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好了實習資料,拿了製服,陳奇總算長出一口氣,至少勉強能在鵬城立足了。醫院安排了一名主治醫生作為他的導師,這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叫何洛,戴著一副無邊框眼鏡,略顯年輕,對陳奇還算客氣,但不難感覺他在陳奇麵前,有作為主治醫生的優越感。


    北大附屬醫院其實不大,門診樓總共三層,第三層基本是一些掃描檢查設備,一層是大廳和臨時輸液間,二層是醫生辦公室,也有部分小房間,是各個科室主治醫生給病人看病的地方。門診樓後麵是住院部,這裏幾乎沒有手術室。有,是因為這裏有個簡單的手術室,幾乎沒有,那是因為這樣條件的手術室,其實隻能做些簡單的外科手術,內科手術是完全不可能的。醫院的醫生團隊更是可憐,雖然分為各個科室,看似一應俱全,但陳奇明顯感覺到,大多都是些初出茅廬的新人醫生,基本沒有行醫經驗,恐怕隻能根據檢查單開些西藥而已,倒是有幾位老資格醫生,其中一位,正是之前的劉主任,叫劉濤,是有經驗的內科醫生,不過他基本屬於坐鎮,因為根本沒有內科手術可以做,另一位是五十多歲的陳北鳴醫生,據說行醫有三十多年了,不說其他,僅憑這資曆,至少也有兩把刷子,他在醫生的級別僅次於院長,屬於專家級別。至於何洛一類的,都是近年新招的醫生,本身沒什麽經驗,能力也一般。知道真相的陳奇很鬱悶,非常鬱悶,原來2.1的評分還是多給的。像這種醫院,基本都是靠地利吃飯,住得近的,有個頭痛腦熱,自然不會舍近求遠,而真的發生什麽大病的,進來檢查一通,收足了錢然後轉院了事,這是國內大多數不入醫院的一貫作風。沒辦法,醫院行業雖然暴利,但真正專家級別的醫生短缺得厲害,真正的人才基本被幾家有名的醫院瓜分,像北大附屬醫院這樣的,也隻能靠名頭或地利唬人罷了。


    “課題研究看來隻有靠自己了。”陳奇自嘲,單看何洛就不是對心血管疾病有研究的樣子。


    陳奇的工作相對輕鬆,平常就是幫病人指引下檢查點所在,要不就是幫護士掛點滴紮針,有時候替何洛給病人作肌肉注射,也就是俗話說的紮屁股針。往來病人,不外乎是些感冒發燒,並沒有什麽重症,但陳奇還是仔細地研究了番,對每個病人的症狀和體內情況都做了一番了解和記錄。有些拿了藥打了針就沒有再來,也有些重複來好幾趟的,陳奇是實習生,在醫院不算醫生,頂多算醫生助理,是沒資格給病人看病的,他隻能在主治醫生給病人看病時,在一邊學習積累經驗,或幫忙做些輔助工作罷了。但陳奇還是發現了不少問題。有些病人根本就沒弄清楚原因,醫生就胡亂開藥。有一次,有個病人吃不下飯,何洛讓他做了胃透,還做了b超等各項檢查,最終也沒查出原因,隻硬說是胃有問題,愣是開了七八盒胃藥。陳奇在一旁直搖頭,他看出來了,病人發聲嘶啞,明顯是咽喉炎症,導致食欲不振。何洛開的胃藥根本沒有效果,但他不能點破。病人走後,他悄悄跟上,然後在藥房那拿了盒咽喉炎片,直到門診樓門口才拉住那位病人。


    “你好。請問怎麽稱呼?”陳奇道。


    病人一愣,“有事嗎?”


    “是這樣的,”陳奇想了想道,“何醫生說剛漏開了一味藥,所以讓我把這個給你。”


    眼看病人有點遲疑,他又道,“你放心,這盒不收你錢,畢竟是我們疏忽。”


    病人這才放下心來。剛才那一堆胃藥已經200多塊了,再來一盒,指不定多少錢呢。


    “另外。”陳奇又道,“何醫生說了,這些藥你先別吃,等把這盒吃完,如果症狀沒有緩解再吃這些,如果症狀緩解,這些藥則可以不用吃的。”為了圓謊,陳奇編的是漏洞百出,不過,好在病人也不懂這些,隻答應了就是。


    看著他離開,陳奇有些無奈,這樣三流的醫院,甚至還沒有外麵的小醫館好,全憑設備檢測,連檢查結果都不顧,為了提成胡亂開藥,這些就是國內醫療行業的現狀嗎?醫生這個職業的神聖性,第一次被潑上了墨水。


    日子還在繼續,陳奇在北大附屬醫院實習已經半個月了,見慣了各種肮髒作風,他反而有些見怪不怪了,不過偶爾替那些不負責任的主治醫生擦擦屁股就是,不然病人不僅破財,連病也會治不好。好在陳奇的悄悄幹預下,那些病人雖然照樣多出了錢,但至少都能對症下藥,把感冒發燒類似的小病治好。


    何洛很滿意陳奇的表現,在他看來,陳奇人和氣,任勞任怨,無論吩咐做什麽都很聽話,很有一個實習生應有的謙虛與好學,對他也十分恭敬,所以在院長和劉主任麵前,他也不吝替他多說好話。按他的意思,陳奇已經能夠獨立看片子開些簡單的處方藥了,如此再三,院長和劉主任總算將陳奇的職務掛為助理醫生,去掉實習兩個字,意味著平時陳奇也能給病人看病,開些處方藥了,至於工資方麵上漲了一千,但不像其他醫生一樣有提成。陳奇苦笑,四千塊,在鵬城其實連生活都保障不了。他租的房子,單間僅帶廁所,七八個平米,房租竟然是每月一千三,還不包水電費,其他開鎖加起來,一個月四千塊,和他在學校時的生活毫無分別。這個月他還是厚著臉找張力要了一次錢,否則就從老家帶出來的兩千塊錢,他恐怕早已經餓死街頭了。畢竟僅房租,押一交一就花了兩千六。眼下這個月底馬上到了,想到要交房租,他頓時頭痛起來。窮窮窮窮窮啊!!!!!


    對比顧雪,她的日子好多的,雖然和家裏依然處於半冷戰狀態,但隻要不提他們兩的事,她還是不會真的和家裏鬧翻的,在市中心醫院,有秦荷的關係,她的實習工資是六千,而且早就可以開處方藥了,據說還有提成,儼然已經是正式醫生的待遇。按她的說法,隻要一畢業,拿了行醫資質,她就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市中心醫院任職了,前途可謂一片光明。當然,相對於她的家境,其實這都無所謂,隻是人不可能像豬一樣衣食無憂,總得給自己找個生活的方向。


    陳奇絕對是北大附屬醫院的奇葩,被他看過病的,下次再生病絕對會指名道姓地找他,他看病不僅準,有時候還不需要做那些昂貴的檢查,甚至開的藥也比別人少而且便宜得多,更重要的是,治療效果很好,基本按方吃藥,兩三天就痊愈了。當然,在城市裏處於亞健康狀態的大部分人群來說,今天把感冒治好,明天再得感冒也是很容易的,因為亞健康狀態意味著免疫係統失衡,抵抗力減弱,細菌病毒都比較容易入侵,人也就容易生病了。


    “陳醫生,還需要注意些其他什麽嗎?”一位大爺問道。


    他這是第二次來看病了,上次小感冒,陳奇隻開了劑感冒靈就把病治好了,相比平時一來就是上百塊的藥,大爺真心覺得這是個好醫生,這次又感覺不舒服,因此又來了,而且特意找上陳奇。


    “大爺。”陳奇想了想道,“你有乙肝吧?”


    大爺有些難為情,想了想才道,“是的,不過我的沒有傳染性的。”


    “大爺。”陳奇道,“因為你的乙肝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所以你的抵抗力下降,所以你最近才會容易感冒發燒,我不給你吃其他藥,是怕導致你的乙肝加重,所以現在吃感冒靈顆粒對你來說是最好的。”


    大爺點點頭,就想起身離開。


    “大爺。”陳奇叫住他,“你有沒有想過徹底治好你的乙肝?”


    “陳醫生,你難道有辦法?”大爺略顯激動,“我可是看了好多醫生都說沒辦法,隻能藥物控製,但那藥太貴了,我家沒什麽錢,所以最近幾個月停了藥,這病才會又複發的。”太爺說著,也有些痛苦和無奈。病痛的折磨固然辛苦,然而,藥價太貴,他已經半隻腳進棺材的人,如果能治好還好,可是僅僅是控製的話,他不可能為了半廢的身體拖垮兒孫輩。


    “是的,我有辦法。”陳奇嚴肅地道,“如果你相信我就回家和家人商量下,然後盡快過來辦理住院手續。”


    “那是不是要很多錢?”大爺猶豫,住院本身就意味著昂貴的醫療費。


    陳奇仔細算了一下才如實道,“前期治療加上後期恢複用藥,算上住院費用,恐怕得三萬塊錢。”


    一聽,大爺倒吸了一口氣,三萬塊,說實話他家裏勉強能拿出來,可是真能治好嗎?眼前這位醫生還很年輕,真的可靠嗎?“那我回去商量下吧。”大爺走的時候,背影有些佝僂。陳奇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很希望能替他解決,但顯然現在並不具備條件,在醫院治療,就得按醫院的規章辦事,治療方法由他掌握,可以不收費,但住院費、藥費等,算下來也得近三萬塊。陳奇無奈地搖搖頭,恐怕大爺會直接放棄治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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