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眼底一冷,這是故意要扯開話題了,甘家有旁人不知的秘密,那偷襲的怪物多半衝著秘密而來.


    “甘櫻月回來過,她發現帶著尉遲酒女兒離開的人。那人被目擊者畫出畫像,如果畫像是真,那我們都認識這個人。”夕霜等著韓遂把絹絲拿出。


    甘望梅比她的反應還快,不過看了一眼:“謝家主母秦雲行,那就是說,謝家比所有人都更早做出反抗的姿態,隻是行事低調,顯得有些默默無聞,倒是委屈了他們。”


    “甘家家主,謝家謝安在求見。”這一聲,甚是響亮。人未到,聲先行,謝安在居然這麽巧合的出現了。


    “謝家這個倒是好的,他每年過來看看,我也不攔著他。”甘望梅有意無意的,多看了夕霜一眼,“那時候他年輕小不懂事,還追著我問,你去哪兒了?”


    韓遂越發認定甘望梅有些心虛,這種時候本不該提這些陳年往事,更何況謝安在出現的有些突兀,更不該把夕霜牽扯其中。


    蘇盞茶看了一眼夕霜,這小丫頭分明是從外而來,怎麽和甘家有這麽多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美人對其他人的長相,素來不放在眼裏。到這個時候,蘇蘇盞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夕霜和甘望梅長得有五六分相似。她忍不住想,這位甘家家主,據說從未婚配生子,難道小丫頭是她在外麵生的私生女?


    甘望梅要是猜出,此時蘇盞茶的內心活動,怕是一口老血吐在地上。


    “謝家謝安在求見甘家家主。”謝安在來的速度很快,方才不見人影,這會兒已經站在了院門前,透過光線,他見著夕霜站在那兒,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所見,抬手揉了揉眼睛。這個動作,太過自然,引得夕霜忍不住低頭笑。


    她這一笑,謝安在的神情越發放鬆,連語氣都變得柔和起來:“你怎麽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蘇盞茶一聽這話,越覺得自己剛才想的有理。這孩子見不得光,自小是養在外麵,現在甘家家主有權有勢,誰還敢說她一個不字,當然要把自己的閨女領在自己身邊來撫養。看樣子,還不能太得罪夕霜,當然也不會隨意把韓遂拱手讓出。


    韓遂離得蘇盞茶近一些,雖然她的表情控製得很好。可他依稀還是能看出點兒門道,他偏偏不給解釋,讓書蘇盞茶誤會最好,能見到甘望梅尷尬的場景,才更合他心意。


    那麽緊張的形勢,他這個外人,毫無保留在這裏幫忙,一個甘家家主,卻把重要的信息,刻意給隱藏了。


    “我不是回來,是走不掉。”夕霜等於是承認自己以往的身份,還有和謝安在相識的過往。


    “我先進來說話。”謝安在看著金銀兩色的光線,知道是厲害的陣法,不會是用來防著他的吧!


    “眼下是非常時期,可莫說是謝家的公子,就算是甘家自己的弟子也不能放進來。你若是有事,站在那說便是,我們都能聽見。”甘望梅當然不會在謝安在身上破例,連甘櫻月這樣的親信都在外麵溜達,這位謝家公子,來的目的尚不明確,難道是來試探甘家的底細?


    甘望梅這樣一想,再看一下謝安在的目光,有了些微妙:“謝家主母,有十年不曾露麵了吧?”


    謝安在以為甘望梅會先問他所來的目的,沒想到第一句話,問候的是他的母親。他很有分寸答道:“有勞甘家家主牽掛,家母身體素來羸弱。這十多年,的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休養著。”


    “隻是這十年不出門,以前可沒少往外跑。”甘望梅這句話,顯然藏不住敵意。


    謝安在想到,甘家是這一份態度。母親向來不熱衷於身外紛爭,謝家更沒有要一展宏圖的野心,這些年在離馭圃充當的,是裝水的那隻碗,一碗水裝滿,端平才是本事。那麽甘家家主的惡意從何而來?


    “甘家家主,我此番過來是奉了家主命令。聽聞甘家現身活屍,咬人致死。家主說,可能有些線索,是甘家家族需要的,所以派遣我送過來。”他雙手取出錦帛,想要遞著穿過光線,發現做不到。手指離光線,尚有幾寸距離,已經感到異樣的灼熱,這錦帛一旦送過來,怕是要燒成灰了。


    “謝家家主一向置身事外,居然會對活屍這麽感興趣。”甘望梅倒是很想看看錦帛裏寫的是什麽,可是光線的陣法並非是她布置下的,想要傳遞,還要看兩位前輩的臉色。


    蘇盞茶手指淩空畫了個圈,那銀色的圈沒有消失,她指尖捏過來,再輕輕推出。仿佛是一小片杯墊,順著光線網格的孔穿出去,恰到好處的停在了謝安在的麵前。


    謝安在是個聰明人,沒有多想把錦帛放在上麵,看著光圈重新飛回去,回到蘇盞茶的手中,一過手把錦帛交給了甘望梅。


    這樣的陣法,看似簡單,世上隻有修靈之人才知,要控製到恰如其分,需要完美的靈力。眼前這一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突然現身在離馭圃,引得四大家族炸鍋的第一美人蘇盞茶了。


    蘇盞茶對相貌好的年輕人從來不吝嗇眼光,她看白衡齊身板挺直,目帶桃花,很是英俊。再看眼前的謝安在,溫文有禮,麵如冠玉,又是另一番光景。


    被如此美人長時間的注視,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有些不自在。而謝安在居然微笑著,彬彬有禮地把注視全盤給接下來。他既沒有退縮,也沒有前行,既沒有特意示好,但沒有羞澀躲避。


    蘇盞茶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方才甘家家主說,這人是衝著夕霜而來。這會兒,小丫頭反而沒有動靜,是害羞了嗎?她一轉頭,看到夕霜在做的事兒,差點幹瞪眼。


    夕霜蹲下來,幾乎是背對著大家,手裏不知哪兒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這是多大的人,還要在泥地上玩兒。蘇盞茶壓根想不起來自己,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在做什麽?反正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兒。


    那邊甘望梅把謝家送來的錦帛,仔細看兩遍:“謝家家族的意思是活屍的來源,他已經找到了。”


    “是,家主正是此意。所以想請甘家家主,一起商討此事,聯手抗擊。”謝安在同時也發現了夕霜的奇怪舉動,見她畫得不亦樂乎,心說還是不要打擾。既然她願意做這個,自然有她的道理,在後麵默默看著就好。


    “既然你來了,正好我也有東西要給你看。”甘望梅再請蘇盞茶把那幅絹絲畫像送出去。“我們這邊幾個人看了,都說像,還要你說了才算數。”


    謝安在見這畫像,倒是真吃驚了:“這是家母的樣子,看絹絲的顏色,怕是有些年頭了。甘家家主從何得來,此幅小像,我居然從未見過。”


    “從天秀鎮上,一個不知名的畫師。十多年前曾經見過謝家主母,念念不忘,留下的畫像,被本族弟子花重金買了下來。”甘望梅見他確認的快,反而有些猶疑,難道說這個謝安在,是故意這樣說,讓旁人放鬆警惕的“


    ”母親那個人,從小嬌生慣養慣了。偶爾出次家門,都要反複抱怨,坐車又累,騎馬不雅,行路更是吃力。打我記事起,幾乎沒有離開過離馭圃,說這裏過得舒心,何必出去闖蕩。要是甘家家主說家母去的天秀鎮,就更不可能了。家母對那裏實在沒有好印象,以前還告誡我,你也不許去之類的話。若非如此,我早就該見到她了。謝安在沒有直呼夕霜的名字,還是用那個更婉轉的她。


    夕霜隻怕沒有聽見,依舊在地上寫寫畫畫。甘望梅見她這般不上心,都是謝安在一人有所牽掛。要是夕霜回來,回到甘家,他們兩人倒是可以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可女人的心,往往說不好,夕霜的那顆心牢牢牽係在韓遂身上。兩人身份地位懸殊,年齡相差又多,中間還插進了一個蘇盞茶,夕霜倒是越戰越勇,沒有絲毫的退縮。要知道,甘望梅自己看蘇盞茶都是小心翼翼回避開目光,生怕看多了惹前輩不悅。


    夕霜卻完全沒有這種顧慮,她看蘇盞茶,就把其當做一個最普通的人,沒有前輩,沒有第一美人的頭銜。蘇盞茶倒是沒因為這個和晚輩生氣,反而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過謝家家主,絕對畫不出這樣的畫像。”甘望梅不算是懷疑,這是最簡單的想法,秦雲行若是真想到天秀鎮,瞞著丈夫,瞞著兒子,也未嚐不可。


    “不知甘家家主所費多少靈石?這幅畫像我想帶回去,回頭把靈石雙倍奉還,請甘家主割愛轉讓。”謝安在原以為甘家家主看了錦帛上寫的那些消息,至少也會吃驚擔心,甚至懼怕。可她明顯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連嘴角上揚的弧度沒有一絲的變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東西,隻能給你看,絕對不能讓你帶走。當然,如果謝家公子用可靠的消息與我交換,那是可以考慮的。”甘望梅本來隻是試探,看看謝安在的反應。


    不曾想謝安在一口答應:“甘家家主想問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管開口詢問。”


    “十多年前,謝家多了一個人,不會修靈,沒有靈力,身份成謎,長相異常。我就想問問,這個人此時在哪?”甘望梅沒有放過謝安在一絲表情的泄漏,隻要他知道一點內情,在這樣衝突的情況下,眼神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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