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豪在布川市集看見的事情,是曆曆在目。


    佛羅那恐龍般的軀體陡然一震,那隻瞎掉的眼睛竟有種隱隱掙破的跡象,整張臉上黑沉著,咬牙切齒地道:“這一點我比你清楚!”


    陳豪神色木然,語氣低落道:“他們把你們的族人,開膛破肚,為的就是取那一身鋼骨,拿來鍛造兵器和飾品。”


    黑色食人魔天生強橫,其原因就在這一種族的骨頭異常堅硬,有“活鑽石”一稱。


    天災軍團最喜歡就是屠戮他們,取其鋼骨,拿來打造一些精致的東西,賣價特別高。


    佛羅沉默著,他腦海裏浮起一段段回憶,最後那隻獨眼也閉了起來,隻是道:“你們準備何時攻打?需要我們怎麽行動?”


    陳豪知道佛羅這算是答應了,便道:“兩天後!你們負責直接攻打市集的城牆,不需要強行奪城,在外圍不停地進行騷擾攻擊就行,其他交給我們。”


    佛羅也是個戰爭老手,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道:“你們打算用奇襲?”


    陳豪點頭道:“準確來說,是地襲。”


    佛羅腦海裏組織了一下整個布局的畫麵,會心一笑道:“妙。”


    “事成之後,我會救回你們所有族人,另外所得利益,給你們三成。”陳豪也很舍得下本錢。


    “一言為定。”佛羅也很喜歡陳豪這種揮金似土,不計小利益的作風。


    兩邊算是達到了共識。


    陳豪和佛羅又簡單地聊了一下其他事情,包括黑色食人魔一族的裝備打造,以及礦山開發,還有就是馴獸一方麵的了解。


    不過這些都隻是頭口談談,真正落實,還要一段時間。


    “告辭了!”陳豪一揮馬鞭,狠狠打在馬屁股上,領人走了。


    ……


    ……


    就在阿裏兵團正要大刀闊斧要對布川市集下手的同時,奧斯城這邊也有了不少動靜。


    一方麵是中路戰線第一都城“萬古城”傳來捷報,說一個叫“阿茲瑞斯”的幻影長矛手橫空出世,一個人連續單挑了天災五個軍,將對方防線徹底粉碎掉。


    天災為保中路,不得不從上路調動大軍。這次調動包括了跟之前跟哈斯卡大戰而兩敗俱傷的謎團和跑掉的孽主。


    如此利好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奧斯城。奧斯城馬上召開了高級會議,手握大權的左翼人士把桌子一拍,激動道:“這是個機會,我們應該馬上出兵,把整個‘阿拉斯旦大平原’給奪回來。”


    身穿戎裝的城主哈斯卡卻搖頭道:“天災一向狡猾,我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奧斯城左翼人士之中有一個老頭子叫“桑巴爾”,他當年是國王護衛隊的隊長,很受上一任國王器重,行事驕橫無禮,自傲剛愎。他拍案而起,指著哈斯卡的鼻子就罵:“奧斯城就是因為有你這麽一個膽小的城主,才會被天災軍團打得節節敗退。”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哈斯卡臉色難看得像是河底的髒水。


    可他不敢反駁。


    戰敗了就是戰敗了,戰敗了沒有說話的資格。這是鐵的規則。


    桑巴爾哼了一聲,看了看一直坐在上座裏沉默不語的一個華服老人,尊敬道:“科裏老國士,您怎麽看。”


    這位華服老人,正是鼎鼎大名、縱橫國會多年、曾擔任國會第二議長的“麥克·科裏”,是卡丹·科裏的父親。


    華服老人戴著一副廉價的老花眼鏡,麵無表情,雙眼無波。他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指了指報紙上的一副畫麵,平靜地道:“我隻是想問問,為什麽我的孫子會吊死在摩多城地界碑旁呢?”


    一言驚起萬丈浪,眾人目瞪口呆,紛紛搶身瞪眼去看那報紙。那是有名的“眾生時報”的頭條報紙,上麵是一張魔法照片。照片上,一個近衛人類吊死在奧斯城地界碑旁,隔壁的樹上還寫著幾個字:歌爾·卡丹。


    哈斯卡看見了那一畫麵,臉色唰地慘敗得厲害。


    歌爾·科裏可是他一紙調令派去黑暗森林的!


    這一刻哈斯卡心亂如麻,心說森姆啊森姆,你們到底在給我搞些什麽鬼。


    華服老人站了起來,也沒怪責哈斯卡,更沒有理會眾人,隻是輕聲道:“出不出兵,你們自己決定。”說完他拄著拐杖,緩緩走了。


    會議上,想要拍華服老人馬屁的,大有人在。一些左翼人士逼問哈斯卡為什麽會派歌爾·科裏去黑暗森林。哈斯卡沒有辦法,這才把帕勒姆之前提過的“敵後布局”的計劃說了一遍。


    其實在敵後建立這麽一個小兵團,根本無足輕重,哈斯卡當初也沒想著向議會報告,隻是暗中簽了一道批準命令罷了。


    如今歌爾·科裏一死,這事算是捅出來了。左翼人士破口大罵,指責哈斯卡竟敢暗瞞軍情,有所失職。


    其實這算個屁的失職,隻是人走黴運,逮住什麽就是什麽罪。哈斯卡低著頭也不反駁,隻是沉默。


    最後議會整體決定了,第一個就是馬上出兵奪回阿裏斯旦大平原,並且猛打摩多城;第二個就是要派一個議會信得過的人,過去負責“敵後布局”的計劃,和管理整個阿裏兵團。


    其中更讓哈斯卡難以接受的是,要他親自下一道命令,撤銷森姆兵團長的職位和權力。


    哈斯卡萬般無奈,唰唰唰寫了一道撤職命令,找來了跟森姆關係還不錯的馬裏斯,讓他騎飛馬趕過去宣令。


    ……


    ……


    與此同時,在那曆經戰爭而千倉百孔的慘風沙灘裏,那一道道血紅的潮水來回撲打。


    突然間,一條狼狽的身影吃力地從河裏爬了上來。他軟癱在沙灘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已經被精靈長河的血水給浸泡爛了,爛得麵目全非。


    他正是被帕勒姆一拳毀了雙腿的幻影刺客——摩科。


    摩科這一路上算是吃盡了苦頭,沒了雙腿的他,是用雙手爬回來的。爬得兩隻手都盡是血淋淋的傷痕,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一條狗!


    他恨!


    恨得整個天空都是黑暗的。


    支撐他回來的,是複仇的信念。為了報複帕勒姆,他願意跳進油鍋裏受一百年煎熬。


    他咬著牙,繼續往前爬,爬過了慘風沙灘,爬進了奧斯城的街頭上。


    大街上,行人一個個對他避之若浼,似乎生怕跟他沾到了一點邊兒。一個個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他。


    摩科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心裏像是刀紮一樣難受。


    他終於爬回了科裏山堡,但守門的守衛居然認不出他來。


    “我是卡丹族長的貼身護衛摩科!你這個雜種!”他眼裏噴出了火。


    守衛嚇得連忙往裏麵通稟,他原本想直接去找卡丹族長,但路上他遇上了一個人。


    “戴維安騎士大人!”守衛打了個立正,崇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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