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受了點輕傷,累得不行,你別再驚著它。”韓遂見夕霜一驚一乍的,差點出手去捏住她的嘴,“哪裏有半分暫任家主的樣子,你想想家主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夕霜才不管家主是什麽樣子的,她隻知道韓遂和謝安在比預期回來的要快得多,兩人基本安然無事,還把金瑤也一起帶回來。她衝著韓遂翻了個白眼,還是配合地閉上嘴,一雙手輕輕碰觸到了金瑤。


    應該是飼主與靈物之間的感應,窩在謝安在懷裏睡得香甜的金瑤,在夕霜指尖碰到的刹那,睜開眼來。它的眼睛本來是金棕色,這會兒夕霜以為自己有些眼花,怎麽看著有些彩虹的斑斕色,好看地不行。


    金瑤輕輕叫了一聲,展開兩隻前爪,對準夕霜的位置撲了上來。夕霜生怕小家夥摔著,連忙穩穩地接住。金瑤仿佛是受了委屈,嗚咽著把腦袋在夕霜的手臂上蹭來蹭去,不時發出細微的小聲音。


    夕霜安撫地撫摸著它的皮毛,突然發現問題出現在哪裏,金瑤本來是會說話的,怎麽這會兒除了小獸一般的低鳴,再沒有隻字片語了。她的雙手溫柔地抱起金瑤,讓它的鼻尖對準自己:“受了傷,不會說話了?”


    金瑤的眸色暗了暗,突然閉起眼來,不肯與她對視,眼角濕漉漉地流出眼淚來。夕霜一下子心疼地不行,把它緊緊抱在懷裏,連聲安慰道:“沒事的,不能說話也沒關係,回來就好。你看看,水魄也回來了,你們兩個能做個伴的。”


    水魄聽到夕霜呼喚,挪移到金瑤麵前,用翅膀尖碰了碰它的耳朵,算是打招呼。金瑤感受到水魄的善意,慢慢睜開眼。水魄對著它嘀嘀咕咕了幾下,金瑤聽得非常認真,圓圓的眼睛盯著它一動不動的。


    夕霜是聽不懂這些,求救地看向韓遂。韓遂無奈地攤開手來,表示他也沒有養過靈物,聽不懂這些,要是把萬家家主抓來拷問一遍,估計還能聽出個大概。


    聽不懂就聽不懂,反正靈物之間有些彼此的小秘密也沒有什麽。夕霜剛想到這裏,見水魄熟門熟路地隱匿,藏進了她的體內。她沒有任何的不適感,早就已經習慣。可是下一刻,金瑤晃了晃兩隻耳朵,同樣也隱匿,不見了。


    夕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金瑤也藏進了身體中,用了和水魄相同的方法。怎麽可能,水魄和其他的靈物不一樣,才能夠做到的,金瑤在短短時間內就學會了?


    “所以,水魄剛才是在教金瑤嗎?”夕霜再次向韓遂求救,她養的靈物,怎麽盡給她出難解的題,她所知的已經跟不上解答了。


    韓遂回了她一個不可說的眼神,他真沒多接觸過靈物,讓他怎麽分析才好。一開始,夕霜選擇飼養兩隻靈物的時候,他並非沒有擔心過。夕霜的體質,還有靈物生長進階需要的資源,眼下看來兩隻靈物相處得很好,他為夕霜感到慶幸。


    “它們在你體內,你可有增加負擔?”韓遂衝著夕霜招招手,讓她來到自己麵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看起來沒有問題。”


    “沒有負擔,和以前一樣,和隻飼養水魄的時候一樣。”夕霜的話音剛落,她同時能夠聽到兩個聲音,水魄的那個很是熟悉,金瑤的要小聲一些。她剛才確認過金瑤受了傷,無法語言交流,這會兒反而又可以了。


    “飼主,我沒事,隻要再調養一下就好。”金瑤說得又快又急,一副生怕夕霜不要它的樣子。


    “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比我前些日子還要強些,你不要驅逐它。”這一次是水魄在為金瑤求情了。


    夕霜有些納悶,她還是第一次從水魄嘴裏聽到了驅逐兩個字。難道說飼主可以把已經認主的靈物趕走?她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水魄很好,金瑤也很好,養在身邊有了感情,別說是沒做過錯事,哪怕做錯了,飼主也有責任,好好教養才對。


    水魄顯然感應到她的想法,連忙轉達給了金瑤,兩個小家夥在夕霜身體裏歡喜地鳴叫起來。這叫聲隻有夕霜一個人能夠聽見,她被感染到了,嘴角漸漸上揚。


    “你是不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告訴我?”韓遂一下子能看出夕霜沒事了,突然出聲問道。


    夕霜的笑容凝結在了嘴角,她飛快地把視線投在了韓遂的臉上。她不願意在這個人麵前撒謊,所以根本藏不住心事。偏偏韓遂還給了她一個鼓舞的笑容:“無妨的,有事就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就地解決,絕對不會耽擱的。”


    “肅鳶抓走了蘇盞茶,原來她一直沒有遠離過,是選擇在清霜鏡鋪落了腳。”夕霜是親身經曆過的,知道整件事要是用三言兩語來解釋,隻會更加顯得錯綜複雜。她懇請韓遂耐著性子,聽她重頭說起。就說肅鳶把她從甘家帶走,兩人回到天秀鎮開始。


    韓遂一句話不插,安靜等著夕霜盡數說完:“你說肅鳶與阿茶有舊日恩怨,你可知沒有哪個男人會和阿茶結怨的。”


    夕霜一聽這話有些不服氣,蘇盞茶長得是傾城傾國的容貌,可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隻看中長相的。


    “你對我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有些男人不注重外貌,然而也不會主動去和蘇盞茶結怨。她的脾氣是心高氣傲,不很好相處,實則她的本心良善,沒有做過什麽壞事錯事。”韓遂苦笑著低頭給夕霜解釋,她到底是在想著什麽,腮幫子氣得鼓鼓的,模樣怪可愛的。


    “我看你也不是很看中她長得好看。”夕霜小聲地嘀咕著,要是韓遂隻看臉,應該已經選擇和蘇盞茶一並離開甘家了,可韓遂非但沒有走,還在兢兢業業,不計報酬地幫襯著。用甘望梅私底下的話來說,韓遂給予甘家和離馭圃的援手之恩,怕是這些人加在一起要償還,也需要湊好久了。


    “可我也知道什麽是好看,什麽是難看的。”韓遂的眼眸明亮,這會兒和夕霜又離得近,夕霜本能被他的目光吸引,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我怎麽記得,你也是喜歡好看的。肅鳶剛出現的時候,你很積極主動去找他說話的。”


    夕霜一聽他要翻舊賬,立刻把話題給轉了方向:“別說好看難看了,兩個好看的人一起消失了,這才是關鍵,我擔心蘇盞茶的安危,才不是要吃她的醋!”


    韓遂沒有揭穿她的小心思,附和地連連點頭道:“聽你的描述,阿茶並不認識肅鳶,換做別人,興許是認錯了人,可我不相信有人能把誰和阿茶認錯。那麽另一種可能就是肅鳶認識阿茶,是她失去的五百年記憶中。”


    “要去把蘇盞茶救回來。”夕霜心心念念著這一點,“但願她毫發無傷。”


    韓遂提出要去肅鳶消失的屋中查看,夕霜表示她和白衡齊剛剛去過,除了有一點點異常,實在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一點點異常足夠了。”韓遂大刀闊斧地走在前頭,猛地回過頭來交代著,“你的兩隻靈物全部隱匿起來,你最近不要把它們招呼出來。我有種預感,兩隻待在一起,以後進階的速度會加快,對飼主來說也更加有益。”


    等他一把推開房門,和先前兩人的關注點不同。韓遂徑直走到屋子最裏麵的牆前,他低頭往下看,夕霜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什麽也沒看見。這屋子裏的光線不好,看什麽都好像霧蒙蒙的一層。


    “那裏有個會發光的點,屋中陳設稍有損壞就會被它全部吸走,然後再歸還一個好的。”夕霜要指給韓遂看,發現他壓根沒有興趣。他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被一麵牆給吸引走了,夕霜的脖子幾乎彎成最大的弧度,依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那不過是個小小的陣法,不足為奇。”韓遂衝著牆眯了眯眼道,“而這麵牆上的精彩,就有些不為外人所知了。”


    夕霜的嘴張了張,剛想要追問,這麵牆到底哪裏顯示出來了精彩,到底是她眼睛不好使,還是韓遂錯估了眼前的線索。


    “你在奇怪為什麽沒有在這麵牆上發現任何的不妥。”韓遂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來在牆麵上用力拍了幾下,“可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準下一刻,我們就會有新發現的。”


    夕霜勉強笑了笑道:“有沒有新發現不敢說,隻求有些線索可以交給你。”


    韓遂還在用力地繼續拍打著牆麵,他的力氣大,用勁又巧。夕霜沒來得及把視線轉移,韓遂擊打的那個位置,牆麵出現了龜裂的花紋。


    夕霜眨了眨眼,牆上不住碎裂,又簌簌往下掉碎片。她依舊沒看出來,韓遂花費了這樣大的力氣是為了什麽。直到一大塊的牆皮摔落在地,發出很大的動靜。夕霜仿佛被人用什麽捅了一下,連忙一躍而起,口中問道:“剛才是怎麽回事?”


    “還能有什麽事,這屋子不是你想的那樣。”韓遂手底下根本沒有停留,依舊一下接一下地繼續敲打。灰暗的牆麵之間,突然顯露出一道發射。


    夕霜對這種反射再熟悉不過,牆麵中藏著鏡子,更可能是誰的本命鏡,被他們幾個人加害。可能苦主已經不在人世,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肅鳶!


    牆麵的表層基本被韓遂一個人,一雙手,全部給扒拉開來。


    夕霜再次眨眨眼,驚歎道:“我沒有見過這麽大塊的本命鏡,要是能夠擁有,那麽這人一定也是很厲害的。”


    “這塊本命鏡,平鋪著看起來很大,實則是由許多不同塊大小的本命鏡給拚接而出的。”韓遂的雙手在胸前結了個印。夕霜上一次見他做過類似的手法,知道他肯定能從本命鏡中獲得什麽更為重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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