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為什麽,一聲聲日你大爺,這帶著悲戚的聲音在縹緲仙山中回蕩千腸。悲聲難抑,淒淚難停,誰言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隻因未到傷心處啊!


    時間悄然流逝,莫凡對眼前的仙家勝地不屑一顧,再珍貴的寶物又如何,能換回老李麽?顯然這隻是不切實際的妄想,若是早知如此,他打死也不願意上萬劍閣,但現在後悔又有什麽意義呢?


    一個喚不回的人,一場圓不了的夢,一個無法報的仇,一條無法同行的路,一念成永訣。昔日再也回不去,莫凡心中哀痛難抑,徒留滿腔悲憤與不舍。一切無法挽回,是該怪命運的捉弄,還是該怪自己的無能,亦是怪自己往日不知珍惜!


    當日執劍立誓的誓言依稀在耳,自己再也不要承受無能為力的不甘,自己再也不要承受失去後的後悔莫及,但現在又要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離開卻又無能為力,原來這一切就是個笑話。


    什麽是宿命?


    什麽是命運?


    弱者被命運玩弄,無力改變自然就成了宿命;強者主宰自己的命運,所謂的宿命就是用來打破的。


    既然一切無法挽回,那我們就隻能默默的承受一切,同時用痛提醒自己,隻有變強,再變強,才不要在曆經這樣的絕望。


    無奈麽?


    不甘麽?


    先受著吧!


    流雲轉換,晝夜交替,一夜無聲過去,悄然又見一抹斜陽,莫凡心痛漸消,也不再執著於已失去的過往。他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老李,隻要我心裏還有你,你就永遠與我同在。”


    自欺欺人也好,認不清現實也罷,隻要能讓自己不那麽難過,欺騙一下自己又有何妨。以後的日子還得繼續,先人的夢想還需有人來接替,自己怎能沉淪!


    整理好自己的儀態,莫凡抬頭望著遠處的蒼莽仙山輕笑一聲,“再見了,老李!再見了,悲傷!”


    兩聲再見,表明莫凡即將以全新的姿態麵對生活,雄步跨出,傲人之姿,凜然的劍者又回來了。


    著眼細看眼前真正的天一峰,拔地參雲矗立,入眼皆是繁花似錦,鳥語花香,飛禽走獸相互追逐嬉戲,一派祥和景象。不遠處飛瀑傾瀉,宛如雪花飛濺,河水清澈見底,河底的遊魚歡快的遊著,看起來無憂無慮。


    正值斜陽西下,暮靄漸濃,風吹綠浪起伏,紅霞映照蒼莽。莫凡在山中摘了幾個靈果,洗淨吃過後便開始了修行,端坐如鍾雙眸輕閉,凝神靜氣運轉周天,悄然入定以至物我兩忘,神態安詳。


    悄然一夜,莫凡心中起伏的波瀾徹底平複,古井無波的他起身上山承接屬於自己的天命。


    峰頂,雲霧繚繞,橫亙著二十三塊石碑,這是天一峰真正的傳承,也是二十三位英烈留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飽經風霜的石碑上劍痕交錯,斑斑青苔,莫凡感受著這其中隱而不發的不世劍意,心中讚歎不已。


    恭敬虔誠的跪地三拜,一拜先祖,二敬前賢,三承天命。三拜之後,莫凡分明的棱角仿佛多了幾分成熟,也仿佛多了幾分勇於承擔的氣質。


    何為劍?


    為何執劍?


    莫凡的心中突兀的響起這兩個問題,同時眼前的景色也是突變,入眼竟然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水清澈通透沒有一絲雜質,微波隨風蕩漾,其中無數柄各色各樣的劍也隨波起伏。


    伸手拿起一柄劍,出海便化成海水重歸虛無,莫凡輕笑一聲有趣,剛才的問題又在心中響起。


    “我靠,花樣真多,嗬嗬!”


    莫凡在心中笑罵一聲,用手指卷著自己的一縷秀發,邪笑著傲然一語,“形而之上謂之道,形而之下謂之器,劍者,器也,器為道用。道存一心,我心即道,以劍衛道,一往無悔。”


    話音剛落,平靜的大海頓起波瀾,不世劍意驚天動地,萬劍爭鳴衝天而起,轉眼合成一柄巨劍橫空,劍意無雙,壓迫空前。


    “締命吧!”神秘的聲音再次莫凡的心頭想起。


    “這麽容易?”


    莫凡輕笑一聲,隨即一臉正色道,“諸位前輩舍身護蒼生,死後都要盡心盡力,晚輩不才但也自當貢獻一份心力。此劍就取名‘憫生劍’吧!憫生劍,屠神誅魔之刃,憫生活人之劍,劍之所向,一往無悔,邪佞不存!”


    錚錚劍鳴,似在回應莫凡的誓言,巨劍破空乾坤翻覆,眨眼已回現實。手中古樸的三尺青鋒,泛著寒光的劍刃映照著莫凡一臉正氣,表明這一切不是一場夢。


    不知是否是錯覺,莫凡仿佛在劍刃上看到了老李模糊的身影,但仔細一看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劍指長空,寒光四射映山河,莫凡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錯覺,二十三道偉岸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若隱若現,等他再仔細一看,又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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