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走遠,麟帝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踱步走到窗邊,天邊黑雲壓城,狂風暴雨即將來臨,麟帝眉頭一皺,嘴角緊抿,手中的茶杯似要被捏的粉碎,諷刺嘲笑,“朕的後宮,他倒是清楚的很。”


    “陛下後宮佳麗三千,誰人不知,臣也知道呀。”未見人影,先聞其言,話音剛落,言堇挑開幕簾,不疾不徐,悠然自得。


    麟帝回身,露出歡喜,抬起手臂朝言堇招手,“你來了。”


    言堇看著麟帝那模樣,反而跳開三尺遠,頗為嫌棄,“陛下這招手的模樣真像極了先帝。”


    麟帝一時未反應過來,疑惑的看著言堇,轉眸間,煥然大悟,瞬間臉黑的比天邊的烏雲還可怕,“你這言外之意。”麟帝頓了頓,“是嫌我....土。”


    言堇訕笑,撐開扇麵,擋住嘴角,“臣可沒這麽說。”但嘴角抑製不住但笑卻出賣了他,最終言堇克製不住,哈哈哈大笑出來。


    烏雲散開,曲公公抬眼微笑,隻要有言東觀在的地方,陛下烏雲就會散開,曲公公接過麟帝手中的茶,說到“老奴去為陛下添點水。”


    言堇瞥見曲公公接過的茶杯,不禁又語出嘲笑,“陛下是人到中年,青花瓷裏泡枸杞呀。”


    麟帝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怒極反笑,怪聲怪氣的,“我滿心歡喜盼懷瑾回來,可懷瑾似乎不是這樣的呀。”


    言堇一聽“懷瑾”二字,就覺不妙,手中搖著折扇,笑哈哈打馬虎眼,“哈哈,這天真是悶熱呀,看來是要下雨了。”麟帝靜靜看著他,笑而不語,言堇頭皮發麻,膽戰心驚的朝麟帝靠近,殷勤的替麟帝扇著折扇,笑語盈盈,“最近金鯉城城中新開了一家酒樓,陛下是否有興致同臣一起去瞧瞧。”


    言堇此生最怕麟帝做三件事,一是向他招手,二是叫他懷瑾,三是朝他笑。


    今天倒黴,三件事都碰上了,言堇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說時遲那時快,言堇剛想撤退,麟帝開口,“言堇,你已過弱冠之年,尚不曾指親,朕給你指門親事如何。”


    言堇一聽麟帝一本正緊用“朕”,便知他心裏存了壞水,言堇收起笑,表現得頗為殷勤,“陛下應以大業為重,現有太後虎視眈眈,敬王又是個捉摸不定的主。”


    麟帝深深歎了口氣,滿心擔憂,“比起這些,朕更擔心你的婚姻大事。”言堇想說些什麽,話還沒說出口,麟帝突然想起了什麽,壞笑道,“你身邊連個妾室都沒有,莫不是......不行。”‘不行’兩個字很輕,卻又很悠長,很清晰。


    “............”言堇無語,仰天長嘯,士可殺不可辱。


    麟帝看著言堇臉紅,羞愧又懊惱的樣子,心裏有一絲得逞的快意,隨後寬宏大量說到,“懷瑾不要覺得羞愧,太醫院.....”


    “陛下。”言堇出言打斷,頭上冒青煙,語出不敬之前,稍稍平息了燃燒的怒火,似笑非笑,滿眼幽怨,“陛下,想給我指配哪家千金。”


    曲公公端茶進來,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又笑著退了出去,安靜的守在門外。


    麟帝雙手撐住窗台,手指指節分明,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最終蹦出兩個字,“桑夏。”


    言堇一愣,疑惑不已,“陛下不是將那丫頭許配給敬王了?”


    麟帝狀似牙疼,吸了口氣,不解問道,“我何時答應了,我不過是說會向太後提起此事。”麟帝話鋒一轉,“旨意未下,誰作證?”


    “.............”言堇無語凝焉,隻能心裏誹謗,以後誰要和他說陛下金口玉言,他和誰急。


    “不過?”麟帝頓了頓,突然嘴角給言堇一個大大的微笑,眉眼全是算計,言堇瞧見麟帝那偽笑,收起折扇,敲敲腦袋,隻覺頭疼。


    麟帝話還未說完,言堇直接接下,苦笑不已,“不過陛下要微臣主動請求賜婚,求娶桑夏。”


    麟帝走到言堇身邊,右手拍拍言堇的肩膀,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朕看好你哦。”


    “陛下要想知道敬王葫蘆裏賣著什麽藥,方法多的是,為什麽非得要我娶她。”言堇不死心,想做最後的掙紮。


    “朕不是說了嗎?朕是擔心你後半生的辛福。”‘幸福’兩字又再一次成功重傷了言堇的自尊心。


    “嗬。”言堇冷笑,麟帝以後說什麽,他再也不要信了。


    竹海閣高大的綠植遮去了烈日,桑夏吃著初一做的綠豆糕,砸吧著嘴,心裏還在盤算著如何接近麟帝,完成他的心願,卻狂打噴嚏,“難道師傅他老人家又念叨我了。”心裏不以為然,又挑了一塊最好看的綠豆糕,塞進嘴裏,美滋滋地閉著眼睛,伸開雙臂,享受難得悠閑的午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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