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門外, 蘇婉凝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素淨的臉上不施半點粉黛。


    美顏盛世濾鏡下, 經過的不少人都朝她投去了注視的目光。


    但是當對麵走來的妖嬈女人一亮嗓,所有的目光便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長孫媚就是有一種天生的魔力, 用陸含之的話來說,他如果生在當代, 就是個天生的大明星。


    畢竟隻要有他出現的地方,所有焦點就都在他這裏。


    長孫媚身後跟著兩名丫鬟, 都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看樣子是買了不少。


    他算是體驗到了嫁進太子府後驕奢淫逸的生活了,這個蘇婉凝怎麽想的?


    放著好日子不過, 天天就想著搞事。


    哪怕他當不了皇帝,也是個親王, 當個閑散的親王側妃不好嗎?


    天天逛街買買, 閑來還能下館子喝小酒, 好不自在。


    嘖,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身上黑氣那麽重,大概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他跟了這女人半日,總算在她上樓前把她給截下了。


    此處茶樓對麵恰好就是含記香坊,長孫媚扭著腰擺著跨, 搔首弄姿的幾乎能把半條街的男人當場整出小帳篷。


    蘇婉凝一看到長孫媚就生理性逃避,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也對付不了這種不要臉的。


    像陸含之這種, 她還能玩兒陰的。


    長孫媚隻會和她直裏來直裏去,當場就給她一個下不來台。


    對上他,自己隻有吃虧的份兒。


    蘇婉凝下意識就想轉身走,長孫媚卻道:“婉側妃這是怎麽了?見到自家姐妹連招呼都不打扭頭就走?左鄰右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我姐妹不睦,有什麽嫌隙呢!太子家宅不寧,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說著他便上前拉起蘇婉凝的胳膊,親姐妹似的挽著她道:“既然碰上姐姐了,那我們姐妹便一同逛逛吧?”


    蘇婉凝心裏快把長孫媚給罵死了,表麵上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還有事,你自己逛吧!”


    長孫媚卻拉著她的手死死的不放,臉上卻露出狐疑,眼中也是探究:“喲?姐姐有事?什麽事呀?妹妹左右無事,不如陪姐姐一同去?”


    蘇婉凝道:“你自去逛街,不用你陪。”


    長孫媚不依不饒:“姐姐可是瞧不起我?妹妹雖小,懂的倒也不少,多一個人不是多一分力?”


    在長孫媚胡攪蠻纏的時候,宗幹已經帶著特使上了樓。


    左右甩不開長孫媚,蘇婉凝沒辦法,隻得抬頭看了一下樓上,放棄跟著上樓了。


    這件事不能讓無關緊要的人員知道,以免節外生枝,她也隻能敷衍著陪著長孫媚逛街。


    被長孫媚絆住了的蘇婉凝上不了樓,宗幹也隻能一個人和陸含之談起了生意。


    和陸含之想象中的差不多,這位東瀛王宗幹,大概就是安明陽道長的師弟,安明鬆。


    他身上有著與安明陽差不多的氣質,眼神裏卻是一個清風明月,一個陰雲不散。


    人的氣質,有時候真的和他的心靈緊密相連。


    陸含之清了清嗓子,隻是朝宗幹抱了抱拳,卻並未起來,開口道:“抱歉鬆景先生,我身子不便,今日能來見你已是耗盡了全部體力。近日一直在養胎,若非您說要談一筆大生意,我可能就不出府門了。不知先生找我,有什麽大生意要談?”


    宇文琮喝著一杯梅酒,他月事剛過,有時候為了遮掩他小郎君的身份,是必須要在人前飲酒的。


    隱一則貼身護衛在旁邊,保護的滴水不漏。


    宇文琝假扮的東瀛特使朝他們點了點頭,介紹道:“鬆景先生,我大東瀛最傑出的商人。安王妃不必客氣,自是有賺大錢的機會要與您合作。”


    陸含之點頭,看到宇文琝這個樣子就忍不住要笑場。


    他沒想到,宇文琝竟真能打入宗幹內部,成了他身邊的心腹。


    大概是他沒用掉的大陣,真的徹底的屏蔽掉了他身上的真實氣息,隻能給予明鬆這個級別的真人表麵信息。


    這麽想來,安明鬆的能力,應該與安明陽齊平。


    或者,在安明陽之下。


    但他也不敢確定,若是如此,安明陽也不會特意跑那麽大老遠過來,讓他小心安明鬆了。


    當然,以上都是他的猜測,隻希望別太離譜。


    對麵富商打扮的宗幹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手裏有大批的珍珠,想與含記合作,做珍珠粉的生意。”


    “哦?”陸含之氣若遊絲的說道:“先生也知我含記是用珍珠粉做脂粉的嗎?”


    對方的眼睛一直在朝他身上審視,忽然對他笑了笑,說道:“安王妃的生財之道,自然是略有耳聞的。”


    陸含之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擺了擺手道:“機緣罷了,先生若是想合作,那便先讓我驗驗貨吧!”


    男人對身後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大胡子便上前,從懷裏掏出了一袋珍珠。


    宇文琮接過那袋珍珠,打開後在鼻端嗅了嗅,又交給了陸含之。


    陸含之把那珍珠拿在手裏,果然是顆顆飽滿圓潤。


    他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好貨,那麽先生,打算怎麽合作?”


    宗幹見蘇婉凝半天都沒上來,隻得開口道:“我來提供貨源,隻收珍珠成本價,先生隨意怎麽銷售。”


    陸含之點頭,答道:“可以,珍珠是好東西。東瀛是珍珠的主要產區,我當然願意與先生合作。那麽,我們便簽合同吧?”


    “合同?”對麵的男人麵露疑惑。


    隨即,後麵的隱一便遞上來一式兩份,中英文結合的合同文件。


    宗幹:……


    陸含之無力的笑了笑,說道:“先生放心,那些小字體隻是鄙人的防偽標誌而已。您可以看一下上麵的內容,都是為了保障我們雙方利益的。”


    宗幹把合同遞給身後的大胡子,大胡子仔細的看了一遍,果然充滿了陷阱。


    看完後他對宗幹點了點頭,說道:“沒有問題。”


    宗幹點頭,說道:“那便簽了吧!”


    說著,宗幹簽了合同,畫了押。


    陸含之心裏快笑瘋了,和一個不懂做生意的道士做生意,簡直賺翻了。


    他還提出了押一筆結一筆貨款的條約,以免對方給他搞事。


    如果搞了事,他就白賺一批貨,陸含之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


    他這小心思卻全然被宗幹看到眼裏,心裏卻意外的放下了戒備。


    所以簽完合同,談完生意,他反倒是對陸含之沒什麽興趣了。


    出門下樓後也不見蘇婉凝來找他,宗幹皺了皺眉,斂去眼中眸光,對身旁的心腹道:“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手上的東西,也不過是賺錢的工具罷了。告訴婉兒,讓她不必放到心上。那個宇文琮,也不必放到心上,倒也不必揭穿他!不過是個生育過的小郎君罷了。”


    樓上,陸含之,他眉心微蹙,不見喜色。


    宇文琮問道:“含之覺得不妥?”


    陸含之搖頭:“此人深不可測,剛剛故意讓我占便宜的!我不該帶你過來,有可能被他瞧出了深淺。”


    宇文琮心裏一驚,問道:“怎麽辦?戲唱不下去了。”


    陸含之說道:“靜觀其變,不過……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倒也未必是件壞事。”


    宇文琮皺眉,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陸含之思索著:“這樣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逼著皇上禪位了!”


    宇文琮卻是憂心忡忡,卻被陸含之拍了拍肩膀,說道:“唉,放心!至少你是安全的了!”


    他們肯定不會再花心思,去對付一個沒有皇位繼承資格的小郎君。


    宇文琮卻為陸含之精心布置的局一朝被破而痛惜,卻又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潑婦罵街的撕扯聲。


    “喲,婉側妃借故上廁所,卻來這裏私會男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怎麽?你身為太子側妃,眾目睽睽之下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陸含之這回終於有時間瞧熱鬧了,隻見宗幹身前,蘇婉凝正皺眉站著。


    不知道為什麽,陸含之有一種她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覺。


    說起來,蘇婉凝也不是頭一回被人堵了,為什麽一直堅挺到如今?


    也是神奇。


    窗外,蘇婉凝道:“你把嘴巴放幹淨一點,清天白日大街上,我做什麽了?”


    長孫媚道:“青天白日大街上你是做不了什麽,誰知道呆會兒你會不會跟他們去客棧?萬一上了床,蓋了被,做了對不起太子的事……”


    蘇婉凝要氣瘋了:“你不要信口胡說,冤枉好人!”


    長孫媚更是胡攪蠻纏:“你若真是好人,自是不怕別人冤枉。你若不是好人,狡辯又有何用呢?媚媚自小便是良家女子,可不敢像婉姐姐這樣,在大街上便結交男子啊!大昭女子三從四德,就是這樣三從四德的嗎?”


    蘇婉凝道:“我隻是同這位先生打聲招呼而已……”


    長孫媚更是得理不饒人了,手指指指點點並繞著她走了一圈,說道:“打聲招呼……你們聽聽,一個女子,還是太子側妃,在大街上同一名陌生男子打招呼!我呸!不要臉!”


    蘇婉凝:……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人也越來越多。


    經過長孫媚這麽一鬧,蘇婉凝的風評直接變得微妙起來。


    陸含之要笑瘋了,果然綠茶婊的克星就是真潑婦。


    媚媚是專刻蘇婉凝的嗎?


    有了長孫媚這尊門神在這裏,蘇婉凝一直沒能與宗幹真正麵見接洽。


    眼看著宗幹轉身離開,她怒不可遏,抬手給了長孫媚一巴掌。


    柔弱的掌孫媚順勢往街上一倒,身後傳來太子的聲音:“媚媚?怎麽回事?”


    太子抬頭,卻看到了剛剛打完人的蘇婉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寶們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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