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含之和宇文玨瞬間反應過來, 把宗源擋到了身後, 讓他轉過身去穿衣服。


    然後對陸宸之說道:“大哥, 跳窗!”


    陸宸之會意,轉身便朝窗戶衝去, 一個翻身跳了出去。


    宗源滿麵赤紅,轉過身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陸含之嘖了一聲, 說道:“我大哥今年二十有六,被我娘催婚。大哥不從, 就被我娘打成這樣了。”


    宗源:……


    大昭男兒十六可成婚,女兒和小郎君十三可成婚。


    然而陸家這位大哥了不起,年二十六, 還是獨身一人。


    又是一聲門響,陸夫人凶神惡煞的衝了進來。


    左右轉了一圈, 沒找到陸宸之, 轉身對陸含之說道:“含兒, 你大哥呢?別想把他藏起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去他別院堵他!”


    陸含之:……


    大哥什麽時候有別院了?


    他一個單身狗,要別院幹什麽?


    其實這也不能怪陸宸之,他也是沒辦法,一回家就被催婚,他也隻能置辦個外宅躲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


    陸含之眼看著他娘就要追去後院兒,立即上前道:“娘!母妃在此,您還不快打聲招呼!”


    親家母是皇貴妃, 哪怕有天大的急事,陸夫人也要趕緊停下來行禮。


    戎貴妃卻是先一步上前道:“哎,親家母別客套了,這是怎麽回事?生那麽大氣,別氣壞了身子。”


    一聽戎貴妃的話,陸夫人更是氣的捂住了胸口,氣道:“哎氣死我了這不孝子!他是純心想氣死我啊!”


    戎貴妃示意爾雅去倒茶,自己則拉著陸夫人坐了下來。


    一邊給扶她坐到了椅子上,一邊說道:“老姐姐這是怎麽了?給氣成這樣?”


    陸夫人一坐下來就開始哭訴:“還不是我那遭人恨的老大!身為長子嫡孫,他二十六了,讓他成婚還不成婚!我年年催天天盼,安排了一場又一場的相親,他就是不肯成婚啊!”


    “前日秦大姑娘來家中描花樣,我就想著秦大姑娘也年十九了,也算是個老姑娘了。管她從前有沒有定過親事,既然尚未婚嫁,那便是獨身的。人家秦大姑娘長得也漂亮,性子也好,我就和秦大夫人商量著給這倆人撮合撮合。”


    “誰知他……他橫挑鼻子豎挑眼,說人家是……把人家秦大姑娘給氣哭了。秦大夫人直接指到我臉上啊!說我教子無方,她精心養育的大姑娘啊!要不是從小訂的娃娃親沒長成,十二三歲上死了,何苦耽誤到如今?轉頭鄒家次子就去提親了,人家連婚期都定下來了!”


    “我今日說什麽也得拉他去相親,若是他不應,我便……我便一頭撞死在祖宗牌位前請罪呐啊……”


    說著陸夫人又哭了起來。


    圍觀了整個過程的陸含之:……


    雖然他沒被父母催婚過,但看陸夫人這架勢,至少自己是扛不住的。


    要是她這麽跟自己鬧,怕是自己早就妥協了。


    也是大哥頭鐵,怎麽就扛住了呢?


    戎貴妃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姐姐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阿玨不也是快二十五了才成婚,我當時也是差點急哭了。”


    陸夫人不哭了,拉著戎貴妃姐倆好似的坐到了一處,說道:“娘娘說得是啊!他們這些當兒女的,怎麽就不理解父母的心情呢?”


    陸含之聽得直想笑,兒女們也是這麽想的你們造嗎?


    戎貴妃勸慰道:“但這話又說回來,若我真的逼他成婚了,如今倒是還後悔了。”


    陸夫人一臉的迷茫,問道:“這是怎麽話說的?”


    戎貴妃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老姐姐可知道,昭雲年十三時,皇上便有意將她指給阿玨嗎?”


    那個時候宇文玨剛剛二十歲,正是青春年少。


    那會兒,也正是宇文玨和陸煦之正當熱戀的時候。


    陸夫人沉默了,知道自家二兒了幹的不為人知的缺德事兒。


    他硬生生逼著一個王爺,想方設法為他服了聖藥。


    本來這位皇長子,可是有一爭皇位之力的。


    如今,懷中抱著阿蜢,隻能在家相夫教子了。


    她有些心虛,覺得有點對不住戎貴妃。


    戎貴妃卻是笑著說:“若他真娶了昭雲,那我戎家,可就真要唯皇命是從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皇上,可是早想把戎家之權削一削。有了昭雲做製衡,皇上若想再奪戎家一支,也可是輕而易舉的。”


    陸夫人不懂家國軍事,戎妃是將軍嫡女,見識定是遠在自己之上的。


    她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戎貴妃看出來她沒聽明白,便又笑說道:“誰也不知道小輩的正姻緣在哪兒,我想方設法給他攔了昭雲,誰能想到,阿煦就在後麵等著呢?我本是做好阿玨一輩子不婚娶的打算了,如今看他們和樂美滿,我們當長輩的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老姐姐要是逼著阿宸隨便娶了誰,日後遇到自己真真喜歡的,又該如何交待?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姐姐管得寬,當心是害了他們啊!”


    後麵一句話,戎貴妃說得有些重。


    但她也是為了點醒陸夫人,有些人願意循規蹈矩,那便給他安排妥當。


    有些人不願循規蹈矩,那便讓他狂野生長。


    顯然,陸宸之並不是前者。


    他會負起自己對家族的責任,能把陸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


    但在姻緣上,卻是本著寧缺毋濫的態度。


    他們往往能力出眾,樣貌出眾,唯有性格讓人捉摸不透。


    看似十分好相處,其實很難走進他們的心裏。


    如果真的做主強行給他們婚配,怕是害的就是兩個人了。


    陸夫人恍然大悟,低頭沉吟道:“是是是,宸之的確從小主意就大。一開始,他也的確是不願接手家族生意的。當時煦之去學藝,他本也想去。可你們也知道,他身為長子嫡孫,是必須要襲了他爹的官銜的。”


    大昭皇商雖不是世襲,可像陸家這樣的皇商,有□□封蔭的,的確會降職封官銜,然後慢慢熬著往上升。


    陸思危這個有名無實的二品大員,也是從有名無實的五品小官開始做起的。


    雖然都是有名無實,還得歸戶部管著,但至少名望上能說過去了。


    陸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宸兒自小很少表達自己的意願,如今想來,也是被拒絕的多了吧?既然無法抗爭,那他索性就不再抗爭。他不像煦兒,風風火火,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更不像含兒,一天到晚就是個見不著人影的皮猴子。唉,也是我和他爹忽略他了。”


    平日裏陸宸之是最忙的一個,誰讓陸思危隻顧著官場,從不顧家裏。


    說起來,陸家的當家人,哪還是陸思危?


    早就是陸宸之了。


    家中四兄弟,沒有一個能為他分擔的,隻能他獨自一肩挑。


    和戎貴妃說了會兒話,陸夫人的心裏也通透了許多。


    她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去吧!”


    戎貴妃笑道:“這便是了!如果你實在怕沒有孫兒,那便讓含之和煦之多生幾個,你隨便挑,挑了抱回去就是你的了。”


    陸夫人連連擺手,說道:“哎喲哎喲,煦之倒還行,含之就算了,我哪敢和宇文家搶皇孫?”


    戎貴妃道:“那我便多催催阿玨,讓他抓緊點時間。”


    本來在旁邊瞧熱鬧的宇文玨:“……哎?”


    忽然被cue到的宇文玨如臨大敵,他倒是不排斥多生幾個孩子,隻是有必要那麽趕嗎?


    戎貴妃拉著他的手,說道:“玨兒二十五了,已經比旁人晚了些,趕一趕大約也能趕上。”


    宇文玨:……


    母妃,您可真是我的親母妃。


    是非之地,眾人都不宜久留,全都悄眯眯的溜了出去。


    聊著聊著,房間裏便隻剩下了陸夫人和戎貴妃,兩人惺惺相惜的聊到了傍晚。


    看了看天色,宗源戴上了自己的麵紗,對陸含之說道:“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蘇婉凝那邊就要起疑了。”


    陸含之點頭:“那我送你。”


    宗源說道:“不用了,你這裏我來幾十次了,難道還能迷路不成。再說了,你又跟不上我的輕功。”


    說著宗源一扭身,便輕身而去。


    陸含之回頭,卻看到大哥正在身後,頂著一張烏眼兒青的臉說道:“哎,你那小朋友走了?我正想和他道個歉。方才匆忙,並不是有意要占他便宜。不小心看到,真的對不住了。”


    陸含之回頭看了一眼宗源,發現他已經走遠了。


    回過頭來一個沒忍住,先笑了個前仰後合,指著陸宸之的臉笑道:“大哥,這都是娘打的?”


    陸宸之捂著臉抽了抽,說道:“除了娘還能有誰?”


    陸含之奇道:“娘還會打人嗎?”


    陸宸之歎了口氣,說道:“娘隻是不會打你,我和你二哥哪個少挨了她的打?年輕時有點虎,脫下她的繡花鞋就照著屁股抽一頓。”


    陸含之忍不住為兩位哥哥點蠟,想來難怪母親和母妃有共同語言,這兩人都是那種能動手絕不逼逼的人。


    如果又動手又逼逼,那肯定就是到了很嚴峻的地步。


    好在有母妃大人開導,希望母親大人不要再難為大哥了。


    明日宇文玨要啟程回東海,所以他此刻正在收拾行李。


    陸含之也想過去幫忙,便打算拉著大哥一起過去送送他們。


    卻見戎貴妃拉著陸夫人行色匆忙的走了出來,一邊往這邊張望一邊問道:“含之,宸之,阿問呢?”


    陸含之答道:“回宮了,母妃找阿問有事?”


    戎貴妃道:“我想到我在哪裏見過阿問的胎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寶們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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