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軋在蓋著一層黃土的石板路上,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五月的陽光已經開始漸漸變的毒辣,車廂之內有些悶熱,諸葛亮穿著一身玄色深衣,手持羽扇,麵上帶著幾分輕笑:“呂大人,如果事情順利,在下都不需要出麵,又如何墜了氣場?”


    當初他聽了皇帝陛下的計劃之後,也不得不拍案叫絕,兩人又商量了一番,直到確定下整個計劃。


    不過計劃中也有許多細節的地方,需要把控,這也是今天諸葛亮跟過來的原因。


    “在下相信僅憑呂大人一人,肯定就能擺平那蔡攸。”


    諸葛亮有些感慨地道:“陛下讓在下過來,實則是有些過於謹慎了,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話一出,呂布果然非常受用,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露出兩排大白牙。


    “哈哈……哪裏哪裏?”


    呂布長笑一聲,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孔明先生,你還是太過膚淺啊!”


    “雖說我自己就能把那蔡攸玩的服服帖帖,可有一句話又叫小心駛得萬年船!做此等大事,怎能不謹慎、不小心?”


    “你也是能從萬千舉人裏考上狀元的,也算是有點本事,義父目光卓遠,特地讓你幫我掠陣,而我明曉大義,讓你跟在後邊。”


    諸葛亮的肩膀被拍的一沉一沉的,疼的一陣齜牙咧嘴,心說當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還是陛下考慮的妥當。”他揉著肩膀道:“在下遠不能及。”


    “你當然不能及。”


    呂布哼唧了一聲:“不要說義父,若你能及得上我一半穩重,便不會說出剛才那種話來。”


    諸葛亮隻得應聲附和:“對對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上次殿試放榜,禦街誇官的時候,雖然是呂布救下了他,但也是從那次以後,呂布在他麵前就從沒有過什麽好臉色。


    至於原因麽……以諸葛亮的頭腦也能猜到幾分。


    如今這次任務異常重要,不能出任何差池,所以諸葛亮才有了方才那些話。


    呂布在教訓完諸葛亮之後,也不再磨蹭,直接躍下了馬車,向著前方的華寶樓走去。


    悶熱的下午飛速而過,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華寶樓,二樓雅廂。


    蔡攸坐在桌前沉思,仿佛權衡著什麽。


    今日這裏有難得一見的珍饈美食,有貌美如花的舞女歌姬,但蔡攸的那些狐朋狗友卻都不在此。


    嘎吱~


    就在蔡攸沉思的時候,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一身黑袍的呂布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呂兄,你來了?”


    蔡攸當即驚醒過來,笑著迎了上去。


    呂布臉上卻沒有如往日一般露出笑容,頓了片刻才輕輕點點頭:“來了。”


    蔡攸一怔,麵上閃過一抹不解,但也沒馬上就問,而是跟著呂布落座。


    隨後,歌姬咿呀的唱腔伴隨著動人的管弦聲傳來。…


    隻是這次的呂布卻好像無心聽這些,他猛地灌下一杯酒,隨後臉上露出幾分煩心之色。


    “都出去!”


    歌姬們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蔡攸。


    “讓你們都出去,沒聽清楚嗎?”


    蔡攸將這些舞女歌姬盡數嗬斥出去,這才轉頭望向呂布,同時目中不免閃過一抹好奇。


    他可是知道這位呂兄可是個十足十的好色之人,以前就這幾個可是都不夠,這次怎麽反了性子一個也不要了?


    “呂兄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蔡攸不解地望著呂布:“不妨說與小弟聽聽,或許就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呢?”


    呂布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長長歎了口氣:“蔡兄弟,先吃飯吧。”


    蔡攸自然不會強迫他說這種事,當即應下來。


    這頓飯吃得非常沉悶,呂布仿佛把心中的煩躁化為了食欲,大口大口的撕扯著桌上的美食珍饈,就如牛嚼牡丹。


    而蔡攸也看出了他的煩躁,不再如往常一樣故意挑起話題,而是陪著呂布默默的吃著飯。


    僅僅半刻鍾的功夫,滿滿一桌子酒菜就被橫掃一空,其中九成都進了呂布的肚子。


    蔡攸望著背叛狼藉的桌子,目中閃過一抹驚色,即便見過很多次這種場麵,可這次呂布的胃口還是讓他大吃一驚,這還是人嗎?


    “呂兄還沒吃盡興吧?小弟這就叫人再上菜……”


    蔡攸急忙起身,就要去招呼酒樓的小廝。


    呂布急忙叫住他:“不用了。”


    “呂兄可莫要同我客氣。”


    蔡攸輕笑著道:“你我這般交情,還用得著如此嗎?”


    看著蔡攸如此灑脫,對自己如此真心,呂布臉上閃過一抹愧疚之色。


    “蔡兄弟……你說……如你我這般關係是否應當坦誠相待?無所隱瞞?”


    蔡攸一愣,隨即笑著道:“呂兄是為陛下辦事的人,平日裏接觸到的隱秘不勝枚舉,自然不能坦誠相待。”


    “呂兄覺得能對我說的直說便可,或許小弟還能幫呂兄開解一下。”


    呂布遲疑了片刻,還是道:“此事並非什麽需要保密的公事,而是私事……”


    “還是關於蔡老弟你的私事。”


    “我的私事?”


    這次蔡攸是真的震驚了,呂布知道了什麽他的私事?


    呂布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懊惱之色,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了,但隨後他又破罐子破摔起來。


    “唉~蔡兄弟,我本不想同你說這事,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或者因此怪上我……”


    “呂兄……”


    蔡攸張了張嘴,一時間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好奇的是呂布究竟知道了什麽,害怕則是怕呂布真知道些什麽……


    呂布一見他這樣,更是懊惱:“唉~早知道就不和你說了。”


    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反正你知道了也毫無益處,隻會徒增煩惱……”…


    “呂兄且慢!”


    蔡攸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呂兄,但說無妨,我承受的住!”


    “這……”


    讓他這麽一說,呂布臉上更顯猶豫:“蔡老弟,我之所以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這事你知道了也沒用,真的隻會徒增煩惱。”


    “就算徒增煩惱也無妨。”


    蔡攸已經完全被呂布的謎語人話術套住了,此刻竟有些欲罷不能:“呂兄一定要告訴小弟!”


    “你……真的要知道?”呂布滿臉遲疑。


    “呂兄你就快說吧。”


    蔡攸一臉苦笑望著他:“你要是什麽都不說,小弟我今晚恐怕就睡不著覺了。”


    呂布聞言一愣,隨即長長歎了口氣:“也是,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如讓你知道。”


    他按著桌子站起身,頓了片刻:“你……隨我來吧。”


    說著便起身向雅廂外走去。


    蔡攸見此急忙跟上,兩人出了華寶樓,坐上了一輛馬車,向著南邊悠悠而去。


    不一會兒,一輛稍小些的馬車緩緩跟上。


    馬車行在路上,蔡攸就忍不住問呂布:“呂兄,你說的……”


    “此事我不好與你說。”


    呂布卻擺了擺手,神色複雜地道:“你自己親眼見了比我說什麽都好。”


    蔡攸隻得又把疑問放回肚子裏,悶聲在馬車中坐著。


    隻是越往前走,他目中的疑惑就越盛。


    如今蔡攸已經認出來了,現在他們所走的正是回蔡府的路。


    “呂兄……”


    蔡攸當即轉過頭看向呂布,想問些什麽,但又憋了回去。


    這陣子雖然他和呂布的關係越來越好,但蔡攸卻始終堅持著底線,從未把呂布往蔡府那邊帶。


    原因很簡單,呂布是皇帝的義子,也是他的貼身羽林衛,在蔡府中來來往往的高官眾多,難保他不會被認出來。


    而蔡攸可是知道,自己的親爹蔡京和整個蔡黨的整體基調可是與皇帝陛下為敵,尤其是最近,好像更是在醞釀著什麽大動作。


    若是讓他們發現了自己正在與呂布往來,我怕會非常麻煩。


    一旁的呂布似乎發現了蔡卞的糾結,主動開口解釋道:“蔡老弟,今日我帶你去的正是蔡府。”


    還真是蔡府?


    蔡攸一驚,呂布一個羽林衛,為何會知道蔡府的事?難不成皇帝要準備對他們家動手了?呂布是先去打探消息的?


    呂布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麵色古怪地道:“蔡老弟,並非是什麽公事,而是我機緣巧合之下發現的一件私事。”


    蔡攸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輕輕點了點頭。


    剛才愁眉不展的還是呂布,現在已經轉移到他臉上了。


    夜色漸漸濃鬱,馬車並未去蔡府正門,而是在呂布的授意下,來到一處牆角處。


    “就是這裏了。”


    打發走車夫後,呂布又帶著蔡攸向前走了幾步,才望向牆頭上。…


    “蔡兄弟,我帶你翻過去。”


    夜幕下呂布的臉色有些沉重,他知道,自此以後這個寶貴的洞天府地可能就要永遠消失了,一想到這裏呂布就覺得自己的心在絞痛。


    “翻過去?”


    蔡攸麵上帶著幾分訝異,不過還是接受了。


    說實話,在府上住了這麽多年,他還頭一次以這種方式進去。


    兩人翻過牆頭,在茂密的竹林中穿行了一陣,這才來到石板路上,這時候的蔡攸已經被蚊子叮了一臉包了。


    “來,這邊走。”


    呂布在前方帶路,蔡攸望著周圍有些陌生的景色,欲言又止,不知道呂布要把自己帶到哪裏去。


    穿過蜿蜒曲折的林間小路,前方驟然開闊,皎潔的月光灑下來,令湖麵上波光粼粼。


    坐落在湖邊是一座宅院,宅院上空光影跳動,似乎其中點著明亮的燈火,而且有人不斷走動。


    蔡攸目中露出一絲驚異,仿佛也是頭一次知道自己家裏還有這麽一個地方。


    “就在那邊。”


    呂布指著那座宅院,卻沒馬上往那邊走,而是轉過身,對蔡攸凝重地叮囑道:“蔡老弟,一會兒不管你看見了什麽,可都不要作聲。”


    都到臨門一腳了,蔡攸哪還在乎什麽條件不條件,當即點頭應下來。


    “放心吧呂兄,小弟絕不會讓咱們暴露了。”


    “那就好。”


    呂布點點頭,領著蔡攸,兩人輕手輕腳地向宅院邊走去。


    越往前走,宅院中的動靜就越大,蔡攸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古怪。


    其中傳出的是些女子嬌嗔聲、男子大笑聲、還有諸多讓人浮想聯翩的呻吟……


    隻是聽這些聲音就知道裏麵的人在做些什麽,而且規模肯定還不小,不隻是一對兩對。


    這是什麽情況?


    蔡攸心中不免驚疑起來,難道是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搞出來的東西?將府上的漂亮侍女都弄到了這邊來?


    隻是……


    他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呂布,這種情況在京城的大戶人家裏應該很常見吧,還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嗎?


    但剛才他已經答應了呂布不要作聲,這時候自然也不好開口問。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牆根底下。


    到了這裏,宅院中的聲音就聽的更清楚了。


    直到這時,蔡攸才隱隱發覺出有些不對。


    這些女子的聲音……怎麽隱隱聽著有些耳熟呢?就好像經常聽到一般。


    而這些男子的聲音卻非常陌生,根本不像是任何一個弟弟……


    蔡攸心中疑惑漸起,但這時還是牢記呂布的叮囑,一聲不吭。


    呂布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將手持豎在嘴唇上,隨後縱身輕輕一躍,雙手便扒住了牆頭,將身體拉了上去。


    不過呂布並未完全站上去,隻是借著這個姿勢向院內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裏麵的情況。


    看完之後,他果斷地跳了下來,整個過程沒發出一絲聲響,看的一旁的蔡攸滿臉羨慕。


    “蔡老弟,我把你托上去讓你看看,你可千萬莫要出聲。”


    呂布小聲叮囑他。


    蔡攸為他的鄭重弄得非常緊張,連話都沒說,隻是不住地點頭。


    呂布見此來到蔡攸身後,雙手把住他的腿,將他舉了上去。


    隻是看了一眼,蔡攸就瞳孔急劇收縮,被裏麵的和諧場麵震住了。


    不僅是多人一塊啪啪地打馬吊牌,而且還在這院子裏打上了!難道他們不怕蚊子嗎?


    但當他看清楚這些牌友的相貌時,更是大驚失色,當即就在呂布手上掙紮起來,差點一頭栽下去!


    這些癡迷打牌到深夜的女子……竟然都是他爹蔡京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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