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明朗的月光。


    倚坐在窗棱上,杜澤的眼睛似閉未閉,幽深邃然,其中仿佛牽繞著許多東西,又好像一無所有。


    ——思考,道心,本心,問己……這些東西在心海中交織起來,逐漸地,模模糊糊地,好像要形成什麽東西,但是真正要去追尋時,卻又一無所獲。


    但就在突然之間,杜澤的眼神忽然凝住了。


    下一個刹那,杜澤伸出手,勢如雷霆,朝前一捉!


    ——與此同時,一枝羽箭在他手中顫抖著停了下來,還兀自顫個不停,箭頭上隱然顯露出淩厲的鋒芒!


    看著自己手掌間這枝因過於強烈的摩擦而生出劇烈熱能的炙熱羽箭,杜澤微微抬頭,朝外一望。


    ——下一刻,黑壓壓地上百枝羽箭已然在空氣中殺了過來,發出震動心神的尖嘯,帶著淩厲的殺機,悍然將最前麵的幾輛馬車通通圍死!


    而在此時,那上百名騎士一輪齊射之後,更是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整齊劃一地俯馬衝來,雲蒙帝國的製式長刀在右手上凜然朝天,他們就這樣浩浩蕩蕩地衝殺前來,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劈碎!


    “敵襲!”


    就在這一刹那,一道快如激流的身影躍馬而上,悍然衝入前陣,直朝百騎,而口中更發出了凜冽的叫喊!


    赫然正是鄭銘!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訓練有素的護衛們已經翻身上馬,隨鄭銘一道衝鋒。但剛剛醒來的大部分鏢師驟然遇到這等情況,看起來還是頗為驚惶,一個個縮在後陣,呆若木雞!


    ……


    “他奶奶的,就知道這些家夥靠不住!”


    衝在最前麵,隱隱間便要與麵前這些裝扮著雲蒙軍甲的人碰撞在一起,鄭銘掠了一眼身後的場景,不由得狠狠地啐了一口。


    這些江湖上的走馬鏢師,聽聞有“大件”的時候,一個個興奮得拍胸脯保證上刀山下油鍋全都敢幹,但真正遇到事了,卻顯出這樣一副鳥樣!


    一念及此,鄭銘便覺得心中似乎生出了一把烈火,怒意滔滔了起來!


    但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這股火氣鄭銘沒有去製止,反而更加猛烈地催化起了它來!


    戰鬥廝殺之時,心氣沸騰,怒意強烈,乃是武道大忌,鄭銘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曾經得到過一卷軍中秘法,乃是以怒意催動,以血氣蒸騰強化自身戰力,越憤怒便能激發出更強烈的血氣,從而得到更強大的戰力!


    不過這秘法也有個弊端,那就是一經激發之後,隨時間推移,自身戰力會越來越弱,而且倘若在一刻之內沒有完成戰鬥,便要力竭身亡!便是完成了戰鬥,也要養上幾個月的身體才能再戰!


    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些騎士挑的時間刁鑽無比,選了個人人乏困的時機,再加上身後那一群軟弱如羊的鏢師,和這些騎士一看就能讓人感覺出的精銳素養,為了不越打越弱,到最後連逃出去都沒可能,鄭銘必須要在一開始就打出勝局,打出轉機,然後才能談取勝的事!


    不過雖然眼前之人都是有備而來,但鄭銘也有他的自信!


    而像鄭銘這樣的先天武師,軍中殺道浸淫多年,再加上全力激發秘法之下,人馬合一之後,一擊之下,便是一個先天巔峰一招不慎,也能被他給立劈了!哪怕是大宗師,一著不慎,也要吃虧!


    所以就在這一瞬間,鄭銘眼瞳緊縮,緊緊地直視著那個衝在最前,氣血如虎,一看就是對方首領的人,毫不猶豫地一刀劈下!


    ——刹那風雷!


    長刀碰撞,一刹之間,鄭銘那滿懷信心的一刀便被對方的刀光以蠻力給狠狠撕開!


    “這不可能……你是大宗師!”


    從長刀上傳來的勁力讓鄭銘整個人都氣血翻湧起來,但更讓他感覺到不可置信的是,眼前這個人竟然踏入了“練髓如霜”的大宗師境界,而且還踏足了大宗師的上層功夫,遠不是那些新進可比!


    ——而更讓他覺得恐怖的是,從此人的一刀之間,他隱隱窺見了某些恐怖的東西……


    看著眼前蒙麵男人的雲蒙軍甲,鄭銘心中狂吼:


    這不是雲蒙武功……這是大乾軍中武學!此人一定是大乾軍中一名赫赫有名的角色!


    就在鄭銘心中念頭急轉之時,那個男人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下一刻,長刀斬下,如鬼哭神嚎!


    鄭銘不得已一刀應上,蕩開這一記,但口中已有鮮血噴出!


    但他也在這一刹間,借這一擊之力朝後翻身而去,躲過了那男人接下來的一記橫劈,隨後大聲吼道:


    “快逃!”


    最前麵被一開始的羽箭刺成了刺蝟的馬車開始朝前緩緩移動,但與此同時,其餘的騎士卻都朝前奔去,勢若洪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氣,勢要擊殺自己的目標!


    鄭銘的身後的護衛們自動組成了一道屏障,擋在馬車之前,但卻根本無法阻擋這些無論戰力素養都要更高一籌的騎士們,片刻之間,已經被殺得零落至極!


    而那些鏢師們開始也作出了一些阻擋的姿態,但在第一個人死後就立刻四散紛逃,各自逃命!


    “你們屬於大乾的那個勢力!”


    鄭銘看著眼前提著馬韁,朝自己緩緩歩來,仿佛帶著凜冽之極的殺意的蒙麵人,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恐慌和怒意,冷冷問道:


    “……大乾律令,無故殺朝廷命官妻女親子者,誅九族,你們就不怕大乾的官府嗎?”


    “閣下所言詫異。”


    眼前的男人積蓄著氣勢,步步輕描淡寫,馬蹄朝前,口中卻是再正宗無比的雲蒙話。


    “我是雲蒙的將軍,怎麽會怕大乾的律令呢?”


    “……還在裝!”


    鄭銘緊緊地咬著腮幫,冷冷地逼視著眼前這人,就在刹那之間,忽然起身一掠,長刀綻出淩厲寒光,朝前斬去!


    ——這是他前所未有的,匯聚了全身氣血精神,舍生忘死的一擊!


    他已自知今日必然身死,但就算在死前,卻一定要救下小公子!


    因此這一擊表麵上看來是求死,實際上卻是向死而生,借力後奔的一擊!


    在催發了這樣的一擊後,鄭銘知道自己隻怕已到達了人生的末路,但他還至少還能剩下一些力氣,將小公子救出去,就算救不出去,至少也能留下一個希望!


    ——刹那之間,刀勢已如魔!


    蒙麵男人果然不敢正麵迎接這一擊,身子朝後重重一仰!


    而就在這一刹那,鄭銘乘機躍起,便要踏到身後不遠處的馬車上!但就在這一刹那,他卻感覺從自己身體內部驟然湧現出重重溫暖,滋潤了自己原以為枯竭至極的身體,氣血一刹那全部補回還猶有殘留!


    就連他過去戎馬生涯所留下的舊傷都似乎全數消失了!


    就在這一刹那,鄭銘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壺酒的影子,那酒仿佛依然在喉間殘留著辛辣的味道,令人頗為神往。但這味道卻如春夢一般了無痕跡,甚至連帶著這酒的影子也一時間在心中消失無蹤。


    這樣的情況,不由得讓鄭銘心中一動卻又不知緣由!


    但這並不是深究的時候。


    當明白了這樣的情況之後,鄭銘立刻狂喜起來,認為這是天賜的轉機,然後便要躍到那群騎士身後,重重揮刀入叢!


    但就這一刻,就在那群騎士中,最前麵的,已然奔到了第二輛馬車之前的一名騎士剛剛想要抬步入內,舉刀沙發——


    然而下一刻,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忽然掀開了簾子!


    ——破簾,撕甲,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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