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接到藍平的信,得知她在壽春之後,就忍不住趕到壽春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生氣。在別人看來,他生氣是因為楚風對他隱瞞了身份,楚風是陸俊的兒子的身份,這件事情他得知之後,確實很生氣。


    可是更讓他生氣的事情是,楚風似乎對藍平的關係不冷不淡,不熱不溫的。


    他生氣,可是他生氣之後,卻又深深的憂鬱了。他這些天一直躲在酒樓的最頂端,每天都看著不遠處太子府的門前。


    開始他對太子府門前看不到楚風的身影覺得很奇怪,可是當他得知楚風不在壽春,而是去了臨淮處理瘟疫的事情,他內心的火氣不由降了一半。實際上,在他到達壽春這幾日,也看到了楚風對百姓的照顧,更從探子們的嘴裏、墨家人的嘴裏得知了,這個唐國太子是一個對百姓十分仁愛的人。


    而且他所有的措施都是在恢複百姓的生產,並且還創辦了義校,對墨家的人也十分的重用,並且請了墨家人擔當了義校的老師,就連義校的校長竟然還是藍平。


    這對他這個墨門的巨子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墨家能夠發揚光大,能夠造福於民,這是他所希望的,也是曆代墨家的巨子都希望的。


    漸漸的,他內心對楚風的不滿也消失了。


    不過,不滿消失之後,他內心卻有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看到楚風回到太子府之後,竟然不想去拜訪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見藍平在楚風前腳回太子府她後腳就跟來,他的心就會發酸。


    嫉妒嗎?或者是羨慕?


    或者兩者都有吧!實際上,他真的很羨慕楚風,因為楚風有一個好的身體,這是他所沒有的。可是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身體,使他就感覺到莫名的哀傷。


    曆代墨家的傳人都是很年輕就過世了。他喜歡藍平,所以他不願意讓藍平承受失去自己的哀傷,所以他選擇了放開自己的手,選擇了關閉了自己愛別人的那扇門。


    他望著天上的那輪眉月,心裏有些感慨,七月七日,這樣的日子。


    以前這樣的日子,他都會呆呆地坐在墨家的樓閣的最頂層,望著那輪月亮,一個個人孤孤單單的。同樣的,也有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望著那輪月亮,那個人永遠都是一個人坐在山頂上看月亮的。


    那個人的身影永遠那麽弱小,臉色永遠那麽蒼白,笑起來永遠那麽可愛……


    那個時候,看著她,總是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其妙地要將她好好地保護在自己身邊的感覺,讓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到她的衝動,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英雄情節,使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並且慢慢喜歡上了她。


    她很單純,也很孤獨,也很善良……


    那個時候的她,就像是一朵隨時都可以被風吹散的雲朵。


    不過,現在的她不是了。現在的她充滿了活力,充滿了對外界的好奇,充滿了對那個人的愛。自從她的身體好了之後,她就不再是昨日的那個她,可是自己卻還是昨日的那個自己。


    她不合適自己,或者說自己不合適她。


    林墨白曾經無數次告誡過自己,不許再對她依依不舍,不再對她抱有幻想。可是有些時候,人的心總是很奇怪的,它永遠跟不上人的腦子,人的腦子很理智,可是心卻不是。心裏還是會忍不住惦記她,牽掛她……


    “林墨白啊,林墨白……你不可以這樣傻下去了,你該放手,該學會寬容地對待你自己的愛,她和你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林墨白自己對自己說道,“今天是七月七日,這樣的日子裏,她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你為什麽不高興呢?”


    林墨白自己站了起來,他複雜地看了一眼太子府,然後轉身下樓去了。


    “巨子,你要去哪裏?”跟在林墨白左右的護衛看到林墨白下樓之後,就走向院子的側門,不由問道。


    林墨白說道:“去見一個人。”


    “巨子,你要去見誰?”護衛不解地問道。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上街,去見什麽人?有這麽重要嗎?


    林墨白不說,他徑直地朝著太子府的方向而去,那兩個護衛見林墨白不說話,也不敢多問,隻跟在了林墨白的身後。


    “巨子,這是太子府。”當林墨白來到了太子府的門前,他身邊的護衛忍不住提醒他說道。


    林墨白低聲說道:“我知道。”


    護衛問道:“巨子,你要見唐國的太子嗎?”


    林墨白站在太子府的門前呆呆地看著太子府的匾額,這個府邸掛著兩塊匾額。一塊上麵寫著“太子府”,另一塊寫著“揚州州牧府”。


    太子府門口站著六個人,一邊三個,都是高大威武、威風凜凜的禦林軍軍士,而在府門外那兩尊石獅子更是栩栩如生,這太子府確實是一座很不錯的府邸。


    林墨白看著這樣的森嚴的府邸,心裏不由糾結。若是藍平嫁給了楚風,那麽藍平的人生隻怕都要在高牆內度過的。這樣的生活,合適她嗎?她就像是一隻自由慣了的鳥,突然間被關了起來,就算管著她的鳥籠子是一隻用金絲編織而成的鳥籠,她也不會快樂的。


    她不會快樂的。


    林墨白咬了咬牙,然後走了上去。


    他身邊的護衛看到他朝著太子府的大門走去,他們兩個馬上走上了前,擺出了要保護他的架勢。


    而站在太子府的門前的那六個禦林軍看到林墨白這位頭發全白,全身穿著寬大衣服的少年,還看到了這個少年身邊兩個精壯的護衛,馬上將手都放到了腰間的佩刀上。


    為首的禦林軍軍士指著林墨白問道:“呔,什麽人?竟敢私闖太子府,不想活了嗎?”


    林墨白看了一下那個為首的禦林軍的軍士,不由說道:“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墨家巨子林墨白求見唐國太子。”


    為首的禦林軍軍士自然能夠當得了一個小的統領也不是什麽也不懂的傻子,再說了,藍平是墨家的人,經常在楚風的身邊出入,底下的人早就猜出太子殿下和墨家的人走得很近了。


    如今聽這個少年自稱是墨家的巨子,他雖然不敢相信,可是卻也不敢怠慢,他不由抱拳說道:“還請幾位稍等一下,容我進去通報一番。”


    他說完這話,馬上就吩咐身邊的人要好生看著,然後就走了進去通報。


    話分兩頭。此刻在湖心亭,楚風在聽藍平彈奏瑤琴。


    藍平的琴藝雖然比不上白離,可是確實也算得上是不錯的,起碼比楚風的要好上許多,她連續彈了幾段曲子,都讓楚風猜出了名字。


    藍平得意地看向楚風說道:“如何?我的琴藝不錯吧?雖然比不上小黑他們,也比不上你的師父,可是比你的好多了吧?”


    楚風點了點頭,故意說道:“不錯,和我府邸裏的那些藝伎的琴技有得一比。”


    藝伎,不是普通的妓V女,而是有才藝的女子,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豢養的。可是卻是王侯、將相家不可缺少的。這些女子比普通的妓V女,身份稍微高了一點,可是還是貨物,還是可以隨意送人的。


    藍平聽到楚風這話,當下生氣地說道:“你竟然將我和那些女人作對比嗎?”


    楚風看到藍平真的生氣了,不由說道:“沒想到我們一向博愛的墨家傳人、藍平小姐,竟然會對那些靠著琴技、靠著歌喉、靠著舞姿和她們的身體混一口飯吃的可憐女子呲之以鼻,看不起她們……哎,墨家的兼愛終究是假的。”


    藍平聽到楚風這話,馬上明白過來了,楚風又故意挖了陷阱讓她跳,她當下差點沒有生氣罵人,可是她轉念一下,若是自己真的被他惹生氣了,那麽隻怕又上了他的當。她眼珠子一轉,馬上說道:“哼,你總是故意挖陷阱讓我跳,我不上你的當。”


    楚風沒想到藍平竟然沒有生氣,反而是揭穿了自己的陰謀,他忍不住笑了,說道:“藍平果然是聰明人。”


    “接下來,我繼續彈一首曲子,我看你聽不聽得出來。”


    楚風問道:“什麽曲子?隻要我聽過的,我都聽得出來。”


    “這首曲子,是經過我加工過的,會將這曲子的許多地方補充得更加完美的。你聽過也沒有用,隻怕你也聽不出來。”藍平得意地說道。


    就在藍平想要操琴的時候,這個時候,管家過來了。實際上,管家是不想打擾楚風和藍平的,可是外麵門外有墨家的巨子來訪,這樣的事情,他卻不得不說。


    “太子殿下,外麵有一位少年,自稱是墨家的巨子,想要求見太子殿下你。”管家躬身抱拳低聲說道。


    藍平本來愉悅的心情被這位突然間出現的管家給攪了,心裏很不高興,可是聽到管家這話,她馬上問道:“墨家的巨子?是小黑?小黑來了嗎?”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他想要做什麽啊?


    楚風聽到這話,不由看向管家問道:“那個少年是何等摸樣?”


    管家說道:“頭發全白,身穿一件寬大的袍子,身邊還跟著兩位護衛。那兩個護衛長得十分的魁梧。”


    楚風說道:“看來真的小黑來了。”他說著就起身,然後一把將藍平拉了起來,對藍平說道:“走,我們去接小黑。”


    藍平雖然心裏有些抱怨林墨白來得不是時候,可是許久不見麵了,她心裏難免還是想要見見他的,不由說道:“好。我也去……”


    “咿呀”地一聲,太子府的大門打開了。


    林墨白看到楚風拉著藍平笑盈盈地從裏麵跑了出來,而且這兩個人的身上都換上了寬鬆的衣服,而不是白日時候的正裝。尤其是藍平,她的臉上明顯還擦了胭脂水粉的,頭發也整整齊齊地梳好,插上了朱釵之類的東西,身上穿著的裙子也是嶄新的,十分的美麗。


    林墨白看到他們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出來,已經不高興,看到藍平這副穿著打扮走出來,心裏更是難受。可是他已經習慣了什麽事情都不表露於麵,別人自然也看不出來他內心的不高興。


    “小黑!”藍平鬆了了楚風的手,不由笑著跑了過去,一把抱住林墨白的肩膀說道,“你什麽時候來的啊?這麽晚才還來找雲清,不會是剛剛到吧?”


    藍平和林墨白擁抱了之後,又將林墨白放開了,她看了一下林墨白,發現林墨白的個子長得和她幾乎一樣了,她不由說道:“你又高了一些了。哎呀,都要比我高了。”


    看到藍平一見麵就抱住林墨白,眾人的眼睛不由睜大了一圈,又看到藍平用手比量著她和林墨白的身高,眾人的眼睛不由又睜大了一圈。楚風很害怕藍平又做出什麽突兀的動作,連忙將藍平拉開了,然後對林墨白說道:“小黑,你來了,進來吧!”


    楚風作了一個請的動作,請林墨白進府。


    林墨白也不客氣,抬腳就朝太子府走去,也不和楚風他們多說一句話。


    進了府邸之後,楚風對管家說道:“去給巨子收拾一個幹淨的院落,準備好熱水,為巨子接風洗塵。”


    林墨白卻叫住了管家說道:“不用了。”


    楚風看向林墨白問道:“怎麽了?你今天晚上不在我府上過夜嗎?”


    林墨白指著藍平說道:“我和她住同一個院落就好了。”


    “東苑?”楚風想到了他讓人安排藍平在東苑休息,不由看向管家問道,“東苑還有空餘的房間嗎?”


    管家說道:“回稟太子殿下,還有許多空餘的房間。不過,都是給客人隨行下人住的……巨子住那種房間隻怕不合適。”


    林墨白說道:“沒關係。我習慣了。你就安排我到東苑住吧!”


    楚風點了點頭說道:“東苑,收拾東苑。”


    管家應聲就下去吩咐下人們做事去了。


    “小黑,你餓了嗎?我讓人給你準備東西吃。”楚風看到林墨白那張不悲不喜的臉,不由問道。


    林墨白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板著的臉是該鬆鬆的時候了,他說道:“我剛剛見你們兩個人是手牽著手出來的,今天有是七夕節,沒有打擾到你們兩人吧?”


    楚風聽到這話,馬上笑了起來說道:“小黑,你誤會了。”


    看來林墨白真的是誤會了,他估計是在吃醋,以為自己和藍平正在談情說愛、花前月下呢?


    等等,好像自己剛才和藍平似乎也有那麽一點點談情說愛的意思在內了。


    藍平聽到楚風說誤會,馬上朝著楚風瞪了一眼,可是她卻不好意思說不是。她不由說道:“我和雲清兩個人在湖心亭裏,聊天,其實就是我彈琴,他猜琴!小黑,你要不要也一同來聽聽?我剛好改了一首曲子,隻怕你也聽不出那是什麽曲子。”


    林墨白看向藍平說道:“你又要毀那首曲子了?”


    藍平馬上說道:“什麽叫做我又要毀那首曲子了?我是改曲子,隻是將那些生澀、古老的曲子加進去一些新的彈奏的方法,和改變一下它那些不合時宜的的東西。這不是很正常嗎?”


    楚風聽到藍平這話,不由說道:“恩,為古老的曲目添加新的東西,讓人聽了耳目一新,這也是一種創新。嗬嗬,你們墨家製造出來的機關之類的東西,不是講究不斷創新,不斷改變嗎?藍平這點做的很好。”


    藍平聽到楚風誇獎她,她馬上眉開眼笑了。今天晚上楚風總是設陷阱來坑害她,難得為她說上一句好話,這讓她如何不高興,她馬上說道:“聽聽,雲清也說了,我這是創新。我才不是什麽毀掉那些曲子呢?我的創新,反而是使那些曲子又有新的靈魂。”


    林墨白聽到藍平這話,不由搖了搖頭,他看向楚風說道:“雲清,等你聽了她所謂的創新,你就會發現你的話用在她的身上是多麽的不合適。”


    “小黑,我今天一定會讓你耳目一新,耳目一新的!”藍平馬上嚷嚷道。


    幾個人說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湖心亭。


    坐了下來之後,楚風吩咐宮女們去備上一些酒菜,然後就讓宮女們都退了下去。湖心亭就剩下他們三人了。


    藍平挑釁地看了一眼林墨白說道:“你聽著,我這曲子改得如何?”


    藍平的話剛剛落下,楚風和林墨白兩個人不由對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楚風對這首曲子還是很期待的,林墨白也是同樣帶著期待的。


    要知道林墨白這些年來,沒少聽藍平的所謂的修改過的曲子,那些曲子本來是耳熟能唱的曲子,被藍平以修改之後,韻味全變了,如同嚼蠟一般。


    彈奏出一首好的曲子,不僅要求彈奏者琴技的高超,還要求彈奏著能夠體會出作這首曲子的人內心的感受,這樣才能夠將這首曲子的靈魂給彈奏出來。這樣的曲子猜能夠震撼人心,才能夠讓人聽了之後產生靈魂的震蕩。


    要做到這一點,操琴人和作曲人必須是知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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