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隗倒也不惱,嘴角緩緩上揚,儼然一副鄙夷的模樣:“謔!何須本王妖兵,這五十萬仙靈兵將恐怕連本王一人都擋不住吧?”


    雲影很是灑脫的一甩衣袖,空中劃過一道七彩霓虹,絢麗堪比彩鳳。


    “本將軍毀了妖王的曼珠沙華,便以這千瓣金蓮相賠,曼珠沙華畢竟邪氣過盛,這千瓣金蓮乃是佛祖誕生之時步下所生,即眾人所謂之步步生蓮,不僅能凝聚三魂七魄,更有起死回生之神效,妖王可願?”


    繆隗隻淡雲流水的掃了一眼手中千瓣金蓮的種子,隨即便負手隱去:“雲影將軍倒是豁達明理之人,連佛祖座下的地湧金蓮都肯拿出,本王再不罷手,豈不是太不懂事!”


    雲影俯身:“如此甚好,如今三界四域安和祥平,也希望妖王能於東荒之中護好妖界的一方安寧。”


    雲影的確是第一次與繆隗接觸,果然是不懂繆隗脾性。繆隗性淡心靜,雲影這種話中帶話,亦或是言外之意頗為譏諷的,反倒引得繆隗心中不快,繆隗雖不明說,心底卻暗自嘀咕道:“你們欺我妖族千年,不但未有一字一句言己之錯,反倒打一耙,將責任全然推於妖族,此等不仁之舉,還妄想妖族以義報之,天方夜譚,實在可笑!”


    “本王自會護妖界一方平安。”繆隗肅穆道:“收兵!”


    (靈界.冰心湖)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時間就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眨眼之間已經過去數月,無論是妖王繆隗還是蠱界參令卓渙澈,皆無動靜,四域看似一派祥和,卻反倒讓所有人都心都懸了起來,仿佛又有什麽巨大的陰謀正在孕育發芽,隻待破土……


    冰心湖畔,寒梅還未殆盡,枝頭尚有殘紅,桃李便已經開始爭芳鬥豔。


    三月的確是一個好時節,草長鶯飛,楊柳依依。紛飛之柳絮偶然間落在柳下翩翩芳華公子香肩之上,很快又會被風吹向天邊,了無痕跡,無影無蹤。


    冰心湖畔最大的那棵柳樹之下,一人倚靠著柳樹的枝幹坐在地上,另一人則端正立於其側。


    冰心湖,湖如其名,湖麵之下,冰霜刺骨,湖麵之上,四季如春。


    自冰心湖成為禁地後,雲影還是第一次進來,這次進來冰心湖禁地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搜索之前魔蠱的痕跡,約半年前,雲影下無盡崖,尉遲午所說,雖然可能隻是為了敷衍,但事關重大,不可隨意處之。


    躺在柳下的寒淨銘懶懶道:“月前,卓渙澈親手殺死了紫藤靜茹,自己登了蠱王之座,本君倒是小瞧了他。”


    寒淨銘所言之事,雲影心知肚明卻不敢說出實情,畢竟真正的紫藤靜茹還在自己宮中呢!


    雲影假意看風景,鎮定道:“如今天下局勢日趨動蕩,妖王繆隗屢次挑起與幽界的紛爭,而卓渙澈接上蠱王之位,突然卷土重來,其下之魔蠱,嗜血凶猛,劇毒無比,三界一時之間也未有克製之法!”


    寒淨銘微微闔眼小憩,偷得浮生半日閑,看似無常,可對身為聖君的寒淨銘來說卻有些奢侈。


    微風拂過,湖麵泛起淺淺的漣漪,將陽光折射向四方,如破碎的明鏡,水光四射,波光粼粼。


    良久,寒淨銘站起身,拍拍身後的塵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著懶腰:“啊~想想當年的時光可真是美好,就在這棵柳樹之下,你,我,姍兒,馨兒,我們四個人,一同靠著這樹幹,談天說地,暢所欲言,哪裏知道什麽是煩惱,什麽是感情,隻知道金碩仙君院裏的仙桃靈李又快要熟了,亦或是盤算著上次在藏書閣偷出《三界雜論》該是要看完了,何時再去偷出幾本戲文,好打發這漫漫長日。”


    那時雲影還未與寒芷姍交好,但慕馨兒已經是寒淨銘的正室之妻,冰心湖楊柳枝,兩人撫琴,兩人舞劍,確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回憶,可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雲影張開手掌,一小團絨絨的柳絮落在掌心:“隻怪那時臣年少無知,不明君臣尊卑,如今既以明白,再憶起,臣便是不敬之罪!”


    雲影冷場的本事寒淨銘從來不曾懷疑,也自然不當一回事。寒淨銘點出一線靈力落入冰心湖,即刻,靈界的二少君--子元便從湖中躍出,落在了寒淨銘身前。


    子元跪拜行禮道:“子元拜見父君。”


    寒淨銘:“據說這冰心湖中的魚蝦蟲獸都快要被你食的差不多了?”


    子元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道:“父君,孩兒的食量您也知曉,冰心湖湖水冰寒,其間的魚獸生長過於緩慢,能挺十六年,實在是不容易了!”


    寒淨銘慈愛的看著子元:“好好好,父君明日就命人去寒穀捕些魚蝦投入冰心湖中,定然不會委屈了吾兒。”


    子元大喜,複請求道:“謝謝父君,不過,父君可要交代清楚了,寒穀的銀魚肉質鮮美爽嫩,一定要多捕些,孩兒垂涎已久,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子元心性純良,就是貪吃了一些,雖非寒淨銘親生,卻倒是頗得寒淨銘的歡喜。


    雲影撣去掌心的柳絮,接道:“少主,此事不如就交給臣來辦吧?明日,定讓少主滿意。”


    “將軍若肯幫忙,那是極好。”子元對雲影從小便甚是崇拜,聽到雲影願意接下此事,心中可高興壞了。


    “好啦,此事既已結,那就說正事囉,子元,父君問你,可曾在冰心湖察覺過有何異常?”寒淨銘問道。


    子元認真的搖搖頭:“不曾,這十多年子元一直沒有離開過冰心湖,未曾發覺有何異常之處!”


    尉遲午在那種情況下應該不可能誆騙雲影,即使是騙了,也不至於亂語到冰心湖,可子元卻也未曾感應到冰心湖有過異常,子元就更不可能撒謊了,隻要冰心湖有異,肯定會以靈傳信。究竟是怎麽回事?


    寒淨銘看向雲影,不開口也知是問雲影想法,雲影隻是無奈的搖搖頭,同樣沒有任何頭緒。


    “罷了,你回去吧!父君也先回宮了,若有事你便以靈力傳喚一聲。”寒淨銘悵然道。


    子元看寒淨銘不太開心的樣子,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行禮後又回了湖中。


    子元背靠著冰棺,滿臉愁緒,和剛才在岸上判若兩人。


    “母後,您說要是父君知道我騙了他,他會不會很傷心呀?”


    “可是我也不想騙他,父君做事一貫公正嚴明,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大發雷霆,到時我就怕父親……”


    “母後,您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呀?子元好想您,好想讓您和子元說說話。父君說過,隻有女媧石和赤靈珠才能救您,可是赤靈珠在那魔女紫藤靜茹體內,也不知道父君何時才能尋到她,取回赤靈珠。”


    “若不是為了子元,您也不至於長眠在這冰冷的湖底,當年蠱王的那一掌若是落在子元的身上,母後也就不必承擔今日這樣的痛苦了。”


    ……


    子元靠著冰棺喃喃到累了,也就閉上眼自然的睡著了。子元睡覺從不做夢,今日卻居然做起了夢,可異於常人的是,在夢中,子元的本體意識還是十分的清晰,子元看著眼前虛無縹緲的幻境,隻一眼便知自己是在夢中。子元暗想,無論是凡人還是神靈,做夢不是都應該意識模糊,諸事不察的嗎?為什麽自己完全沒有這些感覺,倒是清醒的很!


    這夢實在是不明白什麽意思,放眼望去,隻剩下白茫茫一片,朦朦朧朧的如秋日清晨的薄霧一般。


    子元疑惑的向前走著,沒走幾步就感覺這霧氣越來越濃,可見範圍也越來越窄。子元繼續向前走著,最後莫名的穿過了霧氣,來到了一處平坦之地,再回頭,便尋不到任何一點霧氣的蹤影了。


    子元低頭看到,自己居然是踏在水麵之上,這倒也不奇怪,子元真身本就是銀鵬,前身也就是海中的鯤魚,一生都在與水打交道,可是在這水麵之上還有著另外一個背影。


    子元走向那個背影,那人也慢慢轉過身來,銀琗蝶鈿,綠蘿翠衫,這,這是自己的母後--慕馨兒!


    子元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做夢居然會夢到母後,看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日日掛念著母後,母後終於來看自己了。


    慕馨兒是這三界四域之中年歲最長之人,因為她便是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後,女媧親手以青丘魅樹根部的一捧新泥所鑄成,在人間經曆了七情六欲,生老病死之後,才得以飛升成仙,重新侍奉於女媧座下。在女媧殞世之前,令慕馨兒等候寒淨銘的降世,暗中守護其長大,待其百歲,便要以身相許,協其鑄就大業。隻是這些事情,也就隻有慕馨兒一人心知。


    子元無比激動的跑向慕馨兒,腳下濺起水花濕了褲腳也全然不理,子元張開雙臂,他隻想讓母後好好抱抱自己,哪怕是在夢中也好,這種溫暖離開的實在是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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