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你經我點化,成妖不過數年,妖力尚淺,幾與凡人無二,但你是蜻蜓成妖,於咱們聚仙樓眾妖之中,飛行之術數你為佳。我要你明日在荷塘上盤旋,吸引江流和尚,引他追你,你便往北方飛行。”說完,鳳棲宮主又接連點了幾個妖的名字,然後說道:“你們幾個,現在就往北方隱霧山中去,待玲兒將和尚引來,你們便將他除了。”她擔心幾個女妖此時離開聚仙樓後會泄露妖氣,便讓她們臨行前帶著不妖晶石。如此一來,這計劃便切實可行了。那江流和尚死在北方的隱霧山中,皇城法師便不會追查到河鎮來。


    翌日天明,東方的一縷陽光照射到荷花上,蓮葉上的蜻蜓拍動翅膀,似乎剛剛蘇醒。這一日的清晨似乎太過活躍,棲居在十裏荷塘的蜻蜓們都在陽光下飛舞起來,它們數目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在荷塘上空盤旋不定。


    “夫君,回屋吧,”李芷清挽著黃郎的手,溫和的說道:“該用早餐了。”


    “恩,”黃郎輕輕應了一聲,便往屋裏走,“那女廚今日回家了,夫人可還吃得慣。”


    “不打緊,我也想換換口味。”


    用過早飯,黃郎告別夫人,隻身來到舊宅。黃三早已在那等候,他的身後有個籠子,用布罩著。


    “少主,”黃三說道:“貨物已經送達,貨主要你親自押送。”


    “什麽東西?”


    “一隻豬。”


    黃郎不滿的哼了一聲,“一隻畜生也要我親自押送!有意羞辱與我,貨主是誰?”


    “少主,莫要動怒,”黃三將籠子上的布扯開一道縫,“少主請看,這並非一般的豬。”


    黃郎走近查看,布罩之下,那隻豬長有獠牙,似乎是一頭野豬,但野豬黑毛覆體,而這豬卻白得猶如冰雪,其身又有紋路相間,顯然是山中靈物。


    “江湖傳聞,白紋牙獸果真存在!”黃郎問道:“送往何處?”


    “蘇山上,到時有人接應。”


    “你可見過貨主?”黃郎又問,“這等靈物可遇不可求,那貨主何許人也?”


    “那人罩著鬥篷,我也沒瞧清楚,隻是覺得他渾身散發一股寒氣。”


    黃郎不再過問,走到馬車旁邊,將獸籠套好,便騎著馬從後門出發。此物珍貴,押送必須隱秘,所以沒有仆從跟隨,隻有黃三在獸籠後護送。二人繞過河鎮大路,從小方山南邊小路出發,前往蘇山尚需六日。


    7


    蘇山上的寶塔潔白如雲,上下有七層,每層有銅鈴十數個,微風吹拂,那些個銅鈴便叮叮鈴鈴的響個不停,清脆之聲環繞整個寺院。蘇山險峻,寶塔寺遠離人間煙火,偶爾有獵戶路過此間,但他們從不在此逗留,因為寺廟中的禿子從不迎客。寶塔寺中並無佛像,眾僧亦無經課,全寺三十二人,胸無佛經,隻是空有一副禿相。他們隻是看守塔下惡妖的使者,所修習的亦是強化寶塔封印的法術。


    寺廟外雜草叢生,清晨的露水在這裏顯得格外安寧,但很快,那些露珠便被攪擾。一個黑袍裹身頭戴鬥笠的人踩著露水來到寺院門口。他並不敲門,隻輕身一躍,便悄然落入院中。


    四周一片安靜,眾僧皆在早睡,但很快,他們就察覺不速之客的到來,於是聲聲躁動,所有人急忙起身,連衣服都顧不得穿上,便拿著紫木的長棍來到院中,將黑袍人緊緊圍住。


    “來者何人?”領頭的和尚問道。其餘人都嚴陣以待,將紫木棍穩穩的對著來人。


    “人?嗬!”黑袍人散發著一股寒氣,他的聲音也如同寒冰一般,使聽者不自覺打起寒戰來,“爾等禿驢也是守衛寶塔的法師,怎麽察覺不了我身上的妖氣!”


    “布陣,”領頭和尚一聲令下,眾僧立即來往運動,各自站定方位。


    此三十二人分為四組,東西南北各一組,每組八人,亦是占據八大方位。眾僧棍頭所指,將黑袍妖緊緊的包圍。


    “我奉龍王之命來此,解救受困十年的天蟲卓牛。”他冷笑一聲,“皇城禿驢多,我可不願與之為敵。不過,你們膽敢阻攔我,會慘死。”


    “休要多言。你這妖孽,識相的趕緊離開,否則讓你妖身覆滅。”


    “倒要見識見識江流和尚徒子徒孫的本事。”


    “定妖鼎陣,”眾僧喝道。三十二僧立刻催生法力,聚往半空一點,立時就有一道金鼎在空中出現,懸浮著,散發金光,各方位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往金鼎中匯集,黑袍妖便在金光下痛苦扭擺。當年,江流法師因封印卓牛的功績,被國師請去皇城,臨走時留下“定妖鼎陣”以助弟子看守寺院。


    此時,定妖鼎陣釋放出來,那黑袍妖掙紮不過,進而原形畢露,黑袍之下,竟然一條通體烏黑的大蛇。此妖,名為墨齪,黑鱗附體,長蟲一類,隸屬龍地宮,蛇背上隱約可見的龍紋便是證明。


    墨齪在定妖鼎陣的威力下顯得極其被動,刺眼的金光使他目不能視,似乎連整個身軀都在金光下變得麻木,知覺緩緩消失。他確實大意了。多年前,他曾與皇城法師有過接觸,覺得那些和尚也不過如此,是以便將這些個不入流的江流之徒看得更輕了,此刻被敵眾打了個措手不及,竟現出原形。


    “妖法,黑霧。”


    墨齪急忙催促妖力,從蛇嘴中源源不斷的噴出黑煙來,片刻黑煙籠罩,四周黑霧密布,陣法的金光便在此間消失了。


    “有毒!”


    “緊閉氣息!”


    眾僧有些慌忙,但依然合力維持著陣法,但沒過多久,他們就因為窒息而力竭,定妖鼎陣的威力也慢慢降低。


    “妖法,黑影。”墨齪蜿蜒身軀,在黑煙中極速遊動。黑煙密布,此處便是他的戰場。他的身影在黑霧中不可捕捉。眾僧一個接一個,皆在黑霧之中被他的毒牙偷襲,中毒倒地了。


    最後一個和尚的慘叫在寺院中消失,墨齪收了妖法,蜿蜒蛇身又鑽到黑袍中,接著黑袍慢慢鼓起來,他又變回原來的人相。在他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和尚的屍身,皆麵帶黑色,尤為恐怖。


    墨齪走了兩步,撿起地上的鬥笠,依然戴在頭上,又伸出五指來,在每個和尚的胸前抓了一把,那些和尚臉上黑氣竟然全都消失了,接著一個個的站起來,但都毫無血色。這是墨齪對眾僧的屍體施了行屍毒,這群死屍對他還有其他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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