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嵐山莊的所有人,都不敢亂動。


    每個人都心跳加速,生怕官府懷疑到自己身上,甚至都開始回憶自己最近有沒有出格的行為軌跡。


    有沒有招惹過石重逢。


    下到普通弟子,上到堂主、副莊主,誰都沒有想到,那個陰森森的刑堂,居然藏著這麽多秘密。


    刑堂堂主已經被打斷手腳,渾身上下都是鐵釘,他猶如一個活死人,觸目驚心。


    等待他的,肯定是天網司劊子手無盡的折磨。


    刑堂還有一批人同樣被釘在木板上,各個痛苦哀嚎,求生不能。這群人是刑堂堂主的手下,也沒有被重點關照,隻是流程化折磨了一會,換一個角度看,甚至是好事。


    石重逢臥底那麽久,好幾次九死一生,早已經把叛軍人員摸清楚。


    同時,還有一批囚犯被抓了出來。


    這群人不是叛軍,是合嵐山莊關押的囚犯。


    這批囚犯很慘。


    每個人都骨瘦如柴,每個人都眼珠子發綠,甚至有中毒的征兆,甚至還有幾具屍體被生生抬出來,死狀極其淒慘,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掉落出來。


    石重逢眯著眼,大聲宣布出許元晟殘忍的另一麵。


    原來,在刑堂最深處的地底深處,是一個充滿了瘴氣的秘礦,裏麵能挖出純度極高的白銀。


    想抵抗瘴氣,就需要武者用真氣防禦。


    許元晟要保守銀礦的秘密,就不能允許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


    囚徒。


    特別是死囚,就是最佳的苦力人選。


    薛冰冰眉頭一皺,他在那些奄奄一息的囚徒中,一眼辨認出一個熟人。


    是許龍傑!


    誰能想到,這個耀星堂第一代堂主,師傅無比器重的師弟,居然成了這幅模樣。


    他還能活多久?


    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回想起許龍傑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薛冰冰內心就一陣刺痛。


    許龍傑犯了錯,是該懲罰。


    可畢竟……唉……


    ……


    合嵐山莊律令,刑堂是絕對禁區,任何人不得踏入。


    弟子們隻知道莊主很富,放眼整個雲東行省,除了後來崛起的煌雲派,合嵐山莊對待弟子已經夠大方了,給弟子們的獎勵也五花八門,看上去資源較多。


    莊主許元晟素有義薄雲天之名,十宗中最早設立功勳堂,用銀子和酬勞鼓勵弟子去行俠仗義。


    他經常訓誡弟子,要把匪寇惡徒活捉回來,那些畜生不能輕易的死,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許元晟的義氣,不僅僅局限在山莊。


    他甚至在山下的城池裏,也有所布局,合嵐山莊的分舵裏,經常高價發出一些緝拿懸賞。


    江湖上那些不喜歡被束縛的野遊武者,也時不時去活捉的匪寇,來換點銀子。


    當所有秘密被石重逢公布於世時,人們才終於看清楚了許元晟的真麵目。


    原來,他隻是需要苦力。


    他需要有真氣的武者苦力勞工,並且是必死無疑的那種。


    虛偽啊!


    如此一步大棋。


    真是一箭雙雕的妙計。


    江湖上有許元晟義薄雲天的美名。


    官府中列著你數不清的功勳。


    近幾年,你合嵐山莊得到的嘉獎牌匾,比其他九宗加起來還要多。


    抓了匪寇,還能維持你的血獄銀礦。


    世界上的好事,都讓你許元晟一個人占完了。


    ……


    天網司的武者一趟一趟進進出出,不斷把財富資源從刑堂密室裏運輸出來。


    數不清的銀錠子被推出來,最終堆積成一座山。


    好幾口大箱子裏,全是金燦燦的金葉子。


    根據石重逢的宣讀,許元晟把銀子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去其他行省,用各種手段,瞞過朝廷監管,把銀子兌換成金葉子,金葉子便於存放。


    除了金葉子外,許元晟還會用銀子購買大量冷玉。


    畢竟,金葉子數量有限,如果無休止的大量兌換,肯定會引起朝廷警惕。


    冷玉是一種需求量極大的玉石,流通程度甚至比金葉子還要誇張。


    存儲丹藥的玉瓶,主要原料就是冷玉。


    丹藥的藥性易揮發,冷玉瓶能保證藥效凝聚。但裝過一種丹藥之後,冷玉被藥性腐蝕,如果再裝其他丹藥,容易被反噬,反而破壞丹藥。


    再嚴重一些,寶丹會成了毒丹。


    所以,冷玉是消耗量極大的消耗品。


    在皇宮裏,甚至有專門的冷玉司。


    江湖中對冷玉的需求量更大,近幾年冷玉價格連年上漲。


    目睹空地上的金光玉氣,廣場上的所有武者都懸著一口氣。


    每個人都口幹舌燥。


    還沒完?


    還有東西?


    許元晟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很快,又一種所有武者都需要,比金葉子還要珍貴的木材,也被大量運輸出來。


    要鍛造寶器,需要絕對高溫。


    這種木材耐儲存,近幾年中州內憂外患,外有敵國侵犯,內有叛軍作亂,所以戰爭天天發生,寶器兵器需求量恐怖。


    這種木材價格翻了兩倍。


    甚至皇宮都出銀子,要大量購買這種木材。


    接下來,還有數不清的珍貴物資被搬出來……


    有大量的丹藥!


    有大量的兵器!


    還有大量的符籙!


    這些東西有一個共同屬性,都是稀缺寶貝,而且極易流通兌換,完全可以當金銀來當貨幣消費,而且不受朝廷監管。


    如果許元晟願意,他三天內就可以把這裏所有東西都消費出去。


    屬實可怕。


    ……


    天網司的武者們雖然見多識廣,也抄過不少巨貪官員的家,但許元晟畢竟是個區區江湖門派宗主,居然能攢下這麽多資源,還是讓人咋舌。


    其餘六宗的宗主,各個目瞪口呆。


    雖然他們各自的宗門裏都有些存貨,但家大業大,到處是吃飯的嘴,每日花銷也是一筆恐怖數字。


    和許元晟的家底子一比較,自己簡直和討吃的乞丐一樣寒酸。


    果然,人比人能氣死人。


    合嵐山莊的堂主們各個瞠目結舌。


    他們知道莊主有本事,知道山莊肯定有一大筆銀子。


    但根本沒想到,居然富到如此流油的程度。


    上單堂弟子們舔著幹裂的嘴唇。


    師傅是真夠摳的。


    明明藏著這麽多銀子,居然還要讓自己去賣命……唉……


    果然,在莊主的眼裏,弟子們永遠是外人,隻有大師姐才是唯一的傳人。


    薛冰冰的視線從許龍傑身上收回來,也是滿臉震撼。


    她以為自己已經是許元晟的絕對心腹,自問沒有忤逆過許元晟任何事情,可這些秘密連她都一無所知。


    但薛冰冰心裏更多的還是擔憂。


    天網司把師傅的家底都搬出來,是有什麽目得?


    薛冰冰看了眼許元晟。


    果然,師傅的臉色很難看,史無前例的鐵青。


    其實就連許雯卿都表情錯愕,連她這個親閨女,也不知道刑堂裏的秘密。


    她也被父親的寶藏驚到茫然。


    裴風空和嚴京非對視一眼,眼裏又是氣,又是幸運,但還有些糾結。


    新天軍三大天師明爭暗鬥,其中魏天師和齊天師鬥的最厲害。


    如果許元晟的寶藏被齊天師成功運回去,那魏天師就會很被動。


    畢竟新天軍是一支軍隊,數不清的義士們吃喝拉撒,都需要銀子。


    誰的銀子多,誰的話語權就多。


    所幸,天網司斷了齊天師的計謀。


    但二人心裏又糾結。


    他們畢竟是新天軍成員,齊天師哪怕再讓人討厭,也勉強算自己人。


    齊天師要的是權利,僅此而已。


    而天網司拿到資源,是要提著血淋淋的刀,來殺他們啊。


    天網司殺人,可不管你是哪個天師麾下。


    該死!


    裴風空咬牙切齒。


    他幻想了一下,假如自己娶了許雯卿,會不會得到許元晟這筆寶藏。


    如果把這筆寶藏放在魏天師麵前,自己又會得到什麽樣的強大傳承。


    可惡啊。


    沒用的許元晟,都怪你有眼無珠。


    刑堂被天網司滲透成了篩子,你居然毫不知情。


    廢物錘子一個。


    江湖草莽,果然難成氣候。


    ……


    “許元晟這老東西,悄悄攢這麽多寶,這是要把他閨女的路,直接鋪到五品嘛!”


    西月宗宗主忍不住感慨。


    身旁的幾個宗主紛紛點頭附和。


    這老畜生,心思過於可怕。


    表麵上道貌岸然,實則心狠手辣,還能悄無聲息的攢銀子。


    這麽多資源,他肯定在籌備突破六品。


    “嗬嗬,你們記得嗎?前段時間許元晟還哭窮,想找咱們借銀子!”


    赤履宗宗主自嘲一笑。


    “我還借給許元晟幾枚丹藥,輔助他女兒突破……畜生,恬不知恥,簡直無恥到骨頭縫裏了!”


    另一個宗主也冷笑道。


    他當時還背後嘲笑許元晟打腫臉充胖子,沒錢還邁那麽大步子,遲早會扯了蛋。


    現在看來,小醜原來是自己。


    “你們猜,天網司會如何處置許元晟這筆財富?”


    赤履宗宗主陰陽怪氣。


    “什麽?許元晟的財富?嗬嗬……這明明是叛軍的物資……天網司當然是據為已有……不對,是替朝廷充實國庫!”


    另一個宗主也在冷笑。


    可悲啊。


    你許元晟再居心叵測,麵對朝廷鷹犬,你又能如何?


    西月宗宗主仔細打量著被搜出來的財物。


    還好!


    救自己命的續命丹,並沒有被搜出來。


    狡兔三窟。


    以許元晟的狡猾,價值連城的寶貝,他肯定要貼身收藏。


    說起來,兒子出去了那麽久,也該回來了。


    他倒是不怕史英南失蹤,兒子重視他的雙胞胎姐姐,他不敢忤逆自己。


    ……


    “這些銀錢,足能抵得上雲東行省一年賦稅!”


    高亭貞眯著眼,心裏也在感慨。


    區區一個江湖草莽,攢這麽多財寶,也不容易。


    “來人……等級造冊,把這批叛軍物資全部運回京城,充入國庫!”


    高亭貞麵無表情,直接下令。


    “遵命!”


    得到命令後,天網司的武者們眼珠子都紅了,仿佛兩團岩漿在翻滾。


    這筆財富當然不可能全部充入國庫。


    天網司有權扣下一部分。


    至於這一部分是多少,則完全由高亭貞說了算。


    八成?


    七成?


    最少也得扣下五成吧!


    總之,發財了。


    哪怕是喝些湯湯水水,也真的發財了。


    全場鴉雀無聲。


    眼看龐大資源要被運走,所有人的心裏都在滴血。


    那是一種生生的撕裂感。


    人們心裏隻能再次感慨。


    果然。


    發財最快的速度,永遠是瓜分大魚。


    一鯨落萬物生!


    這一次,吃飽的是天網司。


    “高統領……請……請高抬貴手!”


    許元晟忍無可忍,紅著眼抱拳,言語中滿是懇求。


    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早已經被憂慮和憔悴代替。


    他哪裏能惹得起朝廷。


    可刑堂是他的心血啊,一旦失去這筆財富,自己拿什麽去京城買升聖丹。


    即便有了升聖丹,自己還得其他丹藥輔助修行。


    銀子!


    銀子!


    銀子!


    到處都要用銀子。


    閨女剛剛突破四品,正是鞏固根基的關鍵時刻,自己還得想辦法讓閨女提升根骨。


    雖然西月宗那個病秧子有奇效,能讓閨女的根骨晉升到白玉。


    但白玉根骨同樣分上中下品,自己不能讓閨女止步不前啊。


    “許元晟,你知道你算個什麽東西嗎?”


    “你這種貨色,也有資格向我求情?”


    “這次我饒了你的狗命,已經是足夠仁慈!這也是念在你曾經替朝廷辦了不少事,否則僅窩藏叛軍一條罪名,就足夠把你抓到死牢受審。”


    高亭貞視線停留在許元晟的臉上,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就像是大象的腳掌,在踩踏一隻螞蟻。


    “我……”


    許元晟眼珠子血紅。


    可他話到嘴邊,又什麽都不敢說。


    得罪天網司,自己可以逃。


    自己甚至可以投靠叛軍。


    可以投靠敵國。


    堂堂五品,走到什麽地方,都是座上賓。


    可女兒呢!


    別說女兒還不是亂王爺家的媳婦,即便是嫁入了亂王府,也同樣可能被天網司抓走。


    女兒一定要走正道。


    心力交瘁之下,許元晟眼角皺紋更深,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幾歲。


    薛冰冰在一旁幹著急。


    許雯卿眼神一次又一次看向裴風空,一次又一次朝著情郎使眼色。


    你是亂王世子,你替我爹說句話啊。


    你站出來,你說句話啊。


    裴師弟,你看不出我爹很艱難嗎?


    她心跳加速,心窩裏仿佛住了一窩螞蟻,火急火燎。


    可裴風空麵無表情,完全置身事外。


    ……


    山莊外。


    一行車隊緩緩走來。


    車隊裏有各種財物,輦車也富麗堂皇,和雲東行省那種荒涼的土氣,是兩個極端。


    禦史董西堯奉皇命,親自前來雲東行省宣讀聖旨。


    第一,嘉獎戚佅城戰爭中的功勳。


    第二,宣讀聖旨,命北鷹飛將繼承人立刻上京……麵聖。


    董西堯剛從巡撫府邸出來,第一站就是合嵐山莊。


    這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江湖小宗門,可這宗門裏的弟子,卻不得了。


    戚佅城一戰,屢建戰功,每一筆都堪稱奇跡。


    董西堯原本就是軍旅出生,年輕時南征北戰,最欣賞在戰場上舍命搏殺的年輕人。


    聽了老六的事跡,董西堯說破天也要見見這個老六。


    更何況,這老六還是北鷹飛將認可的繼承人。


    董西堯曾經是蘇戰南的親衛,蘇將軍不止一次交代,讓自己給足老六牌麵,一定要親自去合嵐山莊宣旨。


    巡撫蔣光重是董西堯的恩人,自己能在官場平步青雲,少不了蔣光重的人脈扶持。


    既然來到雲東行省,肯定要率先拜見恩人。


    因為自己攜帶著給秦近揚下達的聖旨,連蔣光重這個巡撫大人都有心思親自前來。


    可惜,巡撫畢竟是整個行省的最高官員,瑣事纏身,根本就走不開。


    但蔣光重也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一定要好好獎勵合嵐山莊,一定要給足老六牌麵。


    雖然還未見到老六秦近揚,但董西堯已經把秦近揚劃到自己人的序列裏。


    “董叔……快快快……隊伍太慢了!”


    蔣行陽火急火燎。


    戚佅城一別,好幾天沒見到六兄,甚是想念。


    抓心撓肝的想念。


    原本他應該回玉旨學宮,但正好遇到董西堯來拜見舅舅,他就順便跟著來一趟合嵐山莊。


    在蔣行陽小的時候,董西堯就經常在舅舅府裏出入,可以說是被後者看著長大,二人關係極好,蔣行陽甚至沒大沒小,把董西堯當兄長對待。


    在董西堯麵前,蔣行陽上躥下跳。


    聽長輩們閑聊,董叔年輕時候似乎還偷偷喜歡過母親,也是孽緣。


    可惜,母親早早死了。


    “嗬嗬,又不是給你宣聖旨,你急個什麽……你應該立刻回玉旨學宮去!”


    “這次戚佅城一戰,你在學宮裏也聲名大噪,肯定能得不少獎勵……一定要努力修行,早日突破四品。”


    董西堯笑道。


    他總是忍不住打量蔣行陽的臉。


    很英俊。


    真像她啊。


    可惜……可惜……


    如果是我兒子,那該多好。


    “我得再多的獎勵,也是托我六兄的福,我得當麵感謝我的恩公!”


    蔣行陽眺望遠處,表情焦急。


    “禦史大人,前方就是合嵐山莊!”


    隊伍中有個武者突然喊道。


    “到了?”


    蔣行陽眼珠子一亮,猛地跳躍到一顆大樹頂端。


    他眯著眼,凝神遠眺。


    果然,遠處有一座巍峨高山,高山上隱隱約約有不少恢弘的建築。


    終於是到了。


    可急死我了。


    ……


    禦史車隊抵達山門。


    可眼前的守山人,並不是山莊弟子。


    居然是朝廷的人!


    董西堯和蔣行陽麵麵相覷,禦史隊伍也停了下來。


    天網司的人?


    難道走錯路了?


    天網司的職責是抓叛軍,他們來合嵐山莊幹什麽。


    “卑職拜見董大人!”


    門口負責封鎖的天網司突然跪下,恭恭敬敬道。


    他仔細辨別了一下,很快就認出來,是董西堯,自己以前伺候的上司。


    “咦……是你個小王八犢子……哈哈哈!”


    董西堯打量了一下,突然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首領的後脖子上,哈哈大笑。


    當年自己在軍部征戰的時候,這小犢子是自己的親軍,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又一次還想替自己擋箭,屬實是有些楞。


    “你小子,什麽時候被抽調到天網司了。”


    董西堯又問。


    他鄉遇故人,還是自己曾經親近的手下,特別是手下有了出息,他滿心欣慰,心情很舒暢。


    “稟大人……卑職……嘿嘿嘿!”


    首領站起身來,也悄悄打量著董西堯。


    董大人又升官了,這官是越來越大了。


    真好啊!


    不過自己也沒有給大人丟人現眼,如今混的也還可以。


    “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蔣行陽打斷兩個人敘舊,火急火燎的問道。


    他仔細觀察了一圈,附近有不少天網司的武者,已經把山莊圍的水泄不通。


    這不正常。


    “是天網司的秘密行動?如果不方便,就別說了!”


    董西堯知道天網司的特殊。


    雖然這首領是自己的老部下,但畢竟已經各司其職,朝廷有朝廷的規矩。


    “這……”


    首領皺眉,苦思冥想。


    如果是昨天,他還真不敢泄露行動。


    可現在天網司已經開始收網,該抓的抓了,該殺的殺了,行動也算不上什麽秘密。


    “稟大人,合嵐山莊確實出了問題……這個宗門有個刑堂,刑堂被叛軍滲透,上上下下都是叛軍成員,早就成了叛軍老窩……山莊莊主暗中積攢了不少財富,叛軍移花接木,準備運走當軍費,所幸被高統領調查了出來。”


    首領把山莊的問題簡單解釋了兩句。


    “什麽……叛軍……”


    蔣行陽目瞪口呆。


    六兄的師傅得有多蠢,居然被叛軍滲透到了大本營。


    幸虧莊主不是叛軍,否則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向六兄交代。


    但聽首領所說,山莊所有財產,全部要被天網司收走。


    這是在掘墓啊。


    資源被充公,就是要解散宗門啊。


    “董叔,你得幫幫合嵐山莊,山莊走到現在不容易,可是六兄恩師的心血啊!”


    蔣行陽急忙說道。


    在他心裏,以秦近揚的實力,肯定是莊主親傳。


    當初秦近揚也沒有多解釋什麽,大家都默認了。


    六兄是自己的恩人,六兄的師傅,那就是自己的師傅。


    既然是自己的師傅,就一定得幫忙。


    蔣行陽心裏清楚,充公多少財產,其實全部都由天網司說了算。


    不僅僅是天網司,其實朝廷各個司衙部隸,全部都是看人下菜碟。


    合嵐山莊沒有背景而已,但凡和皇親國戚沾親帶故,都不可能被抄家,最多象征性充公兩三成。


    “我盡量吧……高亭貞應該能給我點麵子!”


    董西堯皺了皺眉,最終又點了點頭。


    但有些難辦。


    天網司上上下下也要吃飯,他們之所以心甘情願賣命抓叛軍,就是油水大。


    銀子,才是永遠的硬道理。


    但充公一半,也夠意思了。


    按照規矩,三成到五成,就是上限。


    許元晟沒有背景靠山罷了。


    “董大人,這些事情,您和高大人商量吧!卑職隻是個小首領,做不了主!”


    首領苦笑著。


    他心裏甚至有些失落。


    董西堯幫山莊扣下財富,他們天網司雜魚就要少喝一口湯了。


    但這也沒辦法。


    誰能想到,許元晟的背景也是如此的深不可測。


    “二十多年前,我和高亭貞都在玉旨學宮,我是他師兄,我二人亦師亦友,他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見蔣行陽一臉焦慮,董西堯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心。


    其實哪怕沒有玉旨學宮的交情,高亭貞都得給合嵐山莊麵子。


    畢竟,蘇戰南的麵子,高亭貞不能駁。


    巡撫蔣光重的麵子,高亭貞不能駁。


    亂王爺的麵子,高亭貞更不敢駁。


    這個老六,背後可是有一股龐大能量。


    “大人請進!”


    首領下令,讓開了封鎖。


    車隊緩緩上山。


    ……


    山下!


    秦近揚一路飛行,哪怕已經恢複到三品,可真氣依然被消耗殆盡,正好路過小鎮,他得下來休息一下。


    這個小鎮距離合嵐山莊最近,所以他最熟悉。


    茶館裏。


    秦近揚一邊恢複真氣,一邊聽著山莊裏最新消息。


    哢嚓!


    突然,他捏碎了手裏的茶杯。


    說書人不知道哪來消息,正在講述厚生堂堂主被許莊主折磨的細節。


    他講述到西月宗魯叟申。


    在這個人的折磨下,受刑人比淩遲處死,還要痛苦百倍。


    劈裏啪啦!


    秦近揚怒極,直接展開雷玄翅飛出去,連門都被撞擊到稀巴爛。


    ……


    茶館裏,所有人都被震撼到窒息。


    “是……雷神爺下凡了嗎?”


    有個茶客喃喃自語。


    啪!


    說書人很快回過神來。


    “不久前,有一行車隊路過小鎮,你們可知道車隊裏是誰?”


    說書人表情神秘。


    眾人思緒回歸。


    “當朝禦史,他們身上可帶著皇上的聖旨……聽說過戚佅城老六嗎?我猜測,禦史車隊和老六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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