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喝了一口茶,看著一臉怒氣的施立平說道:“施大將軍,我們合作到現在,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可有坑過你,害過你的時候?”


    施立平聽了這話,本來還怒氣衝天的,不由愣了一下,仔細想來,這段日子雖然自己不滿意這個李辰用的陰謀詭計,可是李辰每走一步都是對自己好的,可以讓自己兵不血刃拿下這個廣宗城,可以讓自己俘虜了那麽多敵軍,這個李辰對自己是沒得說的。


    施立平想到這裏,不由點了點頭說道:“你確實沒有害過我。”


    “那施大將軍,就不要為這件小事傷了你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了的信任和默契了。”楚風看著施立平說道,“喝茶,喝茶……”


    楚風說著把裝滿茶水的茶杯放到了施立平的麵前,笑著看著施立平。


    施立平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喝完茶水了之後,他放下茶杯站了起身,不由地在楚風麵前來回地走了兩遍。最後他看著楚風說道:“李辰,施某從未求過人,我現在求你,你有沒有辦法救一下城外的那些落難的百姓?他們怎麽說也是我們夏國的百姓,你身為夏國的侯爺,不該想辦法救他們嗎?”


    楚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施立平說道:“施大將軍,你真的決定要救他們?”


    施立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身為夏國的虎威大將軍,自然盡一切力量來保護夏國的百姓。”


    楚風看到施立平如此堅決,他又問道:“就算搭上你的性命,你也要救?”


    施立平點了點頭,毫無畏懼地說道:“老子不怕!老子又不是那些怕死的小白臉!”


    施立平看到楚風聽到這句粗口話之後,馬上陪著笑臉說道:“一時間說慣了。嘿嘿……你不會生氣吧!”


    楚風無奈地苦笑著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怕死,因為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我不喜歡毫無意義的犧牲。”


    施立平聽到這話,馬上大聲說道:“這怎麽能說是毫無意義的犧牲呢?保家衛國,這乃是我們軍人的天職。倘若,我們軍人看到自己的國家的老百姓落難、易子而食,而無動於衷,我們又與禽獸有什麽分別?”


    “大將軍,我知道你在為城外那些百姓好,你是一個好人,是一個有血性的人,你真的以為我李辰就是那種冷血的人嗎?我難道就喜歡看到城外人食人?我就喜歡看到那些老百姓餓死、凍死?”楚風看著施立平說道,他的情緒也激動了,他說著不由站了起來。他看著門外的藍天,目光十分深邃地說道:“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要結束這場你征我伐的戰亂,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想天下太平,想百姓安居樂業,想要世界沒有戰爭、沒有爭鬥、沒有血腥、沒有黑暗。並且我一直都是在為這個目標努力……可是有很多事情並非是我們想要就可以要得到的。”


    楚風歎氣地說道:“戰爭帶來的饑荒、帶來的殺戮、帶來的生離死別、帶來的家破人亡、帶來的妻離子散、帶來的民族災難,這些不是我們可以意料,也不是我們可以想要阻止就可以阻止的。”


    “一個時代的動亂,要想解決,那就得要將這個時代產生動亂的源頭連根拔起,這樣才能夠使這個動亂完全消亡,而不是治表不治根,沒過多久就複發了。”


    楚風一口氣說了這麽許多,聽得施立平一愣一愣的,他摸著頭說道:“那你既然也同情那些百姓,也覺得他們可憐,你說你也不是冷血的,你就該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楚風覺得自己這些話簡直是雞對鴨講,這個施立平根本不理解。罷了,他不理解就算了,也不要求他能夠理解。


    楚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頭看著施立平,盯著他的眼睛看。


    施立平被楚風這麽看,當下不由尷尬萬分,他連連後退,然後說道:“李辰,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要知道,楚風這個眼神根本不是普通的眼神,淩厲、深邃、而且還十分的冰冷,能夠將人的心瞬間凍住的那種。


    “施大將軍,你害怕?”楚風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然後問道。


    施立平馬上挺起腰杆,然後說道:“老子才不怕呢!”


    “施大將軍,你真的決定救那些老百姓?就算賠上你的性命,你也真的要去救?”楚風再一次問道。


    施立平馬上拍著胸脯說道:“男兒從軍,就該是馬革裹屍而還,怕死的就不從軍了。老子就是要救他們,就算他們當中混有細作,老子也要救他們。”


    楚風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救這些人,會讓你的前途盡毀,會讓你丟掉你以前所得的的榮譽,甚至會連累到你的家人,你也會去救嗎?”


    聽到楚風這話,施立平猶豫了。家人,這在施立平的心中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他家裏的人口不多,加加起來就十來個人。父親早在他十歲的時候就戰死沙場了,而母親也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因為思念父親過世了,隻剩下了一個姨娘,這個姨娘對自己很好,就像是親生母親一樣照顧自己,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奶媽和一個不成器的弟弟,自己的四個孩子,和弟弟的一雙兒女,之外就是三個老家仆。這些人就是他一家子。


    說起來,施立平的弟弟施立正在洛陽城裏是出了名的惡霸,他強占人妻又殺人夫婿,被範正拿住後,姨娘曾經就苦惱著求著施立平去解救他,可惜的是施立平雖然很愛這個弟弟,卻也很恨這個弟弟,因此並沒有求情,也虧是白揚在關鍵的時候在皇帝身邊求了情,才保住了這個施立正的性命,不過三百棍的杖刑,卻讓施立正從此站不起來了。


    每一個孝順的兒女,最牽掛的人都是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施立平就是一個孝順的人。他雖然粗俗,可是卻很孝順。


    “李辰,我救百姓,一定會連累到家人嗎?”施立平看著楚風問道,“真的會連累到他們嗎?”


    楚風點了點頭,他看向施立平說道:“是的。因此你要考慮清楚。”


    “你能夠告訴我原因嗎?”施立平問道,他想不明白。


    楚風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如果要救城外的百姓,打開城門將那些百姓放進來。第一,城裏的百姓的糧食可能就不夠吃,到時候其他難民知道你打開城門救治百姓,其他的難民就會蜂擁而至。而我們的糧草是有限的,整個冀州,有多少的難民?大將軍你想過了嗎?”


    “你放這些難民進來,這些人當中良莠不齊,甚至有些人,既然能夠從遠地來到這裏,能夠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你覺得這些人還是善良之人嗎?一旦糧食不夠吃,這些人一定為了活下去,一定會哄搶糧食。我們隻有五千守軍,又要保護廣宗城的安全,又要維護城裏的秩序,你覺得可能嗎?”


    “這些人在老百姓當中搶不到糧食,那麽就會將目光放到了我們的軍隊的軍糧,甚至會發生暴動,哄搶我們的軍糧。我們的軍糧一旦被哄搶,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們將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還有更重要的,這些人當中很有可能混入了敵人的奸細,到時候,這些奸細會做什麽呢?他們隻怕會挑唆所有的百姓來反對我們?甚至還有可能會讓百姓拿起武器來對付我們?到時候,我們所要對付的不是敵人,而是百姓。這些人,這些被大將軍放進來的人。而城裏的百姓,隻怕也會怨恨大將軍將這些人放進來,搶奪他們的糧食,殺害他們的家人,你覺得城裏的百姓會幫我們嗎?”


    “隻怕不用敵人攻城,我們就可以舉手投降了。”楚風歎了一口氣說道。


    “廣宗城丟了,甚至還賠上許多兄弟的性命。陛下必然會追究原因,到時候,大將軍你呢?你可能會在亂軍當中被殺死,或者就算有幸活下來,隻怕也會逃脫不了陛下龍顏大怒之下的製裁。”


    “你覺得陛下隻會製裁你一個人嗎?”楚風最後說道,“不,陛下不會隻是製裁你一個人,他會製裁你一家人。”


    聽到這些話,施立平咬了咬牙齒,最後沉默了。他坐了下來,整個人很頹廢。每一個人的心中總會有一個柔軟的地方,這個地方容不得任何的傷害、任何的一絲傷害的。


    楚風看到施立平這副摸樣,不由露出了笑容,這絲笑容讓人看起來很值得玩味的。


    看著太陽快下山了,巡城的時間就快到了,楚風走了過去拍了拍施立平的肩膀說道:“施大將軍,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我去巡城了。”


    施立平沒有回答,他還在發呆當中。


    楚風巡城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廳裏已經掛上了燈籠。楚風看到施立平還是像木頭一樣呆呆地坐著,不由地搖了搖頭。


    “去準備飯菜,不要酒,大將軍的傷剛剛好,不能夠讓大將軍喝酒。”楚風吩咐身邊的士兵說道。


    士兵聽了馬上就去準備飯菜了。


    聽到楚風的聲音,施立平回過神來,他看向楚風說道:“李辰,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我不想讓家裏人受到一絲傷害,可是我也想讓城外的百姓活下去。你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對不對?”


    楚風搖了搖頭,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施大將軍,世界上沒有那麽完美的事情。有得必然有失。”


    施立平跪了下來,他第一次跪除父母、跪天地、跪君王之外的人。他很認真地看著楚風說道:“侯爺,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施立平開始冒犯了侯爺你,還請侯爺你不要怪罪施立平。請侯爺你給施立平指一條明路吧!一條施立平良心上過得去的明路。”


    楚風沉默了。


    良心上過得去的明路?


    世界上有這樣的一條路嗎?也許有,可是自己早就將所謂的良心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身邊的人提醒,或者這個名詞,他早就不記得了。


    而這個時候,門外剛好進來兩個士兵,他們看到一向堅強不屈、在人前鐵骨錚錚的大將軍竟然跪在了軍師的麵前,而且還是一副真心求教、悲痛交加的樣子,每一個人都愣住了。其中一個士兵更是長大了嘴巴,差點沒有將手上捧著的飯菜給掉下來。


    楚風見狀回過神來,他揮手示意說道:“你們把飯菜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那兩個士兵慌慌張張地把飯菜放下,就馬上出去了。他們可不敢在逗留在這裏,要種地大將軍這副摸樣自己是最不該看的。


    楚風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思索什麽。好一會兒,他走過去,將大廳的門關了上來,然後又踱著步子來回地走了一下,仿佛想明白了,什麽才歎了一口氣說道:“也隻能這個樣子了。”


    “李辰,你想到辦法了?”施立平聽到楚風這話,馬上高興地問道。可是他依然不敢起身。


    楚風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施立平,不由伸手將他扶起來,然後說道:“你先起身吧!我雖然已經想到了辦法,不過,這個辦法使用起來比較麻煩,而且像你說的那樣,十分的奸詐,你可願意用呢?”


    聽到楚風這話,施立平馬上說道:“這個時候什麽奸詐不奸詐的。隻要可以救人,我都願意用。”


    楚風聽到施立平這話,不由笑了,他說道:“這可是和你一向自認為光明正大,不屑陰謀詭計的大將軍所想的不同。你還真的願意用?”


    施立平的臉紅了,他尷尬地說道:“李辰,你不要笑話我了,我知道我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武力可以解決一切,以為什麽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要解決。可是我知道我錯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武力是不能夠解決一切的了。在我受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如果沒有你的話,就單單靠我身邊那幾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將,根本不可能將廣宗防守得那麽牢固的。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我施立平早就佩服你了,隻是我醬鴨子嘴硬,不肯承認,李辰,你就不要記仇了……”


    聽到施立平這話,楚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道:“施大將軍,你什麽時候學會拍馬屁了,而且還拍得我很舒服呢!”


    施立平尷尬得隻能夠用手摸著腦袋,嘿嘿地傻笑起來。


    “別說笑了,先吃飯再說。”楚風說著就將這個傻笑的施立平拉了過來,把施立平按在了位置上坐下,而他也坐了下來。


    “李辰,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好不好?”施立平看著楚風問道,如果楚風不把該怎麽辦法告訴他,他真的吃不下飯。


    “怎麽辦?當然是吃飯了。”楚風很認真的看著施立平說道。


    施立平無可奈何地拿起碗筷,剛剛扒了兩口飯,張嘴想要說什麽,馬上被楚風目光瞪了一下,他隻能夠縮著腦袋,歎了一口氣拿著筷子夾菜吃。


    整個吃飯的過程,施立平好幾次想要開口詢問楚風到底是什麽辦法,都被楚風故意瞪眼看他,將他的話給卡在嗓子裏了。


    施立平見狀不得不快速地將飯吃完,就要說話,卻被楚風用筷子指菜說道:“菜!”


    施立平無奈地拿起筷子,快速地將菜也吃光了。


    這一頓豐盛的晚飯,楚風隻吃了平時的一半,也就是整桌飯菜的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全部都進了施立平的肚子裏。


    施立平打著飽嗝、摸著肚子,他雖然平日裏吃東西很多,可是從來沒有像這次吃得那麽雷厲風行,因此難免有些發脹,不由說道:“好難受啊!”


    楚風扒完碗裏的最後一口白飯,然後將碗放下來,無奈地說道:“你吃得太快了,小心得胃病。用得著吃得那麽快嗎?”


    施立平看到楚風終於吃完飯了,馬上興奮地說道:“李辰,你現在該告訴我怎麽辦了吧?”


    “什麽怎麽辦?”楚風看到施立平這副摸樣,捉弄他的心思馬上燃了起來,他笑著反問道。


    施立平耐不住性子了,他說道:“李辰,你告訴我吧!該怎麽辦?我一定聽你的。”


    “這是你說的哦!”楚風看向施立平說道。


    施立平點了點頭。


    楚風不由站起身來,一巴掌打在了施立平的臉上,然後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本侯是皇上親封的逍遙侯,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將軍,就想要騎在本侯的頭上作威作福,你算什麽東西?”


    “李辰……你幹什麽……”施立平被楚風這一巴掌打蒙了,他呆呆地看著楚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摸著臉問道。


    施立平摸著臉,在他的臉頰上已經有五根清晰的手指印了。


    “你說你是什麽東西!”楚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朝著施立平擠眉弄眼,施立平看到楚風這副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臉抽筋了?!”


    楚風聽到這話,真的很想再抽這個施立平一巴掌,這廝怎麽笨得像木頭一樣呢?難道就理會不到自己的意思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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