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毓婷半夢半醒之間被人摟進懷裏。那人貼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很長時間很多的話。聲音象嗡嗡不停的蒼蠅,煩得她很想打人。但是她不能睡,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他也不讓她睡,她知道是害怕這一睡著就突然消失了。於是他不停地吵,她被吵,兩個人之間沒有一刻鍾的安寧。隔幾分鍾的搖晃、喂食和一直沒有停歇的低語,伴隨著他們。一句“我心悅你”重重撞進她混沌的意識中,後麵緊隨著輕問:


    “你呢?”


    賀毓婷來不及反應,又聽一聲哀求。“一點點就好。”


    卑微的乞求令幹涸的雙眼瞬間濕潤了。賀毓婷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的仙境。玉郎站在山溪泉澗之間,小瀑布水晶垂簾似地灑下來,在他頭上的巨石上砸成粉末灑向四周。沾染了淨水的岩石、草地和樹葉都在發光,但都不及一身白衫的他閃亮。他在掬水,任水從指縫間流下去,宛如留不住的時光。“我心悅你。”那是他第一次說這話的場景,縱然隔了千山萬水,前世今生,賀毓婷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清清楚楚記得畫麵裏每一個細節。包括他眉峰上微微地聳動,白袍上彈開的水意,耳尖上微微的泛紅和周圍生機盎然的翠綠色……


    一閉眼,一睜眼,她的世界已然物事全非。


    賀毓婷睜開了眼睛。那一片朦朦朧朧聽不太懂的話語現在變得真實而清楚。


    “今天我叫她們做了八珍乳鴿,很好吃。等她們端上來,你慢慢吃,別又像上次那樣灑出來了。這是你今天換的第三套衣服了,前麵兩套和昨天的五套都拿去洗了。你先將就著點,我讓人再抓緊時間趕製一批新衣服,多做點,這樣就不怕你沒有換洗了。實在不行,不如脫光了吧。反正你這衣服穿在身上也要裸大半個的前胸後背的,和沒穿差不多……”說著說著,語氣就有點酸了。


    賀毓婷清醒之前悲春傷秋的情懷瞬間破壞得無影無蹤。“牡丹,別說了。”她不得不打斷後麵那個大男孩的絮叨。


    牡丹頓了頓,用一種隱約有些遺憾的口氣歎道:“阿薩辛大人,你醒來了?”


    賀毓婷挺直背坐起來,感覺渾身肌肉酸痛。


    “我睡了多久?”


    “不多,才三天。”


    賀毓婷伸懶腰的動作一僵。“三天!”她心裏小鹿亂撞。已經過了三天!一周短短七天,她已經浪費了三天。外麵的世界不曉已經瘋成什麽樣了。她連忙下床。再回頭一看,牡丹一身衣衫淩亂,下巴上罕見地鑽出一片青茬。他瞪著賀毓婷,好像賀毓婷做了極不體貼他的事情,一動不動地靠在床邊。賀毓婷隻得朝他賠個笑臉。“幹嘛呢?快下床來。不是說讓人做了八珍乳鴿嗎?我等不及要吃了,你也來陪我吃一點。”


    “我動不了。”牡丹十分委屈地說,“坐得太久,身體僵了。”


    嗚哇……難道這三天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坐著嗎?三天耶?不可能吧?賀毓婷聰明地沒有把類似於“你怎麽解決人生三急”的問題拋出來。她輕咳了一聲,擺著大男人的譜,伸手準備幫他一把。沒料到對麵一個反殺,反而將他拉得一個前衝,直接撞進懷裏。牡丹表麵不動聲色,胸腔裏心跳如擂鼓。


    “阿薩辛大人這麽虛弱,還是容我緩緩神,自己慢慢爬起來吧。”他說得慢條斯理,但一點慢慢爬起來的動作也沒有。不僅自己不想起身,還攬著姿態扭曲的賀毓婷,就任她貼在自己平胸上聽一陣雜亂無章的心跳。賀毓婷掙紮著站穩,虛得眼前金星直冒。“那你自己慢慢爬起來。”她沒好氣地整了整衣服往前廳走去。雖然八珍乳鴿還沒有端上來,但是桌上仍然擺了好幾樣菜肴。有涼盤也有溫爐小煮。賀毓婷肚子裏一陣咕嚕嚕地響。她感覺這幾天迷迷糊糊地也被牡丹強塞了不少東西進肚子,但清醒過來,仍然是止不住的饑餓感。難道那些食物全都化成了魂力填進了她破碎不堪的殘魂之中?


    賀毓婷經過阿薩辛房間裏超大超閨秀的梳妝台時,一眼掠過去。


    然後又掠回來。


    她停下來,瞪大眼,看著鏡子裏那個妖豔非凡的男人。三步並作兩步,“蹬、蹬、蹬”地跑到鏡子麵前,鼻子都頂上去了,一臉不敢置信。“哎呀我槽!”她忍不住爆粗口。


    牡丹懶洋洋倚在床邊,皺眉。“女孩子家家,說話不要這麽難聽。”


    女孩子?老子現在哪個地方是女孩子了?老子還有個丁丁你信不信!賀毓婷差一點就豪氣萬丈地把鳥兒掏出來亮明真身了。在證明自己的男兒身之前,她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牡丹你特麽趁我不能動彈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麽啊啊啊啊啊——!”屋簷下暫時棲來的小燕子被這一吼吼得直接空中一個筋鬥,尿遁去也。


    “能做什麽?你又不能動。”


    “你看!”賀毓婷猛地扒開自己的衣服。說是衣服,其實腰上麵也就是幾根粗一點點的布帶帶而已。殺千刀的係統死都不給阿薩辛改配裝,讓他整天坦著個胸露著個背去招蜂去引蝶。打開阿薩辛的衣櫃,特莫全都是同一款類似的乞丐裝,穿了和沒穿一樣。這也是她不想回荻花宮當阿薩辛的原因之一!她一把拉開身上的布條,那些青的紫的紅的粉的吻印就更明顯了。“你特麽還沒對我做什麽?還沒對我做什麽?”


    牡丹做都做了,但是他居然臉紅了?


    臉紅?!


    賀毓婷真想拿小拳拳捶爆他的狗頭。“你紅個屁的臉啊!”她怒罵,“吃虧的人是我好不好?”


    “吃虧!?”牡丹鳳眸一瞪,簡直了,就是那小倆口吵架裏的小潑婦。“你哪裏吃虧了?我一口一口把魂力渡到你身上,保你周全。到底誰吃虧你給我說清楚!還有,我和你睡都睡過了。別說以前的事你不記得和你沒關係,這三天你可是有印象了吧?一下都沒撒過手!你說誰吃虧?啊?”


    賀毓婷一陣恍惚:我是誰我在哪我踏馬幹過啥?到底誰才是男的誰才是女的誰才是占了便宜沒吃虧的?她心裏充滿了無數個問號,每一個問號撿出來擲在地上都可以石破天驚驚為天人。賀毓婷想了想,最後撿了一個最安全的問題,虛弱地問出來:“那……那你……這三天上茅房也拉著我嗎?”


    牡丹一副超無語的表情望著她。


    室內靜悄悄。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傻啊?身為boss你上過茅房嗎?”


    不,她沒上過。因為食物都是靈體,攝食之後全部都內循環了。上個屁的茅房。荻花宮裏……不,全世界都沒有茅房這種建築!


    賀毓婷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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