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甘沁意味深長地看了甘舜華一眼,最終目光落到喻之身上。


    “沁王這是怎麽了,我要是你,就不會動手,在這殺了我有什麽好處,你提前回京,我要是死了,第一個問責的就是你。”甘舜華這才緩過神來,義正言辭道。


    “瞧瞧,我這不是跟妹妹開個玩笑嗎?誰知道妹妹的身手這幾年……”甘沁正說著,甘舜華打斷了她,妹妹妹妹的喊著真是令人惡心。


    “我走了,沁王珍重,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希望不會有下次試探了,不然可是謀殺儲君的罪名,隻怕姐姐擔不起。”甘舜華拿出手帕按住已經凝固的血塊,疼得皺了皺眉。隨後拉住一臉不解的喻之走了。


    “幫我查查此人。”甘沁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指了指喻之的背影。


    從樹林中走出一名劍眉美目的男子,壓低了聲音應道。隨後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太女殿下真的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嗎?她那樣子應該是臉部受傷了,這脖子上……”


    甘沁十分了解甘舜華,她不是個沒腦子的,說出去不但讓別人知道她武功減退,而且這事沒有證據,別人也不一定信,反而給自己惹來一身騷,甘沁知道甘舜華怎麽選擇,不過現在聽自己侍衛衛瞑的話,好像是臉部受了傷?


    “哦?她臉部怎麽了,沒怎麽看她。”她詢問衛青。


    “有一道很長的口子,估計是利劍所傷。”衛青恭敬道。


    毀容?甘沁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高興,她真的不想再看到甘舜華那張令人惡心的臉,恨不得她馬上去死了才好。不過轉念一想,倒覺得這事是有人故意策劃,而那個策劃的人,不知道為什麽,甘沁腦子浮現甘辛夷的臉。難道是想多了,不會是她,甘辛夷甩甩頭,便騎馬同衛青向城中奔去。


    一路上甘舜華和喻之都沒有開口,直到喻之騎馬將她帶到一座府邸麵前,她才迷迷糊糊地問了聲在哪,然後就不斷地念叨殷子玨的名字。


    喻之心中一陣酸楚,但是還是將她打橫抱起,走進了自己名下的私宅。


    將她安置好後連忙請大夫來瞧,自己親自為她熬藥,然後一點一點地往她嘴裏灌,隨後她便不舒服地吐了出來,喻之也不惱,擦了擦她的嘴角繼續灌,如此反複多次後,藥快完了,而她沒喝到幾口,喻之隻有一狠心將藥含在嘴裏,準備去吻她然後趁機送進她嘴裏,這時甘舜華卻醒了。


    甘舜華睜眼的時候正看到喻之的嘴要湊上來,立馬一把推開他,然後冷冷地看著他。


    喻之見甘舜華已經醒了,便尷尬地笑笑,將碗中不足四分之一的藥給甘舜華,囑咐她一定要喝了。


    甘舜華仰頭喝完後,轉頭問正看著他的喻之:“這傷幾日會好?”


    “大夫說最晚一周呢”


    “那我給阿玨寫封信,說我在外麵辦事,可能一周後回來,你幫我今日務必將信交給她好嗎?”甘舜華請求。


    喻之想了想也是,她若受傷回府,自然引來別人的猜忌,現在諾安王也不在京都,他也隻能擅作主張將她帶到私宅了。隻是她若是知道後會不會發火,他還是有點怕的。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甘舜華連忙下床去書房拿出紙筆寫了理由,便露出愛憐的表情,把書信看了不下十來次,才慢慢放入信封交給了喻之。


    喻之一臉受傷的表情,但是甘舜華沒有看她,反而去休息了。今天的事太多,她需要花時間捋捋。


    喻之無奈地命人跟去伺候她,便出府去了太女府,將信給了一位孩童,讓他把信給太女府的人,待這事在他眼皮底子下塵埃落地後才轉身回府。


    喻之本是女皇陛下敬愛的皇姐湘王的養子,一生沒娶人的她對喻之特別疼愛,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喻之一個人在冷清的王府,度日如年。女皇悲憫,給予湘王厚葬,還準備封喻之為尊主,親自撫養。可惜喻之因為湘王早逝而過度悲傷,對女皇陛下也是愛理不理的,女皇前期還哄著他,時間久了,便再也不管他,由他去了,自然連尊主的封號自然也就忘的一幹二淨了。


    有一年,他才15歲,非要吵著去焱郡看花燈,他的乳娘便依了他去了焱郡。可巧就是那幾天,鄰縣鬧出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他也不知怎的,與乳娘走散了,不小心闖入了鄰縣石城,那時候地上躺了很多死人,還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臉色青黑的人,他害怕。正當他在城中無措時,他遇見了甘舜華。


    即使過了這麽多年,喻之還能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一位女子身穿素雅潔淨的淺紫紗裙,外層微微有些飄逸.用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銀線繡了疏疏的蓮花.在陽光下時反射一點輕靈的光澤,她不施粉黛,素麵皎潔,清麗白暫的瓜子臉,烏熏的長發梳成簡單的發髻。整個人在那一站,倒有些溫婉的風韻來。她蒙著白色的輕紗,指揮別人將那些屍體用擔架抬去埋了,再讓人將那些還沒有死的扶坐起來,親自服侍他們喝藥,那動作和眼神,沒有一絲嫌棄和不耐,讓喻之看呆了。


    “哪家的孩子在外亂跑?”恍惚間,那女子已經走到喻之麵前,輕笑道。


    這時喻之雖未看清她麵紗後的臉,但覺得香風陣陣,再配上女子清脆的聲音,麵上一紅,一時竟忘了搭話。


    “我看這孩子不像是染了時疫的,去讓太醫過來瞧瞧,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甘舜華摸摸他的頭。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明明和我一般大的年紀。喻之嘟著嘴不滿,但還是聽從了那名女子的話。


    “那個人是誰,明明是和我一樣的年紀卻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怕嗎?”喻之疑惑地問身邊的太醫。


    “太女殿下體恤民情,自己不顧女皇陛下的反對來了,唉,真是令人感動。”太醫眼中有讚許的精光,解釋道。


    皇姨的女兒?喻之一愣,心中感慨萬千,卻不知說什麽,跟著太醫去了安全區。後來乳娘找到了他,便一起回了京都的王府,再也沒有見過那女子。


    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早就被那女子勾走了,整日被相思折磨的日漸消瘦,卻又不想去宮中見她,直到有一日女皇宣他進宮,想把他嫁給太女做側君,他那時才是喜瘋了,還有什麽比名正言順地站在自己喜愛的女子身邊更高興的事呢?


    可是事與願違,正君與太女互相愛慕,太女也從不踏入後院,喻之那時才是後悔極了,若是這樣,他倒不想介入兩人中間,盡管他並沒有介入到。


    他隻想看她一眼,他很自卑,每天去她出府的過道上站那麽一會,有時會跟著她,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看到她,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今天要不是他跟著她,那個瘋子甘沁指不出要幹什麽,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劍架在自己心愛的女子脖子上時,感受到甘沁的殺氣時自己緊張的快要窒息了。他再也不想讓她受一丁點傷害,他再也不想有那種痛苦的感覺了。


    甘舜華在裏屋住了幾日,跟府中的生活差不多,喻之怕她不想見到她,而他也不想見她想著殷子玨的樣子,便常常不在她麵前出現,隻是遠遠地、偷偷地跟著她。過了近半個月,甘舜華脖子上那點小傷養的差不多了,便自個去書房找他。


    那日喻之知道她要來找自己,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整個人更顯得英俊秀氣。


    “這幾日都沒見著你人,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甘舜華跨入書房,將外袍解下來放在一旁問道。


    “沒什麽。”喻之低著頭冷淡地應到,不敢抬頭看他。


    “字寫偏了。”甘舜華認真地看著他剛剛因為心煩意亂寫的一個“意”字,輕笑著就他的筆,俯身教她寫這個字。


    甘舜華的氣息湊近他,有著竹葉般地清香,若有若無的,讓他心思早不在寫字上了。便由著她的手在紙上寫下那個雋秀的“意”字。


    “這樣就好了。”甘舜華滿意地一笑,她身著瑰紅色的刺繡月華裙,繡星星點點的花.鬢間戴著蕾絲含珠金鳳釵.動作間,蕾絲垂下的明珠微微晃動,瑩光閃爍,映得她一張麵孔明麗無比,雪白的右手握著狼毫毛筆,眉眼間的笑意是恬靜且溫和的。


    喻之整個人都看呆了,直到甘舜華將筆擱在硯台上才緩過神來。


    甘舜華看到他眼中的驚豔首先是欣喜的,後來想到自己的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未免有些惆悵。


    “我該回府了。”甘舜華歎道:“後天就是母皇的生辰。我總不能借口不在吧!”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這始終是在京都,她不會亂來的。”她可不希望阿玨誤會什麽。


    最終喻之還是由她去了,隻是自己還是悄悄地跟著她。


    甘舜華回府後,便一個人去尋殷子玨,經過花園的時候,看到自己親愛的阿玨正在河邊,從側麵看來,他很開心,他的左側似乎坐著一個曼妙的女子,正同他說著話,當她與他眼神交匯時,他的眼中似乎有閃現出一絲慌亂。


    “撲通”一聲落水聲傳來,然後殷子玨就跳下水中,準備救人。


    等到甘舜華趕到時,人已經被救起來了。渾身都濕透了的甘辛夷真用抱歉的眼神看著甘舜華,讓甘舜華一時不知所措。


    兩人都沒有說話,反倒是殷子玨開口:“妻主,都是我照顧不周,現在諾安王全身都濕透了,是不是應該……”


    甘舜華走過去溫柔地扶起甘辛夷,將披風包裹她的身子,讓她在鹿鳴軒的正屋躺下,傳了大夫來診斷,大夫隻說是風寒感染,開了些藥便退下了。


    “怎麽回事?”甘舜華詢問一旁的殷子玨。


    “都是我不好。”殷子玨十分自責:“前幾日諾安王來府上找你,我說你去外出辦事了,讓她過幾日再來,可是她說有要緊事,非要等到你回來不可,所以我就讓她在王府住下了。今日也不知怎的,她逛花園倒把玉簪給掉到水裏了,她非要下去撈,說是心愛之物。這天氣逐漸轉涼,我攔著她說等會讓下人去撈,剛剛妻主回來我一不留神就……”


    殷子玨越說越小聲,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愧疚的樣子讓人不忍怪罪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圭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饕餮與檮杌的女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饕餮與檮杌的女兒並收藏玉圭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