間奇毒，我也聽說過，毒效千變萬化，不宥於一種，就算海裏的蛟龍中了毒，也隻有乖乖引頸受戮一條路可走。”</p>
“不錯。”邢道榮點點頭，麵色再次沉重起來：“此後數年，吾遍尋世間良醫，有許多人見識不如這位老爺廣博，連這毒藥都認不出，更遑論解毒了！”</p>
呂布聞言更是焦急：“大好男兒，怎能被這陰損招數毀了？”</p>
“我自問還是懂些醫術的，這就幫你把把脈，看看能不能解毒。”</p>
“你……”</p>
邢道榮老臉一慌，一個勁兒地往後縮手：“你不要過來啊……”</p>
“怎麽能病忌諱醫呢？”</p>
呂布拿捏他比拿捏小雞崽子還輕鬆，不由分說地便直接把他的手捉過來了。</p>
李乾也傻眼了，呂布要是真懂點啥，那豈不是一摸就露餡了？</p>
隻是無論再怎麽掙紮，呂布的大手卻始終如鐵鉗一般，鎖在他手腕上，閉目靜靜地感受著他的脈象。</p>
“奉先他真懂醫術？”李乾小聲地問一旁老太監。</p>
隻見老太監嘿嘿一笑，捏了三個手指，隨後又縮著脖子‘喵’了一聲。</p>
看得李乾一頭霧水，忍不住黑著臉道：“說人話。”</p>
“哦。”</p>
老太監委委屈屈地道：“他就是個三腳貓功夫。”</p>
隻不過人話一出，贏來了呂布的怒視。</p>
“老爺，我已經把出了邢兄弟的脈象，而且也已經知道怎麽治了！”呂布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三腳貓，急忙來向李乾邀功。</p>
李乾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那你說說，要怎麽治？”</p>
要是真有能把邢道榮治成高手的方子，他自己說不定也能試試。</p>
邢道榮也大感意外地望著呂布，老太監隻是一個勁兒地偷笑。</p>
“很簡單！”</p>
呂布拍著胸脯道：“邢兄弟氣血瘀滯，毒藥已經深入了膏肓，世間任何草藥，也已無力回天了。”</p>
邢道榮聽得大臉兒煞白，這就無力回天了？</p>
“然而我還有一味良藥！”</p>
呂布滿懷自信地道：“那就是加強錘煉打磨，令自身氣血更加強大，一舉衝開這所謂的藥力，重回巔峰！”</p>
“哦……”</p>
李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聽這個法子就不像是什麽好方法，他決定還是先看看邢道榮的療效如何。</p>
老太監則滿是懷疑地望著呂布：“就你這個庸醫，你別把人治壞了！”</p>
“肯定壞不了！”</p>
呂布差點被他繞進去，回過神來才怒視著老太監：“不是壞不了，是肯定能治好！”</p>
他快步來到邢道榮身邊，拉起他就往小院中間走：“邢兄弟，不用管那老狗，你聽我的，保準錯不了？”</p>
邢道榮一個三尺大漢，現在一聽要給自己治病，還有幾分緊張：“怎麽治？”</p>
有病治病，沒病怎麽要是治出病來怎麽辦？</p>
呂布對著他，溫和一笑，似乎生怕把病人嚇跑了一般：“自然是與我對練！”</p>
邢道榮一聽，臉都綠了。</p>
從方才練的那兩招就能感受出來，兩人的實力，還是有那麽億點點差距的。</p>
那能叫對練嗎？那就是單方麵的挨揍！</p>
呂布卻在那侃侃而談，說的還頗有道理：“你想想，隻有令氣血活泛起來，才能不斷增長！”</p>
“你再與我對練，捶打經脈，疏通淤堵，長此以往，你的實力想不回複也難啊！”</p>
李乾也傻傻地望著呂布，這踏馬就是你的療法？</p>
幸虧剛才沒一時衝動，說自己也要練，要不然現在估計就騎虎難下了。</p>
“我……這個……”邢道榮轉身就想走，但他如何能逃得過呂布的魔爪？</p>
還沒走出半步就被拉回去了。</p>
“邢兄弟，良藥苦口，老兄我得罪了，你多擔待！”</p>
呂布幫他擺開了架勢，又準備和他比劃比劃。</p>
李乾已經被他的騷操作整麻了，見他要趕鴨子上架，急忙道：“奉先，你可要注意分寸！”</p>
呂布幫他糾正道：“老爺，是注意藥力，我現在不是武功教頭，就是個郎中。”</p>
“既然邢兄弟隻剩了不到一成功力，那我就用兩成藥力來幫他治吧！”</p>
邢道榮都快哭了：“為什麽你不用一成？”</p>
“剛開始治療，自然要下猛藥，幫你打開病灶！”</p>
呂大夫望著眼前的病人，苦口婆心地勸道：“還是你先動手，我觀察你的病情哪裏最嚴重，再幫你醫治。”</p>
“我……”</p>
邢道榮欲哭無淚，眼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咬咬牙，一拳就朝著呂布懟了過去。</p>
怎料呂布似乎早就看破了他的招數，步伐輕盈地躲了過去，隨後便一拳懟在邢道榮的腰眼，把他捶的小臉兒紅裏透白、白裏透黑、黑裏透紫，紫中發綠，綠裏還帶著那麽一點點的蔫兒黃……</p>
正如院角那幾顆擺著手，不斷勸架的小草。</p>
對於這麽殘忍的治療場麵，李乾不忍直視，於是他就側著眼看兩人的診治。</p>
如呂大夫這種郎中，是定然不會受到醫患關係困擾的，所以他想怎麽治，就怎麽治。</p>
若家屬或者患者本人不滿意，來一拳就好了。</p>
正如現在的邢道榮，因為受不了這種粗暴的診治，正欲喊停。</p>
可突然腳下又被絆了一跤，以至臉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p>
如此一直診治了大半天，主要出力的呂郎中依舊精神奕奕，可患者已經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快起不來了，一口老血都流到嘴邊，被他強行咽了下去。</p>
“邢兄弟，現在如何，有沒有感覺氣血更暢通了？”</p>
呂布扶起他來，一臉期待地問道。</p>
“我……我……”邢道榮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p>
“瞧你說的，我都忘了！”</p>
呂布一拍腦袋：“隻是我這樣醫還不行，必須得再配上修複身子的藥，不然便會損傷身體。”</p>
李乾好奇問他：“這種藥你也會配？”</p>
“自然不會。”</p>
呂布憨笑著道：“那就得委屈邢兄弟和咱們出去跑一趟醫館了。”</p>
邢道榮一口老血都快吐出來，要不是你非要給我治病，我用得著受這委屈嗎？</p>
不過經了剛剛那一療程，他卻是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盡量少說廢話。</p>
三人帶著邢道榮，出門尋了個醫館，又由呂布掏錢，給他買了些跌打損傷的藥。</p>
邢道榮身上的傷勢看著雖然嚇人，但呂大夫的聖手也不是吹的，這也就是些皮肉之苦，根本沒傷到內腑。</p>
三人開好了藥，又讓藥鋪裏的郎中幫邢道榮上好了藥，再送他回家。</p>
躺在馬車上，邢道榮一直都是半死不活、氣若遊絲的狀態。</p>
隻是往邢道榮家裏趕的時候，李乾倒發現了一件奇事。</p>
邢道榮身上的那些淤青，烏紫之處，現在竟然好了大半！</p>
“邢壯士，你身上的傷竟然快好了！”</p>
李乾急忙指給其他三人看：“莫非那藥鋪裏的外傷藥這麽神？”</p>
呂布也是一驚：“這麽快？”</p>
他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本想著等兩三天之後，再來幫邢兄弟治一次，可如今邢兄弟恢複的這麽快，不如再來一次吧！”</p>
本來還躺在棉墊兒上，奄奄一息的邢道榮一聽這話，曾一下就坐起來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p>
“過猶不及啊！”</p>
他虎目中泛著淚花兒，忍不住按住了呂布的手：“呂兄，人家大夫用藥都講究緩用，怎麽到你這兒就一天來兩次呢？”</p>
“這……”</p>
呂布也自知理虧，訕笑著解釋道：“你這剛開始治，就得下猛藥，打開病灶……”</p>
“剛才那藥還不夠猛嗎？”邢道榮怒聲質問道。</p>
“也差不多了……”</p>
呂布急忙道：“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再用藥吧！”</p>
“明天……”邢道榮眼前一黑。</p>
“那是自然。”</p>
呂布理所應當地道：“用藥用藥，自然是要每天不斷，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p>
“每天……”</p>
邢道榮身子晃了晃，又一頭栽了下去。</p>
呂布則笑著安慰道：“邢兄弟，我觀你雖氣血不暢，可曾經習武的那些底子還在的。”</p>
“就如方才治病的時候，以我兩成力的拳腳，換了個普通人早就骨斷筋折了，但你卻一點事兒也沒有……”</p>
“如今這傷藥沒什麽特殊的，你身上傷勢卻好的這麽快，定然也是曾經武功的原因了！”</p>
“這身子骨兒，就是比普通人強啊！”</p>
“我……”邢道榮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p>
李乾大感驚奇：“原來那傷藥就是普通的藥！”</p>
隻是邢道榮這神奇的體質又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之前他還真是什麽高手？身強體壯？</p>
“你放心！”</p>
呂布麵上滿是期待，拍著邢道榮的肩膀：“我一定盡快幫你治好這頑疾，之後你我兄弟二人縱橫京城，誰是敵手？”</p>
他兩眼放光，似乎已經想到那個叱吒風雲的時刻了。</p>
“我……”</p>
邢道榮急的滿頭大汗，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悲慘命運：“呂兄，我這個……住的地方……你們太遠不方便……”</p>
見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李乾不由有幾分憐憫，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呂布就興衝衝地道：“無妨！”</p>
“邢兄，我在北邊光德坊有個空置的宅子，你就搬到那去就行。”</p>
“我……”邢道榮想拒絕，但被呂布直接打斷了。</p>
“不用和我客氣。”</p>
呂布看他是越看越順眼：“你我之間親如兄弟，何須這麽婆婆媽媽的？”</p>
“不是，我在北邊也有宅子……”</p>
邢道榮臉一綠，怎麽就直接說出來了呢？</p>
果然，聽到這話的呂布更是大喜：“那就更好了！”</p>
李乾憐憫地望了邢道榮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p>
“邢壯士，你想恢複功夫，就得下一番苦功啊！”</p>
也不用管真假了，反正治不出毛病來，就先治著吧。</p>
外麵突然傳來車夫的聲音：“幾位客官，到了。”</p>
“沒到！”</p>
呂布大大咧咧地一揮手：“去城北，就去光德坊！”</p>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問出來了，邢道榮的宅子就在光德坊。</p>
馬蹄踏踏，拉著幾人向著城北而去。</p>
邢道榮望著黑黝黝的車廂，欲哭無淚。</p>
這究竟算是綁架呢？還是綁架呢？</p>
……</p>
對於幫助邢道榮康複這件事兒，呂布幾位上心，幾乎每天都往他那跑。</p>
即便偶爾有一點耽擱了，第二天也定然要補上，說是一定不能缺了，否則會誤了療效。</p>
病人被呂大夫的醫者仁心感動的淚流滿麵，感謝他八輩兒祖宗。</p>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呂布的錯覺，在他一次次不辭辛苦的治療下，邢道榮似乎越來越……抗打了。</p>
這讓呂布很是興奮，覺得自己的努力有了收獲，於是就更不肯放棄這個患者了。</p>
如此盡心的大夫，讓李乾很是稱讚。</p>
今天八月初九，是個大日子，李乾又把呂布和老太監拉了出來。</p>
而呂大夫又顧念著自己的患者，連帶著把邢道榮也拉出來溜溜了……</p>
幾人坐在街邊小攤上，就著香香脆脆的酥餅，喝著鴨血粉絲湯，遙望著遠處的貢院。</p>
李乾舀了一勺湯，又夾了一片嫩滑的鴨血放進嘴裏，細細品著其中的味道，還好奇地問邢道榮：“京城裏賣這玩意兒的可真不多，的虧你能找到。”</p>
邢道榮得意一笑：“這京城裏所有賣豬血、鴨血、雞血、驢血、狗血……的地方，我都能尋到門路。”</p>
李乾無語，這真的很值得驕傲嗎？</p>
隻是呂布卻一臉讚賞之色，豎起了大拇指。</p>
今天是秀才們入貢院的時間，李乾幾人剛剛在門口目睹完了士子們經曆重重關卡，入龍門，進貢院。</p>
考過了這一場，他們的身份將發生巨大變化，不再是‘窮秀才’，而是‘富舉人’了。</p>
李乾遙望著貢院門口，心裏一時還有幾分好奇。</p>
“早知道我也進去考了。”</p>
李乾對貢院裏的情形心裏癢癢。</p>
邢道榮一聽還很驚訝：“你還是個秀才？”</p>
還沒等李乾回話，呂布就搶先道：“這你就別管了。”</p>
邢道榮不敢招惹他，隻得哼哼兩聲低下頭，又多喝了兩口湯。</p>
“老魏，你說有沒有可能，讓我進貢院裏轉轉？”李乾望向一旁的老太監。</p>
老太監臉色一苦，還沒來得及出聲，邢道榮那邊又嚷嚷開了。</p>
“你瘋了吧？”</p>
他呲溜一聲，吸進嘴角的一根透明粉絲，瞪著大眼望著李乾：“這貢院龍門一落鎖就是三天，決計是沒有再打開的可能！”</p>
“聽說英宗時有一次貢院失火，龍門官就是不開門，結果最後大火熄滅，活活燒死了一半秀才……”</p>
“真的假的？”</p>
李乾抬起頭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事。</p>
“是真的，老爺。”</p>
老太監也在努力打消他這個念頭：“為了保證秋闈公平，就算出了再大的岔子，中間也不能再開龍門了。”</p>
要是去貢院，肯定就得以皇帝的身份去，會驚動那些官員。</p>
但這樣一來，就有危險了。</p>
“原來如此。”</p>
李乾失望地點點頭，不過一想到後麵還有會試，甚至還有殿試，他自己就是考官，李乾心裏也平衡下來了。</p>
“行了，熱鬧也看夠了，湯也喝完了，咱們該回去了。”</p>
邢道榮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碗，訕笑著道：“我還沒喝飽呢……”</p>
“沒事兒。”</p>
呂布溫柔一笑，從店裏買了一個瓷盆，打上了外帶的粉絲湯：“還是回去吃吧。”</p>
“我……”邢道榮欲哭無淚，回去就要治病了，他才不想回去。</p>
“不要抗拒治療，邢老弟。”</p>
呂布笑的像個膀大腰圓的精神科醫生，看的李乾都打了個哆嗦。</p>
“奉先，你先幫他治治病，我和老魏就先回去了。”</p>
“好嘞老爺！”呂布爽快地答應下來：“我一會兒就回。”</p>
雖然秀才們雖然進場考試了，可京城裏的熱鬧卻絲毫不減卻一分。</p>
原因很簡單，中秋節快要到了。</p>
紫微殿政事堂。</p>
李乾望著眼前的這封奏章，眉頭皺起。</p>
眼前這封奏章，是勸他這個大乾皇帝，抓緊立皇後，不要讓後宮大位空懸……</p>
說實話，李乾其實對這種隨意指指點點自己私生活的人很不感冒。</p>
隻是他卻明白，當上了皇帝，有得必有失。</p>
天子無家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公事，包括娶老婆、生孩子、立儲……</p>
在這種情況下，就有人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他這個皇帝指指點點。</p>
當然，一般情況下，李乾也無所謂。</p>
前陣子還有個大臣上書，讓他開始修自己的萬年吉壌呢。</p>
這玩意兒在李乾生前叫萬年吉壌，等他一嘎嘣兒，就該叫某某陵了。</p>
李乾當即就給他批了一句：朕還年輕著呢，別盼著朕早早就死了。</p>
據說那官員收到回複之後也很委屈。</p>
皇帝活著的時候修陵這是慣例，咱也隻是提醒您老一句。</p>
活著的時候修房子，這吉壤不就是死了之後的房子嗎？給您修房子都不樂意？</p>
當然，喜歡這麽上書說事兒的人，除了那些一天天閑的吃飯都不用放鹽的禦史，真的沒別人了。</p>
他們要麽就彈一彈京城裏的貪官，比如秦檜、蔡京之流，要麽就對和珅、嚴嵩他們在滎陽的救災指手畫腳一番，甚至有的連自家頭頭魏征也要彈上一本，說他沒有作為巴拉巴拉的……</p>
其實李乾對這些禦史的容忍度很高，因為他們的身份特殊，品行正直……大多數正直。</p>
近來勸他立後的奏章有很多，但唯獨眼前這個奏章讓李乾格外不順氣。</p>
這上麵說，民間有傳言，皇帝陛下久久不立皇後，正是因為您老對現在的後妃都不滿意，又要在天下大肆采選秀女。</p>
百姓就喜歡傳謠，一聽這個紛紛慌得不行，大家都趕著勁兒地嫁閨女。</p>
還請您老趕緊立皇後，以消除民間的流言。</p>
這不就是在暗戳戳地諷刺他這個皇帝嗎？</p>
一聽他要選秀女，大家趕緊嫁女兒，這踏馬什麽意思啊？</p>
再說了，李乾何時有過再選秀女的說法？他連想都沒想過！</p>
而且這陣子他在京城裏閑逛的時候，也根本沒聽過什麽老百姓搶著嫁女兒的事兒！</p>
堂堂京城，天子腳下都沒有，他這個傳言是從哪聽來的？</p>
李乾就懷疑是這王八蛋自己編的！</p>
他望著這個奏疏，氣的牙根癢癢，一旁的武媚娘和呂雉則在輕掩秀口偷笑。</p>
有關這種私事的奏章，兩女一概是不敢票擬的，全都交給李乾自己來辦。</p>
皇後這個位置，幹係很大，不僅如今六宮的那些後妃在盯著，她們兩人也在盯著，並且心中的期盼絕對要超過六宮中任何一個後妃……</p>
“陛下，這人給陛下造謠，當真該罰。”</p>
武媚娘鳳眼含煞，俏麵轉而帶上著幾分不善，盯著這份奏章：“若這種心懷不軌之人若不得到懲治，其他人定會紛紛效彷。”</p>
她和呂雉倆作為李乾最親近的身邊人之一，自然也知道李乾最近頻頻出宮的事。</p>
外麵哪來的這種傳言？</p>
呂雉也有幾分慍怒，輕輕拉著李乾的胳膊：“陛下，這種造謠毀您名聲的人，您可千萬莫要放過他。”</p>
李乾卻歎了口氣：“禦史都是風聞奏事，若要硬算，朕還真沒理由處罰他。”</p>
國朝初期，為了讓禦史們敢說，大乾太祖定下了風聞奏事這樣的規矩。</p>
如禦史、諫議大夫、給事中這樣的言官，不必等到調查清楚事情之後，再上書，隻要他們聽到傳言，就能直接上書奏事，然後朝廷就得開始調查。</p>
就算最後調查清楚了，他們奏錯了，言官也不會因此獲罪，這叫不因言獲罪，也是當初朝會上李乾維護魏征的一個名目。</p>
武媚娘與呂雉見他如此反應，便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想處置這個禦史了。</p>
如今不會有人再懷疑他是無能，或者是手軟之人。</p>
以皇帝陛下的手段，就算沒有理由，想整人也能整出花來。</p>
就如之前的馬濟遠，如今秦檜與蔡京都不再提，誰還記得這個人？</p>
呂雉卻在一旁道：“陛下乃是明君，然而對付這種小人，卻不應該過分縱容，否則其必然會得寸進尺。”</p>
李乾輕輕搖了搖頭：“過分就過分些吧，先容他一時，等朕哪天忍不了，再收拾他。”</p>
“而且這種事，罰的重了，就顯得朕小題大做，別人一看如此，還以為朕是做賊心虛，真有要再選秀女的心思，如今被他道破了，反而惱羞成怒。”</p>
李乾揉著眉頭，無奈道：“可要是罰的輕了，隻是打幾個廷杖，說不定更是會讓此人聲名大噪，在官場中節節高升，人家可能早就等著呢！”</p>
如今，他也知道了官場中的一些門道，廷杖對於文官來說，就像是勳章一般，要是受了廷杖，均會引起上官下官的敬佩之心，名聲大起，被作為敢於直言諍諫的典範。</p>
萬一和同僚什麽的起了衝突，轉身一亮大屁股，人家一看這疤痕，就知道你是挨過廷杖的，必然會讓你幾分。</p>
再加上李乾自登基以來，從未打過官員廷杖，這更是讓許多人都盼著。</p>
李乾冷笑一聲：“陛下禦極以來，第一個被打廷杖的人！”</p>
“聽聽，傳出去多威風啊！後麵被打廷杖的都要矮他一頭！可朕就偏偏不遂他們的意，就是不打他們的屁股！”</p>
武媚娘和呂雉大汗，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門道。</p>
“這些人……當真是用心險惡。”</p>
呂雉憤滿地捏著拳頭，忍不住道：“把惡名加諸陛下，自己卻搏得了好名聲作為進身之階！”</p>
“朕不會打這種人的屁股。”</p>
李乾望著她都起來的紅潤小嘴，突然輕笑一聲，輕輕拍了拍兩女挺翹的臀尖兒：“要打也是打愛妃們的屁股。”</p>
這個打屁股和另一個打屁股自然就不是一個意思了。</p>
呂雉與武媚娘都羞的身子一顫，玉麵粉紅，轉過頭去。</p>
李乾輕聲笑了笑，又開始批起奏章來。</p>
實際上，他也知道近來這些人為何要這時勸他立後。</p>
因為中秋節快要到了。</p>
中秋節又稱祭月節，雖是如此，但李乾卻不用在禮部那些官員的安排下，忙忙活活地祭祀，隻因一個傳統：女不祭灶，男不拜月。</p>
是以他這個皇帝才能逃過那些繁複的祭禮。</p>
不過他能逃過，但別人就逃不過了。</p>
大乾的慣例是，中秋時皇後要代表天家祭月，然而目前皇帝陛下還沒立皇後。</p>
沒有皇後，也就沒人代表天家去祭月。</p>
這也是諸多大臣們上奏的根源。</p>
隻是李乾也知道，現在再立後，冊立大典根本就來不及準備了。</p>
文官們隻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他把人選定下來，這樣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p>
但李乾卻不想理會他們。</p>
對於祭月的事兒，他自有解決之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