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已經不是桃林了,兩年前幾個妖主在此打了一仗,一片山的桃樹沒有一棵存活下來的。後來一個常年住在桃林裏的妖精將那幾個妖主打得半死,他因而名聲大噪。人人都說他行事囂張,性格乖戾。隻有他知道他的執著是為了什麽。


    沒有桃林了,他失落了很久,想著再種些吧,可是被妖力損害過的山坡已經種不出什麽了。現如今芳菲不再,隻留一片枯樹。


    但他依舊住在那裏。


    淡淡的酒香被風吹散,東離喝醉了,倒睡在枯樹下。他很想念那個時候的桃林,真的很想念……


    他找到了那年桃林裏的人,可是沒能留住她。自己這一身妖力啊,怎麽連幾棵桃樹都種不活。


    東離一直睡到夜幕降臨,模糊之中感覺有人向自己走來。他努力去看清,看到一抹血紅的身影。那人向自己走來,他走過得每一個地方都能卷起微風。這算是什麽?


    “我現在不想打架,你走吧。”東離對那人擺手。


    那人席地端坐在東離麵前,東離好奇地起身,看到的居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唔,這是什麽,鏡子嗎?”東離淡笑,“我從來沒有穿過這麽風騷的衣服。”


    “你的心在想什麽?”那人開口了。


    東離轉移開視線,“我能想什麽?什麽都不想。”


    “如果你什麽都不想的話,就不會看到我了。”


    “你是誰啊?”東離指著他。


    “我是你,”他抓住東離伸出的手,“東離,這名字配不上你。”


    東離猛地驚醒,眼前依舊是一片枯林。什麽啊,是夢啊?


    酒醒了一半,東離扶著腦袋坐起來。夜間的冷笑吹得他腦殼疼,這一刻他突然想開了:為什麽要痛苦,他可以得到更好的。如果汪弦厭倦了他,他可以找一個愛他的姑娘……


    另一邊,一匹馬在星空下不慌不慢地前行。汪弦仰頭看星空,無知為何心底無限惆悵。她傷了東離的心,她讓東離離她遠些。現在好了,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東離了,不會再看到東離那既欠揍又好看的笑容。


    這樣挺好的,她和東離又不是一路人。


    翌日,汪弦擠進敞開的城門,如同下餃子般的混進人群裏。熱鬧的場景帶動著汪弦的心情,她看別人笑,自己也莫名其妙笑起來。周圍全都是叫賣聲,偶爾路過一兩個餛飩攤子,那香味勾得人走不動道。可轉念一想就上就要到家了。


    汪弦走著,忽然在一陣微風裏聞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是妖氣。有點兒像東離的妖氣,他的妖氣很特殊,很有辨識性。可是東離沒有理由到這兒來啊,也許是她想多了?


    走過熱鬧的長街,汪弦走到了一條鮮有行人的路,停在了汪邸門前。門口早有人等著了,一見到她來便熱情上前,牽馬的牽馬,拿包袱的拿包袱。汪弦被擁到正院中,又被擁到汪子涼的院子前。


    “先生等二小姐很久了。”下人說了這一句後便退下了。


    汪弦忐忑地走進院子裏去,那一瞬間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院子裏的汪子涼一身閑時半舊的衣裳,石桌上的茶杯冒著熱氣,他就坐在樹下捧著一本書,落葉落在了他的肩頭。然後小汪弦會拿著一個小玩具跑來,幫他拍去肩頭的落葉,撒嬌地說:“爹爹講故事。”


    當然了,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汪弦已經很久沒有玩過玩具,也再也沒有聽過故事。


    汪子涼忽然抬頭,涼薄的唇揚起,“回來了?”


    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汪弦隻得幹點頭,“回來了。”


    “路上怎麽樣?你們掌門最近如何。”


    好吧,這些都是經典的客套話啊。果然啊,自己在他麵前是喊不出那聲“爹爹”了,這人看著陌生,可是一舉一動全是熟悉。自己從小不都是學著他的一舉一動長大的嗎?翻書的樣子、倒茶的樣子……隻可惜自己被嫌棄了,早早被丟進了休雲山,一去就是六年。


    一個深呼吸過後,汪弦重重點頭,“一路上沒什麽事發生。段掌門最近很好,就是牙口差了點,經常吃糖吃到牙疼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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