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一醫院,我發現負責救治羅紅的醫生正是縣令的同學李學究。李學究告訴我,羅紅全身超過百分之七十的皮膚都被燙傷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至少隔離養傷三個月,防止皮膚因感染細菌而出現大麵積潰爛。末了,他還提醒一句:病人可能患有偏執型精神病。


    我問他得出這個結論的依據是什麽?他想了一會,告訴我道:“病人本身的知覺並不存在缺陷,也就是說隻要被沸水燙一下,她就會立即感覺到疼痛。然而,她卻能在持續加熱的沸水中一直泡著不出來,這說明她在精神上存在某種偏執。正是這種偏執造成了她就算被活活燙死,也不願意出浴的結果。”


    李學究不但是該院最為年輕的全科醫生,而且還是精神治療科的學術帶頭人。以他的學識和經驗來判斷,羅紅患有偏執型精神一說八成是不會錯的。其實,在來的路上,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在警校也讀過心理學,知道所謂的偏執型精神病核心症狀就是妄想,所以羅紅當時可能就是妄想到了什麽情景,必須將自己的身體泡在沸水當中。


    縣令比我晚了十幾分鍾,來時還給我帶了一個漢堡。她說,估計一會兒我是沒時間吃飯的,就在學校食堂給我買了個漢堡。漢堡的味道不咱樣,但是頂餓。說起來,我還真是餓得要命。幹刑警這行的人,一天三餐沒規律。入行還不到半年的時間,我的胃已經鬧出了毛病。


    我一邊咬著漢堡,一邊將羅紅的情況告訴了縣令。縣令聽完,還回答了一個問題。她說,羅紅手捧黑貓泡在沸水裏,可能是在進行一種驅邪儀式。


    縣令不是勇哥,勇哥神神叨叨毫無根據,但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於是,我便迫不及待問道:“縣令,你是不是在學校發現了什麽?”


    縣令點了點頭,接著說,張羋其實是一個性格很孤僻的女孩子。她在大學裏獨來獨往,幾乎沒有要好的朋友。但隻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非常怕黑。因為她是本地人,家又住的近,所以她是不住宿的。沒天晚上,她媽媽都會來接她回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她暗地裏被很多同學笑話過。同學們都說,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膽子怎麽比老鼠還小。不就幾站路嗎?還要讓媽媽來接送。這種孩子是永遠長不大的。


    “羅紅來接她的時候,手裏有沒有捧著白蠟燭?”我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一聲。


    “你怎麽就跟白蠟燭過不去了?”縣令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接著說,不過還真有那麽一回事。據張羋班裏的同學說,她每天都會帶著一根白蠟燭上學,等到晚上就將蠟燭點燃。但張羋的媽媽似乎不願意女兒點蠟燭,每次看到她總要將她手裏的蠟燭給吹滅。而張羋在這件事情上,也表現得很固執。每當媽媽將蠟燭吹滅時,她又會重新點上。因此,這對母女經常會這古怪的舉動吵架。顯得很精神質,所以學校也有不少人稱呼她們為“精神母女”。


    張羋本人似乎也不樂意跟她的母親一起居住,她曾不止一次向自己的生活老師表示,自己想住校。生活老師也曾給張羋安排過住校,但從那以後羅紅的母親經常來學校反應,希望能讓張羋回家去住。至於原因,卻一直不肯直說。因為,涉及到個人隱私。學校也沒敢多問。但真正勒令張羋不得住校的導火線,還是她怕黑的性格。據和她一起住過寢室的同學反應,她全天都要開著燈,可開著燈同學們就睡不著。有一次,寢室長做主把燈給關了。沒想到,張羋就急得哇哇大叫。嘴裏還喃喃自語的說:“不要關燈,她會來的!”


    同學們就這為事情被她給嚇到了,有人說張羋一定中邪了,誰跟她睡一間,誰就倒黴。於是,為了顧及到同學們的生活環境。生活老師隻好勒令張羋停宿。


    張羋在離開前,還苦苦哀求過老師。她真的不願意回去,但問她為什麽不願意回去的原因,她卻又不肯說。班主任老師以為可能是家庭暴力的原因,就去家訪過一次。可是,並沒有發現羅紅有家暴的痕跡。相反,羅紅很在乎這個女兒。或許是因為她早年和丈夫離異的緣故吧。


    “你是說,羅紅因為和丈夫離異,從而太過依賴女兒來填補心靈的空窗?”我趁著縣令喝水的間隙,自我推測道。


    縣令點了點頭,繼續說,有這個可能。據張羋的班主任說,羅紅一般不怎麽出門,就是在家裏看看電視,聽聽音樂消遣一下。然而,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總會拉上張羋。後來,張羋向班主任求救過。她說,自己不願意做陪客,這種生活讓她很不習慣。


    起初,班主任不了解情況還以為,張羋不願意陪自己的母親。因此,還不斷的開解她。希望,她有點耐心,並教導她用正確的方法陪自己的母親走出心裏空窗期。


    但是,張羋聽後卻衝著班主任大發脾氣。她惡狠狠的說,你不要接情況就不要亂說。反正,這種生活我是受夠了。要陪那種人,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什麽!什麽!你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次!”我聽完,又一次把縣令的話給打斷了。


    縣令愣了愣,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要陪那種人,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對對對!”我聽了,連連點頭。從這句話裏,我分析出羅紅的家裏還有第三人。縣令經我提醒,反複玩味了幾遍,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你說在羅紅家裏的人會是誰?會是那個她嗎?”我接著問道。我說的那個她正是陳阿婆她們口裏反複提起的那個她。但縣令顯然沒有領會我在說什麽,隻見她瞪著大眼反問了一句:誰?


    “現在還不好說。”我也跟著喝了一口水,然後起身踱了幾步。


    “依你分析在羅紅家裏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凶手?”縣令見我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便接著又問道。


    這時,我點了點頭。從張羋對班主任說的話來分析,她似乎很討厭那個人。但羅紅卻很想讓她一起陪著那個人。縣令按照往常的思維,做了一個假設:那人可能是羅紅新找的另一半,卻沒有被張羋所接納。所以,張羋才跟自己的母親鬧起了情緒。


    但是,從我手頭掌握的總總線索來看,這種常理的推斷明顯是錯誤的。首先,存放全家福的相冊上被剪去了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會是第三者,很簡單,作為第三者怎麽可能會被拍進全家福呢?因此,我反倒覺得那人可能就是在全家福中被剪去的人。其次,這人跟羅阿婆和陳阿婆都有某種關係。我的直覺告訴我,兩位阿婆都很怕這個人。


    “但問題是她到底會是誰呢?”每當理完思路,我總會問自己一遍,似乎那個她已經成了我的心病。


    “大概在半個月前,張羋就沒怎麽去學校上課了。”縣令又接著說了下去,看來她的調查很全麵。


    就在半個月前,張羋加入了學校的靈異社。所謂靈異社就是幾個膽子大的學生聚集在一起,組織的無非也就是大晚上看看恐怖片或者是去所謂的凶宅探探險之類的活動。據靈異社的同學說,是張羋主動找上門要加入社團的。當時,他們還以為這個全校出了名的膽小鬼要改變作風了呢!由於,該社團的成員本來就不多。因此,本著能進一個是一個的宗旨,他們也就沒有拒絕同學們口中有著古怪性格的張羋。


    張羋加入後不久,靈異社便為她舉行了一個歡迎晚會。晚會上毫無新意的放起了恐怖電影,他們本以為張羋堅持不了幾分鍾,就會怕得哇哇大叫。但誰知道張羋一直看到了影片的末尾,全程都沒有眨過眼睛。


    就當所有人為新加入一位勇士而歡呼的時候,張羋卻突然發狂起來。她立即點燃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白蠟燭,並燒毀了電影幕布。隻聽她歇斯底裏的喊著:她來了!她來了……隨即跑了出去。


    一場好端端的歡迎晚會,竟以悲劇收場。這讓靈異社的同學們很懊惱,早知道張羋不是那塊料,就不讓她進社團了。


    縣令的調查到此為止,但我仍舊耿耿於懷。我告訴她,自己想去看看那部恐怖電影。縣令聽完,摸出了一張名片,是靈異社同學給的。她說,當初也沒那麽仔細,就沒問這部電影的名字。如果,我覺得有這個必要可以去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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