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不樂意地看著那個正在看劍的少年,不耐煩地歎氣。


    他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明明是想打探打探汪弦的消息,沒想到被這廝拉來這。


    東離有些焦急地看天邊的雲彩,忽然一道涼意從脖子襲往全身。東離依舊是慵懶地倚在牆上,淩冽的眼睛盯著眼前玩世不恭的少年。


    安楚轉動手腕將劍收了回來,笑著說:“剛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看來我眼光不錯,瞧你剛才那眼神,我都有點慌。”


    東離起身往外走,“帶你到這兒了,我有事要先行一步。”


    “是被人強行奪取的,還是自己意外失去的?”


    東離頓了頓,回頭看安楚,說:“什麽?”


    安楚打發了掌櫃的去另一邊,不大不小的庫房隻剩他們兩人。安楚笑得不陰不陽,手裏把弄那把他中意的劍。


    “妖力啊。”安楚說,“怎麽弄的?”


    東離低頭冷笑,警惕地盯著安楚,“知道太多了,會死得很快的。”


    安楚聞言,一本正經地抬頭盯著東離,良久才笑出聲來,抱著懷中的劍走出庫房,“走,就這把了。”


    東離一走出門就晃進人群中不見了,安楚回過頭來四處找了找,沒一會就搖頭笑了笑。實在是沒有想到,郡揚汪子涼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了嗎?妖怪在京城肆意橫行,居然不聞不問。遲早有一天京城的治安歸他們江南巫族管,那個時候,絕對不會有妖怪的身影出現在京城!


    甩掉討人嫌的安楚,東離跑到汪府對麵斜街的一條小巷子裏坐下來。他將自己埋在陰影裏,一動不動坐著,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扇朱紅大門上。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沒人顧及東離。偶爾一陣風襲來,卷起幾片雪白的梨花。東離小心翼翼地捧住一瓣梨花,像是一個很珍貴的寶物一樣,他緊緊合上手掌,深深望了一眼汪府大門,這才起身離去。


    竹林一如既往地安靜,這裏很少見陽光,總是一副天空欲雨的樣子。


    東離走進屋子,打開了桌子上一個竹編的小盒子,忽如其來的風差點把盒子裏厚厚一層梨花瓣吹散,東離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握的花瓣放進去,方合上。


    東離將竹子小盒小心地藏起來,站在坐道上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從角落裏拿去一堆亂七八糟的小東西。


    夜幕降臨,東離頭頂上的紙燈籠散發著幽暗地燈光,而他一手拿著一根半成品簪子,一手握著刻刀。在蠟燭照耀不到的角落裏,放滿了這樣的小簪子,梅花樣式、牡丹樣式、梨花樣式……東離不會刻什麽鴛鴦鳳凰,隻會刻花,隻不過做了這麽多簪子,他也知道沒機會送出去了。可他還在做,哪怕那個人永遠不會看到,他還在做。在東離心裏,每一個簪子都是汪弦的笑容。


    在東離身後,掛著汪弦贈的卸魂鞭。汪弦說,那鞭子陪了她六年。東離曾細細打量過這鞭子,血跡斑斑,既有妖的血,又有人的血。


    京城


    汪弦最近乖得反常,每天大清早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看汪子涼,一直看著他喝完藥才罷休。


    一日三送將藥碗端出去,汪弦搶著要幫他,三送無法隻好讓汪弦將空碗拿到後廚去。


    汪弦端著空藥碗,裏麵還有一些苦藥汁,她用食指沾了沾藥汁送到空中,那一瞬間,濃鬱的苦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汪弦苦到隻吐舌頭,忽然她靜下來,強忍著把碗送到後廚。


    回來後她去和汪子涼閑聊,說到了孫帽燃要成親的事情。汪子涼看出來汪弦有些失落,笑著說:“算算年齡,咱們阿弦也該出嫁了。”


    “出什麽嫁,我還是出家吧!”


    汪子涼若有所思地摸摸汪弦的頭,“你的嫁衣早就在郡揚備好了,有空了讓他們送過來。阿弦若是出嫁,嫁的必然是世間最好的人,穿的必然是世間最好看的嫁衣。好多人到了我這個年紀,都做外公了。”


    汪弦紅著臉將頭轉到一邊,不語。


    “我都想好了,”汪子涼拿起放在床頭的書,“你好好記著啊,別忘了。若是你以後生了個男孩,小名就叫僮。若是個女孩,小名就叫臻。”


    汪弦下意識地想到東僮、東臻,“噗嗤”笑出聲來,笑了一陣後回頭說:“一點都不好聽……”


    怎麽了,前一秒還和她說話的汪子涼,怎麽忽然流了這麽多血……書上都是血,他的頭往前傾,似乎暈了過去了……


    汪弦楞了一下,猛地衝出去大聲喊人,喊道嗓子都沙啞了。終於,那一群人來了過後,她又被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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