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衛青雲仰起臉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吉田信雄由衷的呢喃一句。


    “開什麽玩笑,吉田大哥,這樣說太殘忍了吧,怎麽說,我也是個被父母丟棄的人啊,爸爸媽媽對我來說,哪帶來過什麽幸福。”衛青雲為了緩和氣氛,戲謔的說著。


    “至少,他們給你留下了想象的餘地,你還是可以想象,他們是疼愛你的,而我,連想象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吉田信雄的臉上流露無盡的悲傷,恰如這暗色沉沉的夜,通往憂傷的深處。


    “也許,說出來會好過些。”衛青雲幹脆把酒壺舉起來,與他痛飲。


    “哎,知道嗎?就連說出這些傷心事的權力,都沒有啊。”


    “什麽?到底怎麽回事?這也太過分了。”


    “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我的師父,信虎大哥,還有忍那個老家夥了,因為那些人不能殺掉他們,所以才活了下來。”


    衛青雲驚的半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在我大概十四歲那年,師父把身世告訴了我,讓我一定保密,可怎麽保密啊,十四歲,正是一個人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充滿探索精神的時候,更何況是關於自己的身世,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同門一位師兄,他也信虎兄長一樣,是真正關心我的人,沒多久,他便死了,是被人殺死的,雖然偽裝成車禍的樣子,可我知道他是被人殺死的。”


    “你肯定?”


    “當然了,因為就連我自己,之前也一直被人追殺,從我被母親生下來,連尿布都沒來得及裹上的時候,就有人把鉗子一樣的手伸向我的脖子,要掐死我。”


    “是什麽人?”


    衛青雲萬分詫異,看吉田信雄的樣子,五官俱全,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當年也肯定是一個健康的嬰兒,為什麽要殺掉呢?


    “是我外公的手下,除了我的母親和大舅,那個家族裏所有的人,都認為我該死。”


    “你大舅救了你。”


    “是,那你的母親和大舅,還是愛你的啊。”


    吉田搖搖頭,“哈哈,不知道,他大概是出於對自己妹妹的寵愛,才那麽做的吧,不想讓人當著母親的麵殺掉我,真正救下我的另有其人,我外公的護衛中,有一個男人是禦劍不二流武館的弟子,暗戀母親很久,憑著對母親的愛慕,擅自做主,搶下我殺出重圍,把我帶給了師父,他是一名真正的武士,交托完我的後事,他便回去,在母親和她的家人麵前自裁了。”


    “……”


    “我跟師父姓,姓吉田,哈哈,你呢?你的姓氏,也是來自衛師父吧?”


    “嗯,是啊,這一點我們一樣。”


    “哈哈,”吉田信雄短暫的笑過,臉色又灰暗下來,半開玩笑的說,“可惜我那個救命恩人,那位武士大人,腦袋瓜子還是太不靈光了,憑著對師父的信任,便那麽做了,可他也不想想,自己就是禦劍不二流武館的弟子啊,這樣明顯的線索,怎麽會查不到,而且,而且,哈哈,我那個師父啊,他不但是個武士,還是個僧人,沒有老婆的,突然間多出一個孩子,大家都會想到是怎麽回事啊。”


    “所以,後來——”


    “嗯,因為武館始於劍道,止於劍道的宗旨,已經被大大發揚了,師父又是個和尚,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我,有人來殺我,他便把人打回去了事,偶爾失手也會殺掉對方,因為是秘密暗殺,也沒人敢明目張膽的追究什麽。”


    “那你是比我慘多了,我先幹為敬。”衛青雲再次飲下半壺的酒。


    “幼兒之時,師父把我帶在身邊,自然可以隨時保護我,可我長大了,總得有自己的生活,也有權力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一次我偷偷跑出去玩,恰巧遇見了兩名殺手,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不過,自打我懂事起,已經遇見過幾次那種情況了,我便回去,追問師父這到底怎麽回事,師父才把真相告訴我。”


    “那你父親呢?他對你——”


    “他是個混蛋,一個純粹的混蛋,他對我不會有感情的,我更不指望他對我有什麽感情,他是在一個家庭舞會上遇見我母親的,他當時喝了酒,見到我母親的第一眼,便糾纏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把她拖進了一間儲藏室裏,*了她,明白了吧,我就是這麽來的,所以,你說什麽父母的過去,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這一點,我聽不大懂啊。”


    “不好意思啊,每個人的遭遇不同。”


    “嘁,沒什麽的,這麽怎麽怪你呢。”


    “你父親後來——”


    “他是一個m國人,一名少校,是一個有來頭的人,事情暴露後,他被撤職,說是坐牢了,其實隻是調往了其它部隊,知道吧,現在在橫須賀那邊,還有他們的人,真是恥辱啊,不過,我的外公和他的一幫家人,不覺得那是恥辱,反倒覺得我才是那個恥辱,真他媽荒唐。”


    “m國的大兵,在日本好像經常這麽幹,強奸無辜的女性。”


    “嗯,是啊,我當兵的時候,曾經查探過他的下落,我想殺掉他。”


    “殺了?”


    “沒有,我找到他,甚至還見到了他,我暗中觀察,發現他不隻是個混蛋,還是個庸碌無能的家夥,他不是個幽默風趣的人,也不是個鐵麵硬漢,他就是一個廢物,腦滿腸肥的廢物,你能理解嗎?我當時的心情,非常複雜,還有點兒可笑,我恨不起來,我下不去手,知道嗎,就那麽一個臃腫的家夥,我根本不需要用槍和刀子,我隻要抓起桌上一根鉛筆,就能輕而易舉的殺死他,他就是那麽一個廢物,我甚至,甚至都有點兒可憐他,打心底看不起他,可就是這樣一個廢物,我們的法律,我們的政府,愣是拿他沒辦法。”


    “這種事情是這樣啊,那些m國大兵,他們胡作非為,不是他們自己多厲害,而是他們背後那些航母和核彈。”


    “我討厭m國人。”吉田信雄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嗯,我也討厭m國人,全世界的人都活在m國霸權主義的威脅下。”


    “哈哈哈哈,我們好像找到了共同敵人,那個唐納德,我要殺了他,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我肯定是他操縱了這一切,他也是個值得我殺的人。”


    “為了值得一殺的人。”衛青雲舉杯。


    “為了唐納德,喝。”


    “對了,你說救下你的那個男人,是你外公的護衛?”


    “是啊,是他的護衛,這個有問題嗎?”


    “護衛,是一個古老的詞兒,一個不太常用的字眼兒,一般大家都是用保鏢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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