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胥瑤一行人各自在房間裏睡著了。付餘生依舊坐在屋簷下,修長的手指撫弄著麵前的無弦琴。


    業火在他一旁無奈地歎氣,他一直不喜歡這把琴,這琴最邪門了,沒有琴弦,可是能彈奏出聲音,而且隻有付餘生可以彈得出。他幾次三番勸過付餘生,浴火的時候將那把琴一齊燒了,可付餘生舍不得,緊張得很。


    “小姑娘命格不祥,怕是早逝之像。”業火抬頭看著在風中搖晃的紙燈籠。


    付餘生含笑彈琴,“你不如下山去當個算命的,穩你生意紅火。”


    業火噘嘴“哼”了一聲,“還是當乞丐好些,看得清人間炎涼。今天我遇到一個姑娘,出手大方也就罷了,她身上居然有半神族的神力!”


    付餘生漸漸收斂起笑容,“業火,你不能插手半神族的事情。”


    “曉得曉得,我也就跟她討了一些銀錢,也沒做什麽。”


    “你方才說,這周圍有妖怪,怎麽回事?”


    業火疲憊地往後倒去,躺在了地板上,“還能怎麽回事,您讓我平時不要惹瞎管閑事,您自個倒好,什麽人都往這兒領。那小姑娘真的很奇怪,妖精都跟著她轉,您啊明一早還是恭送幾位出去吧。”


    “哎……早就教導你要有愛心,你這人怎麽就不聽呢?”


    “哼哼,我要是有愛心,還會跟著您?”


    付餘生無奈地搖頭,說來也是,業火以前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怪不得以前別人管他叫“孽火”,生殺隨意,戾氣衝天,要不是他收服了這廝,這廝現在還在殺生呢。


    天邊閃過一道閃電,付餘生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休雲山


    段宗承坐在書案前,擬了好幾次稿後終於寫成了一封信。他的措辭說法都經過幾番斟酌,要是汪子涼還不肯首,那就是不給麵子了。


    “來人。”


    段宗承將封好的信封遞給仆人,“送往京城汪邸。”


    一匹快馬盯著暮色飛奔下山,段宗承撐著傘站在山門上,眼底是濃濃的霧色繚繞的樹林。


    休雲山的鎮山之寶——山頭上巨大的寶兒樹這幾日葉子都要掉光了,地麵堆積得厚厚一層,在這樣下去,這見證了休雲山百年榮辱興衰的古樹豈不是要死掉了?這樹已經有了靈性,死了可就可惜了。可惜啊,他們研究了一個月也不知道為何寶兒樹會掉葉子,無奈之下隻好用最直接的方法,用比它更老的古樹的花汁進行滴澆,人都能起死回生!


    可是啊,這比古樹更古的樹,是在巫族的轄區範圍內,他們休雲山的人怎麽進得去咧?所以隻能麻煩汪弦替他們跑一趟了,汪弦這麽乖的娃兒,一定會同意掌門這個小小的要求的!就怕她爹說“不”。


    可是啊,段宗承擔心的汪子涼在信封送來之前就動身出城了。結果信就送到了汪弦手裏,汪弦迫不及待打開一看,急得不行。


    “寶兒樹寶兒樹!寶兒樹要死了!”汪弦急得直跺腳。


    花師捧了一杯甜茶過來,問:“小姐說什麽?”


    汪弦著急地指著段宗承送來的信,“我們的寶兒樹要死掉了!不行不行,得救得救!”


    花師不懂前因後果,疑惑她為何如此慌張。結果還等汪弦靜下心來跟她講了一通關於寶兒樹的事情,這是花師才跟著著急起來,“古樹啊!比耋耄老人還老很多的!小姐,你一定要救它!”


    “我知道!”汪弦低頭看信,“掌門說要用花汁來灌溉,這什麽什麽樹的花汁——好像就在十毒穀的附近。”


    “啊……”花師為難,“小姐,先生走前囑咐過的,不能讓您擅自出府,更別說出城去找樹了。”


    “啊。”汪弦忽然把手搭在花師瘦弱的肩膀上,“這件事兒,就要靠你幫忙了。我爹什麽時候回來?”


    “……三,三天左右。”


    “足夠啦!”汪弦猛地站起來,“花師,這就是做丫鬟的職責,你一定要為我保密。”


    其實沒了汪子涼,沒人會來她院子裏閑逛,隻要她能趕在汪子涼之前回來,瞞著他還不是簡單事兒?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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