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塵見畫像與自己根本就是兩個人,這才放心了下來,將畫紙還給了郝瑜,見郝瑜小心翼翼的塞進了懷中,李遺塵感到一陣惡寒。雖然畫像不是他,但是卻占了他的名字,想著自己的畫像被一個大男人貼身而放,李遺塵就感到一陣不舒服。


    不知這畫像是何人傳出,竟然與自己如此不像,李遺塵也不去多想,反正對自己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這也給李遺塵提了個醒,見過他相貌的人不少,說不定其中哪個人就精通畫功,將自己的相貌畫下來傳給各門各派呢。到時候雖然江湖甚大,卻真的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光憑刹魔的關門弟子這一條,就足以令各門各派不惜代價追殺他了。


    李遺塵心中篤定,待得到殺害妹妹凶手的消息後,便隱姓埋名改頭換麵,他曾與蘇老漢學過的其淫巧技中便有易容這一術法。隻是他當時實在是對這種如同女子描眉粉腮的行為不感冒,所以也沒有認真去學,導致隻是學得了一層皮毛,尋常人是看不出來,但隻要是眼力毒辣者一眼便能看穿,卻也好過沒有。


    “李兄,李兄,你想什麽呢?”郝瑜見李遺塵沉思,出言驚擾道。


    李遺塵回過神來擺了擺手,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魂殤劍放於身後,郝瑜似乎才發現李遺塵的劍,開口問道:“李兄是練劍的?我看李兄你這把劍不同尋常啊!”說著竟然伸出手朝魂殤劍摸去。


    李遺塵眼神一凝,手化形影,一把抓住了郝瑜的手腕,冷聲道:“對不住,我不喜歡別人隨意摸我的劍。”


    郝瑜訕訕的縮回了手,卻也沒因為李遺塵冷淡的態度而惱怒,繼續與李遺塵說東道西,李遺塵也有一言沒一語的應和著。


    日暮漸晚,鏢局不在黑夜趕路這是規矩。第一黑夜魚龍混雜,什麽千奇百怪的人都有,鏢局求的是個穩當,能不與這些人打交道便不打交道。第二黑夜不似白天那樣視線明亮,就算是月明星稀在深林中也是伸手不見五指,如此昏暗就算是丟了鏢也不知道。若是碰見劫鏢的要與其動手,敵我都不分還怎麽動手?


    所以鏢局一般從不在夜間走鏢,除非是八百裏加急的那種急鏢才會晝夜不斷的趕路,此鏢不急,他們若是著急了反而會令有心人心生疑慮,幾百兩銀子的鏢有什麽可著急送的?


    安姝作為副鏢頭自然是要主事的,看著已經接近日暮,恰巧不遠處便有一家客棧,招呼著眾人今晚便入住客棧,明日一早再上路。眾人勞累的一天,饑腸轆轆不說身體也是乏困,自然沒人反駁。


    眾人策馬來到客棧門前,店小二倒也機靈,急忙上前熱情的問道:“幾位客官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啊?”


    孔敬仁一躍下馬,“既打尖,也住店。”說著將手中的馬繩遞給了店小二,“去給我們這幾匹馬喂上草,餓了一天都要餓瘦了。”


    店小二對客棧內的一名夥計招了招手,那名夥計急忙跑了出來牽起馬繩朝客棧後麵走去,孔敬仁轉頭對身後的眾人說道:“兩人一組看護鏢車,先由李凡和郝瑜看守,其他人進去吃飯。”


    眾人笑著稱好,一個個對李遺塵和郝瑜投出去了憐憫的目光,誰不知這是孔敬仁再替石樂至出氣,與你動手不行,利用職位壓一壓你總還是可以的吧。鏢車本就需要有人時時看護,人不離鏢,鏢不離人,這是走鏢的規矩,誰也挑不出個毛病來。


    李遺塵麵色如常,抬頭看了看這家不大不小的客棧,門匾上赫然寫著大悲客棧四個字。


    “大悲客棧?有點意思!”李遺塵低聲道,這大慈大悲本是禪宗的法旨箴言,沒想到竟然被這個客棧用上了其中大悲二字。慈悲慈悲,缺了悲字還說的通,可缺少了慈字,這學問可就大了!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客棧老板也許隻是個信佛之人,隨便取了二字罷了。李遺塵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在意獨自空蕩,摘下酒葫蘆便朝著可站內走去。一路走一路嗅,順著酒香便來到了客棧放酒的地方,自顧自的拿起酒提子就往葫蘆中打酒。石樂至在一旁出言怒喝,李遺塵卻兩耳不聞雞犬吠,裝滿酒葫蘆後對著店小二說了聲銀子算她的,順手指了指安姝坐的位置。


    安姝歎了口氣,緩緩點頭,李遺塵笑著大步走了出去,躺在了鏢車上小眯了起來。


    石樂至眼露凶光,對於李遺塵的無視他感覺到自己很沒有麵子,心中暗暗決定回了鏢局後一定要給李遺塵好看,這種自命不凡的刺頭,他見得多了。殊不知李遺塵隻是懶得與他計較罷了,倘若真動起手了,他當得住李遺塵一招嗎?


    對於李遺塵的灑脫不羈郝瑜也隻是感到無奈,忍住腹饑兢兢業業的坐在了鏢車上,看護鏢車。李遺塵默默運轉著大衍經訣操控魂氣溫潤筋脈和五髒六腑,此時他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如同道家靜坐冥想一般,不知軀體困累,神遊體內,辟穀猝神,感覺不到渴困。


    但郝瑜可沒有這種本事啊,肚子時不時發出反抗的聲音,可他就是那般聚精會神的坐在鏢車附近,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生怕有人來劫鏢,這個趟子手的身份可以說郝瑜做的已經是非常稱職了。


    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可鏢局的其他人還是沒吃完飯,一個個吃的都極其緩慢,吃米飯恨不得一粒一粒的去吃,生怕快了一刻讓李遺塵和郝瑜少挨一刻的餓。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月明星稀,又饑又餓的郝瑜再也忍不住了,竟然坐著熟睡了起來。聽著郝瑜的呼嚕聲李遺塵笑了笑,他想到了初入天權宗的時候蘇老漢也是這麽打呼嚕的,隻不過要比這個聲音大得多。


    隨即李遺塵麵色一寒,石樂至孔敬仁他們怎麽做李遺塵不關心,畢竟幾人本來就不對付,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就連安姝也不出來看他倆一眼,這就有些過分了。這丫頭又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石樂至他們是故意吃的慢想要餓一餓他倆!李遺塵轉頭看了眼熟睡的郝瑜,背後的魂殤劍隱約散出光華,李遺塵的心中湧現一股戾氣,跳下鏢車便朝著可站內走去。


    實際上安姝怎會沒想到李遺塵和郝瑜,看著石樂至幾人慢騰騰的吃飯她便想到了因果,卻也不好出言嗬斥,不然幫偏的嫌疑就太嚴重了。找來店小二又點了一些飯菜,本想去給李遺塵送去,隻是不知怎麽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白天李遺塵威脅她說殺光所有人搶鏢而逃的事。雖然她心中也知道李遺塵說的不過是氣話罷了,但心中依舊感到氣憤,放下手中的飯菜氣鼓鼓的坐在了客棧的床上,心中暗暗想到餓一餓這家夥也好,竟然敢威脅自己!


    可舟車勞頓的安姝實在是太累了,竟然隱隱的睡了過去。這一睡,本應該天亮才會醒的安姝隱約被一陣打鬥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看到外麵漆黑的天色,再看看桌子上已經涼透了的飯菜暗呼不妙!她竟然沒給李遺塵和郝瑜去送飯菜,那樓下傳來的打鬥聲絕對不是在夢中,安姝的心頓時涼了一半,急忙從二樓跑了下去,心中不斷祈禱這打鬥聲不是李遺塵和石樂至他們發出來的。


    可當她跑下來的時候,那本是涼了一半的心這回徹底的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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