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戎肅來了, 也紛紛上前打招呼:“大將軍好。”


    “大表哥好!”


    “戎將軍好。”


    ……


    陸含之看了看他身後, 問道:“你那小尾巴呢?”


    戎肅也朝後看了一眼, 皺眉道:“剛剛還在呢,怎麽一進門就不見了?大概是尿急, 出恭去了。”


    眾人:……


    戎肅是個武將,對於這些雅士們的細節並不在意。


    他上前來和眾人一一打招呼, 說道:“你們怎麽都在?姑母讓我來看一下公主府的布防,漏洞百出!我修補了一下, 用的都是心腹之心,安全部題大可放心。”


    阿樞道:“讓母後操心了,有你們在, 怕是有人想渾水摸魚也難了。”


    她知道自己之前被人搶占了身份,從而給大家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有了這個教訓, 她再與人交往, 也存了幾分戒備。


    有時候, 平白無故的對人好,未必會讓人念及恩情。


    還是含之表哥的做法好,我給你銀錢,你給我出力,我們各取所需。


    隻有如此,才能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


    昭雲說道:“戎大哥連國門都守得住, 更別說你這小小公主府的府門,安心等著大婚吧!”


    陸皓之還在鋪著紙筆抄錄著陸含之剛剛吟的詩,他明日要把這首詩讀給同窗聽聽, 這可是他三哥的新作!


    陸含之在一旁裝鵪鶉,戎肅卻還是沒有放棄他的想法。


    上前對陸含之道:“弟妃?我剛剛所說的,第妃意外如何?軍中鼓舞士氣,念幾句壯行詩,有時候比說多少話都有用!”


    陸含之歎了口氣,說道:“唉,讓我想想。”


    有些詩太過悲壯,他不想用這樣的心態去激勵將士們。


    可是大昭的確需要一些有血性的男兒,需要一些詩文來表彰他們的血性。


    最後他打了個響指,說道:“詩文沒有,不如我們一起來唱首歌吧?”


    戎肅道:“哦?唱歌?哎……不行不行,我這軍中都是糙漢子!哪兒有會唱曲兒的?”


    古代曲牌都是固定的,普通人的確很難學會。


    陸含之卻擺手道:“表兄有所不知,我所說的歌,跟你們平日裏聽的曲兒不一樣。朗朗上口,傳唱度強,誰都能學會!”


    戎肅一聽,立即說道:“那弟妃唱來聽聽?”


    陸含之隨手拿起兩個竹片,一邊敲一邊唱了起來:“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唱到這個位置,戎肅胸中一陣悲慟,竟抽出長劍,武起劍來。


    陸皓之也不抄詩了,起身看著場中一個唱曲兒,一個舞劍的人。


    陸含之唱:“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戎氏駐守南疆,南疆毒障之外,一群蠻人虎視眈眈。


    每次策馬南去,戎家兒郎都會回頭北望。


    馬蹄濺著青青黃黃的野草,塵飛土揚,唱足了將士們南去之心。


    戎肅一個足有一米九的大將,竟就這樣被陸含之這首歌給唱哭了。


    陸含之唱:“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大昭要讓四方……來賀!”


    這裏他改了一個詞,反中國改成了大昭。


    唱完後陸含之的內心也久久不能平靜,不論哪個時代,軍人都是最值得敬重的。


    老皇帝寒了忠君將士的心,若非戎氏滿門忠烈,這個大昭早不知姓什麽了。


    陸含之唱完了歌,周圍一片寂靜。


    宇文琴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他的眼圈兒紅紅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


    還是戎肅先打破了寂靜,收劍入鞘,開口道:“此曲甚好,的確適合我軍中傳唱。多謝弟妃,不愧為我大昭第一才子。”


    陸含之:???


    等等,我什麽時候又有這樣一個前綴了?


    不過,我今天不是給阿樞送婚紗的嗎?


    為什麽被兩首詩給絆住了手腳?


    陸含之立即想把自己從這個怪圈兒裏拉出來,對眾人說道:“怎麽被你們給帶偏了?吟詩唱曲兒,今天便先到這裏。我帶大家來看看我們阿樞的嫁衣,這可是我親手設計,親手選材,親自挑的繡娘製成的。阿樞,想不想看看你的嫁衣?”


    阿樞還怪不好意思的,說道:“衝雲說,他給我備了嫁衣。”


    陸含之道:“什麽?不行,他那套進門後再穿,哥哥這套必須得是出門的時候穿。”


    阿樞點頭:“好,聽三哥的。”


    眾人都對阿樞的嫁衣很感興趣,都嚷嚷著要去看一眼。


    結果大家還沒去置放婚紗的屋子,便看到林衝雲也帶著兩個人,抬了個箱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眾人又是一陣寒暄,陸含之問道:“你這是送了什麽過來?”


    林衝雲看了一眼阿樞,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眼睛,說道:“就……給阿樞的嫁衣。”


    陸含之一聽,立即道:“來得正好!我也給阿樞備了嫁衣,不如我們讓阿樞都試一下?看看到底哪件能讓我們阿樞更美?”


    林衝雲也對自己備的嫁衣很有自信,本來是皇後娘娘說要親自準備的,但是他請命說,自己家鄉有一位做嫁衣的老手,她做的嫁衣,哪怕是大內的娘娘們,看了也都是讚不絕口的。


    因為這位阿婆本身就是宮裏出去的,她原本也是宮中出類拔萃的繡娘。


    皇後娘娘也曾聽過這人的名字,便把這件事交給了林衝雲。


    婚事定下後,林衝雲便親自雲請那位阿婆出山。


    好在林家和這位阿婆還是有幾分交情的,聽說是他要娶親,便很爽快的應了下來。


    事實證明,名聲在外,的確是有名聲在外的理由。


    幾個婆子伺候阿樞穿上了林衝雲送來的鳳冠霞帔,阿樞的體型本就不是那種端莊大氣型的。


    穿上這身嫁衣後,阿樞既端莊又美麗,更是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林衝雲看呆了,他想上前去拉住阿樞的手,卻被陸含之擋在了外麵,說道:“婚前給我注意分寸啊!”


    林衝雲心道,你一個在家生子的小郎君,竟還好意思管我們!


    不過他還是給足了大舅哥麵子,克製住了自己的情動。


    旁邊的昭雲和陸皓之也看呆了,忍不住連連稱讚。


    不愧是大師的手作,真的漂亮極了。


    端莊而不失溫柔,美麗又大方,確實好看!


    隻是陸含之不喜歡,他上前問阿樞:“你覺得怎麽樣?”


    阿樞想了想,答道:“很漂亮,但是……有點重。”


    的確,這套嫁衣繁重又複雜,光一個鳳冠就得十幾斤重。


    這一套行頭下來,得有幾十斤。


    阿樞並不是一個能受得了束縛的姑娘,否則她也不會自小跟著弟弟習武了。


    陸含之問道:“那你試試哥哥那套?”


    阿樞點頭,回去換衣服了。


    陸含之對自己設計的嫁衣信心滿滿,對林衝雲說道:“我們打賭,你說阿樞會更喜歡我的那套,還是你的那套?”


    林衝雲也是信心滿滿,說道:“肯定是我的,阿樞眼睛裏都寫著呢。”


    此時眾人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在看什麽?”


    眾人回過頭去,隻見素問和陸宸之正朝這邊走過來。


    大概是聽說大家都在昭靈公主府,便跟著一起來湊熱鬧了。


    陸含之上前道:“看阿樞的新嫁衣啊!我和衝雲一人給她準備了一套,衝雲的那套已經試過了,你們看不到了。”


    素問一聽,立即有些後悔,說道:“我來晚了嗎?姐姐換了嗎?不行,我要進去看一眼!”


    素問是小郎君,他當然是可以去內間的。


    於是迅速跑去看了一眼,出來後說道:“……我選三哥那套。”


    雖然他進去後還是沒能看到林衝雲所備的那套嫁衣,但他看到了陸含之備的那套。


    那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姐姐,最美麗的姐姐,最最可愛的姐姐。


    眾人見他這副模樣,都開始對阿樞的新嫁衣開始好奇。


    紛紛翹首以待,想看看那嫁衣的模樣。


    可是等了半天,阿樞卻沒有出來,昭雲有些著急的問道:“怎麽回事?阿樞?你在裏麵磨蹭什麽?”


    她朝陸皓之使了個眼色,兩人也一前一後進了內室。


    片刻後兩人也從房間裏出來,眼中的驚歎寫在了臉上,也隻對眾人說了一句話:“我們選含之那一套。”


    陸含之臉上自信滿滿,笑著對林衝雲說道:“怎麽樣?認輸嗎?服氣嗎?”


    林衝雲卻還在死撐著不信邪,他皺眉道:“怎樣的嫁衣,讓所有人都信服?每個人的眼光自是不同的,我不相信,所有人都認同你那件。”


    陸含之見林衝雲不服氣,立即衝著房間內喊道:“樞兒啊!要不你出來讓大家一觀?你要是再不出來,哥哥我可就要輸了。”


    眾人朝內間門口看去,半天後,珠簾輕啟,一身紅色婚紗的阿樞從裏麵走了出來。


    嫁衣似火,更襯得少女膚白勝雪。


    那是一件用輕紗層層疊疊手工織就而成的紅色婚紗,婚紗本應是白色,卻因大昭喪事才用白,陸含之便改用了紅紗。


    胸口處堆疊鏤空了許多漂亮的金色綴飾,包裹得阿樞身形婀娜,腰身也是不盈一握。


    扇形的大拖尾做成了玫瑰花的造型,下擺處也用金線織了鳳凰翎的紋飾,綴滿了大顆大顆的珍珠。


    發飾很簡單,左右隻是編織了簡單的發辯。


    頭上戴了一頂紅色玫瑰花編織的花環,更是襯得她發黑如墨。


    耳間明月珠,額間描花鈿。


    林衝雲一時間不知自己是見到了阿樞,還是見到了纖塵未染的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害,畢竟大家沒見過,別樣的美還是受追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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