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老爺子所講的往事, 陸含之對一些人一些事的過往, 終於有了些眉目。


    他也大概知道, 往後的下一步,應該如何走了。


    不過在往下走之前, 他必須要確定一個人還是否有救。


    蘇婉凝冒領了對於素問,也就是宗源的救命之恩, 並對他進行了精神控製。


    精神控製好解,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卻難解。


    就憑他跟著蘇婉凝塞了個女人來這兒惡心自己這件事兒來看, 這小孩兒怕是對蘇婉凝深信不疑了。


    唯一能解救他三觀的,隻有阿樞。


    阿樞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他就不信, 那老伯都能認出阿樞來,一個跟她一起生活過八年的人認不出來。


    至於那老伯是怎麽認出阿樞的, 陸含之也問了一句。


    老伯隻說:“小姐的眼睛, 是他見過所有孩子裏最沒有雜念的。我七十多歲了, 在蘇家又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管家。雖說隻是個醫家總管事,但登門求醫問藥的人往往是苦難人多。人一旦窮了,便易生奸計。哪怕有些人再可憐,眼中的奸滑是掩藏不住的。還有就是一些富貴人家,仗著身分錢財便目中無人。哪怕是小孩子,也往往透著目中無人。小姐卻不一樣, 她那雙眼睛,……用我家老婆子的話來說,那是觀音座下的童女才會有的眼睛。”


    老爺子跪在陸含之跟前給他磕頭:“少爺, 小姐是好人,求您救救她。老頭子我不中用了,我還有兒孫。哪怕一輩子為奴,也願報答少爺對小姐的搭救之恩。”


    陸含之上前扶起他,說道:“阿樞她是我的親表妹,我怎麽可能不救她?隻是老伯,阿樞的情況比較特殊,而且無比複雜。我不能讓人知道您的存在,所以暫時需要把您藏在王府。委屈您和阿樞先在王府裏住著,您的兒女那邊我們也會派人保護起來。等到事情有了眉目,還需要您去做個呈堂證 供。”


    老爺子這會兒情緒已經平息了下來,點頭道:“家主待我一家恩重如山,隻要能救小姐,我這把老骨頭哪怕豁出去又算什麽?少爺盡管吩咐吧!”


    陸含之安排這位老爺子在前院的角門住下,宇文琝的院子,什麽鬼都不敢近前。


    還有個天天在房頂上打坐的隱一,這個活閻王也不是吃素的。


    安排好老人後,陸含之和宇文琝四人又去了小書房開小會。


    幾人坐好後,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陸含之說道:“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認,阿樞就是真正的表妹。而蘇婉凝,就是取代她的身份來京城的人。還有宗源,應該就是素問。”


    說來也巧,阿樞現在叫靈樞,而她的弟弟恰好又叫素問。


    宇文玨說道:“阿樞的病,看來也隻有蘇婉凝那裏有解除的方法了?”


    陸含之沉思著,說道:“也不一定,我有一個計劃,你們不妨聽聽?”


    宇文琝道:“說來聽聽。”


    陸含之說道:“蘇婉凝要做那麽多,就是想要把太子扶上皇位,我們何不讓她達到這個目的?”


    陸含之所說的太過驚人,以至於小會議室裏一時間安靜了片刻。


    宇文玨道:“可是……這怎麽可能呢?父皇仍在,難道要讓父皇禪位嗎?先別說父皇會不會禪位,我們又能以什麽樣的理由說服父皇禪位?”


    陸含之說道:“你們可別忘了,蘇婉凝是怎樣利用精神攻來來控製宇文明極和宇文璟的。她也曾經在陸家,利用祖母達到了她在陸家所需要的一些目的。她之所以沒能幹預皇上,是因為她夠不著。也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攔著,讓她沒辦法夠著。可是如果我們不攔著了呢?又或者,我們暗地裏推她一把呢?”


    關於陸家老太太被控製的事,陸煦之是深有感解的。


    他皺起眉來,沉聲說道:“那她肯定也會像控製祖母一樣,去控製皇上,從而讓皇上禪位於太子。”


    陸含之說道:“我敢肯定,這個目的,一定是她的終極目標。我們自然是不能讓她達成這個目標,必須要在她接近這個目標之前把她的底細敲掉。因為隻有在這個時候,她的戒備才是最鬆懈的。”


    正如自己平常會用防禦符紙把自己和己方陣營的人糊成王八殼子一樣,蘇婉凝的防禦比他隻多不少。


    他隻有看清了蘇婉凝的底細,才能一舉破掉她的所有防禦。


    這一點陸含之其實也在小心翼翼的捂著自己的底,因為如果蘇婉凝知道了自己的底細,想要破掉自己的防禦符咒也是易如反掌。


    正如自己知道了她上次在含記前弄的那個婉記,便用相克的符紙破除了她的黑符。


    所以如果他摸清了她的底細,也自然能利用自己的係統,破除她的防禦,甚至攻擊她的係統。


    但如果要保證自己的成功,也需要繼續把任務做下去。


    他堅信自己的係統會是克製蘇婉凝係統的關鍵,兩者相逢等級更高的勝算肯定更大一些。


    他不知道蘇婉凝現在做到哪個階段了,但是他自己的,必須盡量做到高階。


    眾人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宇文琝又問道:“可是如何進行下去呢?”


    陸含之道:“不能太刻意,否則會被她看出端倪。我們需要一個人幫忙,但我要先確認這個人還能不能用。”


    宇文琝問道:“誰?”


    陸含之神秘一笑,說道:“王爺,今晚我想進宮一趟,帶著阿樞。”


    宇文琝皺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搭上宇文玨的肩,說道:“二嫂,你陪我一起去。”


    宇文玨點頭,說道:“有什麽計劃嗎?”


    陸含之道:“沒有,就是帶阿樞去見個人。”


    眾人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帶阿樞去見宗源。


    既然宗源是阿樞的弟弟,那麽他的心肯定是向著阿樞的。


    哪怕是一時被蘇婉凝控製了心智,又利用了他對蘇家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有救,陸含之便可以確定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沒救,那也隻能再想別的辦法。


    於是下午,陸含之便馬不停蹄的帶著阿樞進了宮。


    阿樞第一次入宮,有點怯怯的。


    她穿了一身紅白相間的紗裙,嬌美的身體,與她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雙眼睛卻如老伯說得一樣,清澈又幹淨,仿佛觀音座前的童女。


    陸含之怕她嚇到旁人,便給她臉上戴了個圍帽。


    而且楚親王和安親王妃的馬車,也不敢有人查看。


    一行人順順利利的進了宮,直接去了皇貴妃的宸熙閣。


    戎貴妃見他們來了,還把阿樞也帶來了,便知道這幾個小孩肯定又有正事要做。


    阿樞她是見過的,挺好的一個姑娘。


    對於阿樞的遭遇,戎貴妃也聽宇文玨提起過,除了心疼便是憤慨。


    但她也沒辦法做什麽,若是做不好,便會壞了孩子們的大計。


    所以她也隻能等,等到孩子們需要她做什麽為止。


    畢竟她被困於這深宮裏,也隻能打打掩護。


    戎貴妃把他們一行人迎了進來,並讓爾雅去外麵守著了。


    關好門後,她開口問道:“你們叫阿樞姑娘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宇文玨看向陸含之,陸含之開口答道:“母妃,這回真得需要您幫忙了,您能不能把宗源請到宸熙閣裏來?”


    戎貴妃可能是有些疑惑,問了一聲:“宗源?”顯然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突然要見這個東瀛世子。


    陸含之點頭,說道:“正是,母妃先別問為什麽,等到他來了以後,母妃便知道是為什麽了。”


    戎貴妃點頭,關於陸含之,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畢竟他所做的那些事,於她來說,都是百分之百的好事。


    於是她起身吩咐爾雅:“你去小玉居請宗源小主子過來,便說有新的宮室要分給他,本宮問問他的意見。”


    這件事皇帝之前便提過,說是小玉居太小了,要給宗源安排一個大一點的宮殿。


    憑他的身份,怎麽也要做一宮的主位。


    但因為他一直沒有被冊封,這件事便擱置了下來。


    戎貴妃用這個借口請他過來,自然也是名正言順的。


    很快,宗源便在劉姑姑的陪同下來了宸熙閣。


    一進宸熙閣,宮殿的門窗便全都關了起來。


    宗源皺起了眉,不明白這些人是唱的哪一出。


    卻也沒什麽可擔心的,畢竟這是在皇宮,所有人都見他進了宸熙閣。


    在宮裏殺他,大概這些妃子還沒這個膽子。


    於是他便老神在在的坐在了椅子上,邊吃著點心一邊道:“怎麽?這就是貴妃娘娘的待客之道?”


    內室的門簾動了一下,一個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宗源捏著塊點心朝那邊看了過去,抬頭卻見到了一個麵貌醜陋的少女。


    那少女懷裏抱著一捧蓮蓬,衝著他傻笑了一聲。


    宗源皺眉,歪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生出幾分迷茫。


    他起身,倒是不怕她的臉,反倒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誰?你的臉怎麽了?”


    卻聽那姑娘唱起了一首童謠:“幺兒采蓮去,赤足向北走,采蓮南池塘,魚兒戲蓮葉,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東……”


    宗源的眼神中迷茫更盛了,他後退一步,有些生氣的問道:“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故弄什麽玄虛?你……為什麽會唱這首童謠?”


    這首童謠是婉兒姐姐編的,除了他們倆,根本沒有人會唱!


    阿樞卻又對他傻笑了一聲,她上前,捧著蓮蓬遞上前,說道:“阿……阿問……阿問……嘿嘿……阿問……”


    宗源正對上阿樞的眼睛,眼裏透出一片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寶寶們,今天仍然是沒有精修的一章。


    家裏的事有點麻煩,存稿要告罄了。


    寶寶們給個支持,有營養液的求營養液,沒有營養液的求正二分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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