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本就該死,它死了之後還有我,我才是影獸中可以稱王的那一隻。”小影獸自信滿滿,完全聽不得有人說金瑤比它好,超過它之類的話,一口就給否決了。


    “你難道聽不懂我的意思嗎?金瑤時候,影獸從此斷絕,也就是我能夠肯定地告訴你,金瑤會死在你之後,而且會比你活得長久的多。”夕霜再次抵擋住它氣急敗壞的攻擊,對方越是急躁,越是想要求勝,她就越是有把握。領首不是會查看修靈者的內心嗎?那麽日月花枝鏡又何嚐不能窺視影獸的內心,這隻小影獸雖然出母體的時間不長,可鏡中反射而出其內一片灰暗的混沌之氣和金瑤那種清澈的靈氣截然不同。


    這一隻變異的影獸,不惜把同類盡數陪葬,也要讓其稱王稱霸。這種歹毒的心思,和謝懷宇倒是成了一丘之貉,這一個修靈者一個靈物之間也算是有了八九成的相似。難怪一個在畫軸之中,一個在畫軸之外,算是裏應外合。真可惜,夕霜不會給他們這樣聯手的機會,到時候快刀斬亂麻,讓他們兩頭得不償失,盡數後悔去吧。


    日月花枝鏡將影獸困在了原地,這一招,夕霜曾經在金瑤的兄長身上試驗過,十分管用。用在眼前的小影獸身上,同樣效果斐然。鏡勢鎖定了它的影子,讓它動不得分毫,越是掙紮越是束縛得更緊。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時候,日月花枝鏡開始從影獸身上把那一團混沌之氣向外不停地撕扯。。


    它痛苦地張開嘴想要阻止鏡勢從它體內向外拉扯,這是它辛辛苦苦從無凝煙結界中收集來的所有的精華之氣,一旦脫離開身體,它就會變得還不如那隻失去了靈智的同類。可它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沒有辦法掙脫。在日月花枝鏡這樣的寶器麵前,它的靈力變得蒼白無力。就連那些被它召喚來的赤褐色小蟲,一時之間失去了目標,突然渙散開來,再也沒有辦法聚集到一起。小影獸有些慌張,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你放開我,有本事你跟我大戰三百回合,不要用這種小人卑劣的手段來困住我!”它張開口衝著夕霜大聲嚷嚷道。


    夕霜非但沒有動氣,反而低下頭來微微笑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你是在結界中生,結界中長,並沒有出去過。難道說是那些被謝懷宇處心積慮騙到結界之中的修靈者,他們臨死前留下的那部分記憶被你盡數吸收,所以你才會懂得這麽多。”


    要知道影獸善於吸收四周環境中所有的靈氣,先前她一次進來的時候,兩隻成年的影獸幾乎把無凝煙給吸空了。要不是謝懷宇用邪術不斷地填空進來,這裏早就成了荒蕪一片。那麽多的修靈者,死後的魂魄全部留在了這樣的結界之中,最終流向了何處?


    那隻被謝懷宇召喚出來的母獸,並沒有進階多少,除了體型巨大,戾氣發狂之外,夕霜沒有感受到靈物本來該有的進階能力。反而是眼前的這隻小影獸,雖然出殼的時間那麽短,非但能夠洞察修靈者的內心,還能夠占據修靈者的驅殼,這一點看來,已經遠遠勝過了同類的能力。


    夕霜心念一動,還確山的一半已經被填入無凝煙之中。如果說,竹節星死後已歸於還確山的一部分,那麽這隻小影獸所使用的手法鄭正是竹節星獨家的秘法。她甚至還牢牢地記得當初在天秀鎮的時候,被竹節星操控住的那種恐慌感,觸及心扉。一旦能夠霸占住修靈者的驅殼,而且能夠學得惟妙惟肖和普通影獸造出幻象來迷惑他人不同。這隻小影獸借用的就是修靈者本身的驅殼,更加有說服力,更加容易令人受騙上當。


    想到這裏,夕霜眼前浮現出旗南,臨死前最後看向她的那一眼,心口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水魄說的對,答應了旗南的就要做到,她要讓剩下的那半邊還確山不會填入這樣貪婪之物的口中。


    小影獸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知道是遇到了真正棘手難對付的,它畢竟見過的人少,和夕霜猜測的一樣,它對於結界外的世界,完全憑借修靈者臨死前留下的最後記憶,實在有限。夕霜這樣在天秀鎮跌打滾爬,又是孤身一個年輕女子開店做買賣的,什麽好聽難聽的話沒有過耳,對於小影獸的伎倆壓根沒放在心上。


    “我已經把金瑤和它兄長一起送出去了,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我會做什麽?”夕霜看起來很溫和,很可親。隻有被她死死困住的小影獸才感到深深的恐懼,越是表麵不動聲色的,越是危險,“白衡齊徹底昏死過去,水魄是我的靈物,與我一條心。”


    “你想要殺了我!”小影獸咬牙切齒道,“所以你把它們都送走了,生怕它們知道我的身份以後,會求情,會想要救我,我是它們最小的弟弟!”


    夕霜輕輕鼓起掌來:“說得真好,剛才是誰口口聲聲說金瑤該死,還有失去靈智的兄長是廢物,不承認這些血親的。這會兒怕死的時候,知道要求救了。”


    “誰怕死了,我不怕死。”小影獸發現它的話音落,夕霜手中的鏡勢變了。剛才是灼灼炙熱的痛苦,溫度一下子下來,變得越來越冷。它方才對高溫有了些許抵抗的能力,突然急凍,實在有些受不了。


    “我不願意金瑤留下來聽到這些,你說的不錯,金瑤永遠不會知道,還有一個同類在結界中使壞,害死了自己的爹娘,還要稱王稱霸。我隻問你,這世間若是隻剩下你一隻影獸,你又和誰去攀比?”夕霜見它執迷不悟的樣子,到了生死關心,依然心裏隻有恨隻有怨,完全沒有意識到一開始是它的錯。


    “飼主,白衡齊快要醒了。”水魄及時出聲提醒道。


    “那我們也該走了。”夕霜環顧四周,入眼是赤焦的顏色,她打一開始就很不喜歡無凝煙,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直到她有要徹底將這個結界毀滅的念頭。小影獸借著白衡齊的嘴,說過要放一把火燒了這裏,不管它出於什麽目的,夕霜決定就這樣做了。


    一半的還確山沒有了,至少能夠保留住剩下的一半。


    夕霜分出手來,把白衡齊的身體懸空,緊跟在她身邊。小影獸趁著她回過身去的刹那,以為可以有機可趁,鏡勢衰弱的瞬間足以脫身。等到夕霜罔顧它的存在,向著入口而去的同時,它方才發現自己依然無法動彈!夕霜是離開了,她的本命鏡還留在這裏!


    瘋了!這人是不是瘋了!為了要把它解決,連自己的本命鏡也不要了,小影獸心裏生出個可怕的念頭,夕霜是要把本命鏡留下與無凝煙同歸於盡。


    “飼主,它不能動彈。”水魄轉過頭去,偷偷看了一眼,“它一定想不通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


    “我給過它機會的,還不止一次。”夕霜走得很快,白衡齊的情況不太好,虛弱的修靈者實在不適合留在無凝煙這樣的鬼地方,她必須盡快把人帶出去才行。


    “它還死死看著我們。”水魄頓了頓才道,“飼主當真要殺它?”


    “我不殺它,回頭金瑤得知真相,就會痛苦難當。與其讓金瑤掙紮,不如我幹脆了事。”夕霜把白衡齊的身體輕輕推出了結界,一隻腳跟著跨出去,“做人不能心軟,特別是對害人的更不能心軟。我今天放過它,它會繼續害人,害很多人。”


    “這是我和飼主才知道的秘密。”水魄展開翅膀飛了出去。夕霜臨了回頭望一眼,日月花枝鏡化作一道白練,飛速穿越而來,她單手握住,收入體內。另一隻手,隨意往地上一甩,火苗簇簇,落在土壤上,很快蔓延燒成了漫天大火。她在火光灼灼中,眯了眯眼,這場火不知會燒多久,直到把這裏所有的一切盡數化為烏有。


    遠遠的,小影獸好不容易脫離開鏡勢的禁錮,向著出口方向逃命。而出口的那道虛門,隨著夕霜的身影消退,眼睜睜地在它麵前徹底合閉而上。轟地一聲,業火從天上澆淋而下,任憑是什麽,也無法躲過去。


    水魄一出結界,警戒心大起,它很清楚外頭可能存在什麽樣的危險,而白衡齊的驅殼早它一步落地,它再轉過頭去尋找夕霜,發現她已經跟著出來,背後是猩紅色的烈焰,隻一眼,仿佛是曇花一現,再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夕霜站定雙腳,發現水魄還愣著看她的身後,她確定不會有什麽跟著出來,上前一步,摸了摸水魄的羽翎,低聲道:“不用看了,以前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下既然可以斬草除根,我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白衡齊剛落地片刻,發出輕微的痛哼聲。夕霜眼睛一亮,方才水魄說是快要醒了,看樣子是當真要醒的。她沒有因為驚喜而掉以輕心,先看向左右兩邊,發現沒有其他的人,無論是甘望梅還是謝懷宇,甚至先前出來的金瑤,一樣不見蹤跡。


    “水魄,去查看一下是什麽情況,不會隻有我們在這裏吧,還是出口改變了方向,我們又到了其他更遠的地方?”夕霜先是在五步之內,畫下防禦結界,然後蹲在白衡齊的身前,素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你可知道,自己也算是命大了。這隻占據你身體的靈物,學的是竹節星那些皮毛,竹節星不會傷害寄存者的性命,否則十個你也不夠影獸吃一口的。”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白衡齊半闔著眼,迷迷糊糊道,“影獸的胃口也沒有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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