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醒了?”甘舜華覺得全身都有一種隱隱的痛,微挑了挑眼皮,耳邊似乎傳來一個婢女急切的聲音。


    “我……我沒死?”甘舜華動了一下身體,當她感受到實在的身體時,迷糊地問了一句。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什麽死不死的,可再不許說這種胡話了?”一位穿著灰白色宮褂,頭帶玉珠發釵,估摸四十多歲的老宮女端著盆子往這邊走。


    甘舜華正疑惑著,突然腦中一陣刺痛,她下意識捂住頭,倒吸一口冷氣。腦中閃過一些陌生而有熟悉的畫麵,她想走近些,卻無能為力。


    “太醫,太醫。”那老宮女見到甘舜華這番情景,站起身來向簾外喊到。


    甘舜華半醒半睡,模糊之間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在她床邊坐下,還用手替她把脈。


    是父後嗎?她意識不太清楚,恍惚間好像又看到父後那絕望的眼神。不過多久,眼前一片黑暗。


    “唉……這是被那千年靈芝吊著這半條命,這千伏散的毒極烈,怕是……”顫顫巍巍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點惋惜的語氣。


    “這是什麽話,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怎麽會有事?”那老宮女難以置信。


    “這很難說,本來救回來就是個奇跡了,要是能熬過今晚,那還是有一線生機的。隻是一般中了千伏散的毒能活下來的隻是少數……臣……也不能保證。”


    老宮女沉默了好久......終是將那太醫請了出去,自己再回來守著。


    三個時辰前。


    大紅色雙緋雲裙,外有白紗罩著麵頰,一雙美目不斷地在眼前連連流轉:“這位是——”


    “在於是西域的巫師洛錦,千葉公主有禮了。”


    洛錦算不上俊朗,隻是平常的相貌,倒是他那蔚藍色的左眼和淺褐色的右眼倒是為他平添了幾分姿色。


    “西域的男子都這般漂亮嗎?”千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洛錦的異瞳,輕笑著打趣。


    “今天還是頭一回見,水清閣的閣主洛錦被人給調戲了。”來人一身翠青色大宮女服,頭上隻插著一根珍珠玉簪,臉上透著高傲的神色,徑直走到了他們麵前。


    “水清閣?”千葉疑惑地看向他。


    “好了好了,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那宮女服的女子看出了洛錦的不悅,“請巫師作法吧!”


    “大巫師可得快點,等會就來人了。”千葉站在牢門前掩住了嘴。


    “千葉公主放心,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各位大人都明白本公主的心意,本公主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千葉邪魅地一笑,將獄卒全部都叫了出去,她現在是想清場了。


    洛錦掏出一個流光的不知什麽材質的玻璃瓶,蹲下來,將瓶口朝向牢中一位沉睡的女子的頭倒去。


    那女子明眸皓齒,清秀可人,隻是頭發散亂在肩上,衣服卻是囚裝,顯得十分落魄。


    “你先出去,我要作法了。”洛錦皺了皺眉,示意著留在屋裏的宮裝女子。


    “那就謝謝大人了,我們移月宮會記住這份恩情的。”宮裝女子也不扭捏,說完這句話後,也毫不遲疑地退了出去。


    確定周圍無人以後,洛錦從袖中拿出一個橢圓的鏡子,放在嘴邊呼叫:“主席,我們已經找到適和mini的容器了。”


    鏡子內是一個普通的黃發的中年男子,他喜笑顏開,連連拍手:“實在是太好了,馬上進行靈魂植入。”


    “是的,主席。”白發男子嚴肅地行了個軍禮。


    “如果你能協助mini長官追回awm和能量源,awm在議會no.3的位置將會為你留著,上校的頭銜會讓全世界都記得你為人類做出的貢獻。”主席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鏡中,這個偽裝的顯示聯絡器又變成了一麵普通的鏡子,洛錦把它揣在懷中,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融合的身體,嘴角不經意地勾出一抹笑容,主席大人,mini長官可要受一番苦了……你們的貪婪摧毀了母星,我又怎麽會讓你們得逞。白衣男子握緊了拳頭,心裏默默地發誓。


    當他做完這些事情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又重新將鏡子掏了出來,隻是呼叫的再不是先前那人,而是一名黃發藍眸的女子。


    “艾莉,全息投影給我照著這個身體做一個,五分鍾後應該能搞定吧!”洛錦指了指尚在昏睡的女子。


    “額,這個,五分鍾沒有問題,隻是形似度隻能達到89%。”艾莉沉思片刻後報告道。


    太神似也容易懷疑,到時候好奇心太重反而麻煩。想到這裏,洛錦便命令艾莉快點開工,他的時間不多了。


    “長官,我已經把信號發給你了,因為時空和能量源的限製,全息投影堅持的時間不長。”


    洛錦這邊邊忙著接受信號,輸送到千瀧身體中,在她腦中形成影像,將其偽裝成原主的靈魂來促進靈魂融合和求生欲。


    “已經好了,在下有事,先告辭了。”洛錦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恐閣中生事,便匆匆客氣一句,便快步離開了。


    千葉一回頭,便不見了人影,隻注意那宮裝女子在原地一直站定,遠遠望去,也陷入了深思。


    水清閣的閣主,真是有趣呢!


    “我這是……在哪兒……“甘舜華吃力地抬起眼皮,隻看到眼前一個模糊的重影好像在呼喚著自己。


    她鬼使神差般地向前走了幾步,這時看見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待她走進,那人便轉過身來。


    “你是誰?這又是哪裏?”甘舜華眨了眨眼睛,像那個人詢問道。


    一身雪白長衫作男子打扮,模樣和神態竟有九分相似,等她一開口,竟像了個十成。


    “我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星國的公主殿下千瀧。至於這是哪兒,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在我的身體裏麵吧!”那個與自己比較相似的女子說道。


    “你......你......”甘舜華驚恐地看著淡然站在那裏的千瀧,她的身體慢慢虛化,似乎隻是一個影像擺在那裏。但是卻又如此真實。


    “我本來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的。我的母親生下我隻是想把我訓練成一個能達到她目的的棋子,一個動搖星皇皇位的棋子。而星皇,卻恰恰是我的親生父親。”千瀧說了這麽幾句話的時間,她的身體已經趨近透明了,她苦笑著,向躺在地上的甘舜華伸出手:“我不知道你的遭遇是怎樣的,但是你的怨念這麽強,那生前也一定不好過吧!我想你還想活下去的,是嗎?”


    “是的,我的確是想活下去.”甘舜華也笑了,她的心瞬間冷了下來,她不敢去想,自己死前甘辛夷那嘲諷的眼神,她覺得自己簡直糟透了。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不是個軟性子的人,她需要向自己的妹妹證明。隻有活下來,才能去證明。可是活著,又變得那麽的奢侈。


    “啊——”甘舜華突地大叫,她覺得自己的頭猛烈地痛。


    甘舜華覺得先前的圖影變得有些清晰,似乎有一個黃發的老頭在嚴厲地和自己說些什麽,她很想湊上前聽,可惜聽不到。


    “我步步為營,卻還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關在牢裏被下了毒,現在我的身體被靈芝吊著暫時死不了,可是那毒有苗族的詛咒,我可能……是要魂飛魄散了。”千瀧沒有理會她,自顧自道:“我和你一樣,也不甘心,這世間讓我牽掛的實在太多。苗族的大巫師幫我招了一個和我身體比較相符的魂魄來,也就是你。”千瀧邊說這話,還不斷地看向後麵。


    “你是想讓我幫你實現你生前未完成的願望。可是你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可是我們素不相識,你怎麽保證我一定會遵守約定呢?”甘舜華聽到這裏,仿佛看到了希望。


    “你說錯了,這不是約定。”千瀧下半身已經消失,她的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她突然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你別無選擇,隻能接替我活下去。而且這是為你自己打算,不是嗎?畢竟,你已經是我了。”


    這種重生的誘惑,得到原主同意的誘惑,甘舜華認為,她的確控製不住,她是十分同意的。


    千瀧說完這句話仿佛費了極大的氣力,搖搖晃晃的她一頭栽在地上,她的嘴巴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她的靈魂已經像煙塵一般徹底的消散了。隻是甘舜華沒有發現,其中一顆肉眼都難以分辨的灰塵直衝而來,從她的額頭上進入了他的體內,隨後又消失不見。


    所以,這是重生了嗎?甘舜華全身似乎十分輕鬆,呆呆地坐在地上,劫後逢生的欣喜和難以明說的悲傷頓時席卷全身。前世被自己最可親可愛的妹妹玩弄於鼓掌之中,遭受摯愛之人的背叛,不僅自己的兒子被害死,連自己也沒有幸免。她越想那些前塵往事,越是不甘和仇恨,到最後,竟連自己也跟著恨起來,她開始小聲地啜泣,不過一會,卻發瘋似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甘舜華的眼角流出一滴透明的液體,沾染了枕巾。


    “公主殿下,您這是怎麽了?”一名正用手帕給擦洗臉的宮女嚇了一跳,下意識問道。


    “咳咳咳……咳。”甘舜華許是笑岔了氣.連連咳嗽,從宮女手中抽出帕子自己擦洗:“你是誰?”


    “奴婢采薇。”采薇立馬跪下,有些不知所措,隨後抬起頭問道:“公主殿下怎麽不認識奴婢了?”


    該死!甘舜華在腦中搜索本該屬於千瀧的記憶時,卻發現腦中是一片空白。


    盡是說些無聊的廢話,最後忘了把記憶都給我,這下完了。甘舜華本來想體驗新生的感覺,現在千瀧什麽指示都沒給她,連她自己要完成什麽夙願都沒和自己說,她心裏一時火大,把千瀧在心中暗罵了幾句。


    看來先得穩著這丫頭。甘舜華打定主意,揮手讓采薇起來,順勢撫了撫額頭,眉心緊蹙,歎道:“不知怎的,腦中一片空白,有好多東西似是想不起來了。”


    “這......”采薇一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跑了出去。焦急的蒼老的聲音從房外傳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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