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路上,戴大蒙摸著懷裏熱乎乎的金幣,心裏有些不自在。他老爹說過做人要正直,不能偷,不能搶。可是剛剛圖一時解氣,搶了人家十個金幣。


    “哥,”戴大蒙問貴人哥:“剛才咱們做的對不對?”


    “怎麽不對?壞人必須受到懲罰!”貴人哥很好奇地看著他,問:“你怎麽想起問這些?”


    “他們搶咱們是不對,咱們搶他們就是對的嗎?”貴人哥做過雪漫守衛,從法律角度來說他的話肯定不會錯,但是戴大蒙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他們做錯受到咱們懲罰,咱們做錯了呢?誰來懲罰咱們?”


    “你居然能考慮這麽有深度的問題,真是難為你的腦袋瓜了。”貴人哥笑了笑,然後拍著戴大蒙的肩膀,很認真地說:“吉娜萊斯是風之女神,微風有時也會變成風暴。仁慈的吉娜萊斯尚且有發怒的時候,我們懲罰壞人采用一點暴力並不為過,隻是要注意分寸,不要懲罰過度,更不能傷他們性命。”


    “人在做,天在看。”貴人哥笑著說:“每個人都會做錯事的時候,沒人發現並不代表聖靈會寬恕他們。所以他們遇到我們,他們決定打劫我們,以及我們決定打劫他們,這些都是命中注定。表麵上看是我們打了他們,實際上是聖靈借我們的手打了他們。”


    戴大蒙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替天行道吧!太棒了,他拍著胸脯對貴人哥說:“下次遇到壞人,俺還打他們!”


    解開心結,腳步格外輕快,不多久就爬到秋望山山腰。


    望秋山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峰,雖然趕不上霍斯加高峰雄偉,山勢也極其險峻,山腰之上白雪茫茫,一派冰山雪嶺的寒冬景色。


    遙望山下卻是層層密林,霜染楓林,滿眼火紅與金黃,一派暮秋的美景。怪不得叫秋望山呢。


    山腰怪石嶙峋,光禿禿的,沒有草木,也沒有野獸的蹤跡,山鷹竟然直接把巢築在地上,真是膽大。


    傍晚,戴大蒙兩人走到一個山崗,山間突然躥出一頭雄壯的麋鹿,粗壯的鹿角像小樹一樣長滿美麗的枝叉。它見了人也不怕,邁著優雅的步伐,從容的向山崗上跑去。


    戴大蒙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鹿,忍不住追過去,翻過山崗早已經找不到麋鹿的蹤影,卻發現幾棵木樁,上麵插著一把伐木斧,高處的平台上還有一間小木屋,亮著燈。


    難道是弗洛基的小屋?就算不是,至少也能討頓飯吃。


    戴大蒙高興壞了,連忙上去拍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頭,滿臉皺紋,瘦的皮包骨頭,腰杆卻很直,背著一把長弓。


    “再拍我的門就散了。”老頭很不高興,看了戴大蒙一眼說:“又是兩隻城市裏的老鼠。”


    這老頭太老了,沒有七十也得有六十九,盡管他的語氣不好,戴大蒙卻不跟他生氣。


    “哪裏有老鼠?”戴大蒙拍著胸脯,炫耀地說:“前輩別怕,俺是屠鼠勇士,老鼠有多少俺給你殺多少。”


    “哼!”老頭更不高興了,說:“每一隻野獸都有它的尊嚴,我這裏不歡迎屠夫。”


    老頭啪地一聲把門關上了,差點碰到戴大蒙的臉,他被惹火了,擼著袖子就要替天行道,人在做,天在看,沒有禮貌的壞老頭,接受命運的懲罰吧!


    貴人哥連忙拉住他,“兄弟,冷靜,看我的。”


    隨後,貴人哥走到門前,輕輕拍著門,用毛骨悚人的聲音很客氣地說:“前輩,我們是來找鋒利之劍弗洛基的。”


    “嗷……”房子裏立刻響起小孩的哭聲:“是屍鬼來了嗎?爺爺,我怕……”


    戴大蒙心想:完蛋了,貴人哥把人家的孩子嚇哭了,這次別說討飯了,不挨揍就算好的了。


    他拉了拉貴人哥,說:“咱們跑吧,黑燈瞎火的,他要把你當成屍鬼來打,你是還手還是不還手?”


    “哼!”老頭啪地一下把門打開了,瞪了戴大蒙一眼說:“我是老了,但是我並不聾,我也沒有老糊塗。”


    “我這一生見過很多奇人異士,卻沒有見過會說話的屍鬼。”老頭轉向貴人哥,語氣緩和了一點,問:“你們找我什麽事?”


    “您就是弗洛基前輩,失敬失敬!”貴人哥一拍戴大蒙的腦袋,拉他一塊行禮,很恭敬地說:“我們想接受吉娜萊斯的神聖試煉!”


    “吉娜萊斯?”老頭冷笑了一聲,說:“那個冒名頂替的假神,她跟其它廟宇裏的聖靈一樣,都是虛無縹緲的人物。”


    這老頭居然敢蔑視姥姥,戴大蒙一聽就怒了,擼著袖子就要揍他。


    貴人哥連忙抓住他的胳膊製止他,但是貴人哥也生氣了,嚴肅地對弗洛基說:“前輩,我尊重您的傳統,但是也請您尊重我們的信仰。吉娜萊斯決不是虛無縹緲的人物,她真實存在,我從小在吉娜萊斯神廟長大,她的聖光給予我溫暖和力量。”


    “你們是來對我說教的嗎?”弗洛基也生氣了,瞪著眼睛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請回吧!我對你們的聖靈不感興趣。”


    “不,前輩。”貴人哥的語氣恭敬卻不恭維,懇切地說:“請您給我們開啟吉娜萊斯的神聖試煉!”


    老頭斬釘截鐵地說:“是吉內的神聖試煉!”


    “是吉娜萊斯的神聖試煉!”貴人哥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吉內!”老頭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吉娜萊斯!”貴人哥的眼睛火焰直跳。


    兩個人像鬥架的公雞一樣,誰也不讓步。


    戴大蒙搖著頭直歎氣。姥姥在諾德人的傳說裏叫吉內,在帝國的九聖靈教中叫吉娜萊斯,這明明就是一個人的兩個名字,他這個當外孫的都沒說話,不知道這兩個人爭的什麽勁。


    “都別爭了。”戴大蒙舉起雙手,示意他們停下,說:“聽俺說……”


    他們異口同聲地對戴大蒙吼:“閉嘴!”


    戴大蒙鬧了個沒趣,走進屋子去找那小孩。


    小木屋對著門的牆上訂著劍齒虎、熊和狼的頭部標本,木屋裏麵非常簡陋,桌椅的做工很粗糙,保持著木頭本色。屋子裏隻有一張床,做工同樣粗糙,上麵鋪著幹草和一張熊皮。


    房子裏沒有任何糧食、蔬菜和肉類,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弗洛基生活居然這麽清苦。


    房子裏隻有小男孩一個人,大概十來歲,正躲在床上的角落裏抹眼淚。


    “嘿,俺叫戴大蒙。”戴大蒙友好地笑了笑,問小男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怯生生地說:“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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