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璀連忙說道:“哪裏的話,太子殿下,你千萬不要誤會。太子殿下一諾千金,李璀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答應下來的事情定然會做到。隻是沒想到太子殿下你竟然這般爽快就答應了,因此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要知道他本來準備好的說辭,如今一句也用不上, 他多少有些內傷的感覺。此刻的李璀就像是一個為了參加某場考試而努力、認真複習的了一整個月的考生,把該被的公式都背了,把該理解的定理也理解了,就等著在考場上一展身手,可是到考場打開考卷一看,這考卷上的試題竟然把公式都列好了,隻要代入數字運算得出結果就可以了。這多少,讓他感覺到他以前做的事情都是白忙了的。


    楚風看向李璀說道:“李家主,孤王不是那種不通人情的人。仔細說來,孤王如今的母後還是夏國的公主,她每日都念著父兄的好處,她對反王劉平羌的痛恨,孤王深深體會到,如果不是因為淮南這一片民生凋零,孤王早就請軍攻伐幽州了。”


    李璀說道:“太子殿下,真是一個善良之人。還請殿下放心,李璀回青州之後,一定會將殿下你的誠意完全轉達給刺史大人的。”


    楚風說道:“拜托了。孤王不是一個喜歡用兵的人。如果能夠使得青州的百姓和孤王的軍隊免一場廝殺,李家主你的功不可沒。”


    李璀說道:“卑職一定會盡力的。”


    “嗬嗬,如今我們公事已經談完,飯菜也都快涼了,吃吃吃……這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璀在楚風的熱情的招待之下,竟然被楚風灌醉了。


    楚風見到他喝醉了之後,不由讓人將他扶下去,同時派了美女去服侍他。


    看來青州能夠兵不血刃拿到手的幾率有五成以上了,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青州半年之內可以平定了。


    隻要青州定了,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來對付南平了。


    楚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不由再一次坐在地圖上和沙盤邊沉思了。


    “篤篤篤”


    直到一陣敲門聲把楚風從沉思當中驚醒,楚風說道:“誰?”


    “主公,我是祝安。”門外的人低聲說道。


    從窗外看過去,外麵天色已經很晚了,這麽晚祝安還有什麽事情要來找自己的?楚風不由說道:“推門進來吧!”


    門被推開了,祝安從外麵進來,因為外麵下著大雪,祝安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鬥篷,進來的時候,他把鬥篷放在了門後麵,他驚訝地發現楚風的房間裏,竟然沒有生炭爐,不由說道:“主公,你怎麽沒有生炭爐,外麵都下雪了,好大的雪,好冷……”


    祝安說著就去為楚風將房間裏的炭爐點燃,然後還叫人進來,替楚風換了熱的茶水。


    楚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冰了,他不由說道:“一時間忘了。”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似乎坐得太久了,手腳都冰冷了,他還真的有些難以站起來了,不過祝安馬上走了過來,將楚風扶了起來。


    楚風站起身來了之後,活動了一下身子骨,感覺暖和了一點,不由讓祝安放開扶住自己的手。祝安又吩咐人給楚風準備熱水,好讓楚風等一下可以沐浴。


    “你這麽晚來這裏,有什麽事?”楚風問道。祝安就等於是他楚風的秘書,雖然也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可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幫他處理一些文書和接待的工作的。


    “主公,有一個是自稱是李辰的父親的人想要見你。這是他的名刺。”祝安把名刺遞給了楚風。


    楚風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愣了一下,李辰的父親?李辰是自己的化名,可是李辰的父親……莫非是李普?


    這怎麽可能?楚風不由搖了搖頭,他打開了名刺,在名刺上寫著的名字果然是李普。說起來,李普真算是他的半個父親,起碼如果沒有他的存在,自己隻怕是活不下去的。當年師父派自己下山的時候,隻是讓自己還了十三王爺劉平安的恩情,自己可是還一直欠著這個李普的恩情的。


    那日在船上,和他想見的時候,自己本來想要出手治療他的不育的毛病的,可是他卻因為船上有南平的瑜王爺這個人的存在,對自己有猜忌,自己才沒有出手相助。


    他突然間找上這裏來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又是什麽人指點他到這裏來找自己的?難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經曝露了嗎?


    還是說小黑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


    許多的想法在楚風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楚風的麵色不變,他把名刺合上了之後,對祝安說道:“這人如何在什麽地方?”


    祝安當下對楚風說道:“他就在門外。聽門房說,他們有三個人,其中兩個人的身上有很高深的武藝。主公,這個李辰的才華不可小覷,因此卑職才鬥膽連夜來求見殿下你的。”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安排他們到東廂房住下吧!”


    東廂房是用來招待絕對的貴客才用的,至今祝安隻記得東廂房用過兩次,一次是招待林冰雲,另外一次是招待墨家的長老也就是藍姑娘的父親藍天。


    如今這個人竟然也被主公安排到東廂房,如此看來,這個人的分量不輕。


    祝安不由說道:“卑職這就去安排。”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揮手示意祝安馬上去。


    祝安走了之後,楚風的眉頭不由擰了起來,他真不知道如何麵對這位李普。如果自己承認了他的話,那麽就是他的兒子了,要知道當年他救自己的時候,完全是把自己當成兒子來看的。


    而且自己和師父離開的時候,也曾經留言說,學成後會回去找他。可是卻沒有履行當初的承諾。


    如何麵對這個人,真的讓他不知所措了。


    就在楚風考慮如何麵對這個李普的時候,祝安回來了,他說道:“主公,這個人傳話了,他是來見主公的,如果主公不願意相見的話,就當他沒有來過。”


    對方都這樣說了,自己豈能避之不見?


    思考了一會兒,楚風說道:“安排他們到花廳,我收拾一下就去見他們。”


    祝安愣了一下,沒想到楚風竟然答應連夜見這人,他雖然覺得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可是沒想到不簡單到要自家的主公連夜接見。


    “卑職這就去安排。”


    楚風換好了衣服,梳理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去見李普了。


    推開花廳的門,就可以看到花廳裏坐著一個中年人,而在這個中年人的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漢子。


    中年人的容貌還是一如當年,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年齡。隻是仔細看來,他的年紀又老了許多,起碼眼角紋多了許多。


    兩個人呆呆地望著對方,一時間竟然沒有了見麵時候的那種招呼聲。


    祝安愣了,而旁邊的丫環和小廝也愣了。


    他們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麽見麵的時候,都隻是望著對方,沒有出聲招呼,這冷場的感覺竟然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似乎他們是許多年沒有見麵的老朋友或者親人,此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終還是李普站起來說話了,他說道:“外臣李普見過唐國太子殿下。”


    楚風也緩過神來,他抱拳說道:“李先生見外了。”楚風說完之後,示意祝安等人可以退下去了。


    祝安當下就把客廳裏的小廝和丫環都叫了下去。


    而李普也示意左右護衛可以退下去,那兩個護衛看到李普的眼神,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借著又把目光投在了楚風的身上。或者是覺得楚風長得比較單薄,不是那種可以傷得了自家主公的魁梧之人,因此也退了去。


    這兩個護衛楚風還是有記憶的。個子高高的、身材魁梧的那個胡子麻渣的那個叫做大力。那個長相斯文的、喜歡沒事情翹著蘭花指的,說話聲音特別溫柔的護衛叫做千金。雖然隻和他們相處了十幾天的時候,而且時隔這麽多年,楚風的記憶裏還有著李普等人的一席之地。


    楚風伸手請李普坐下來,而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一壺清茶,兩個茶杯,一張放在床榻上的茶幾,茶幾上出了茶水,就是一些果品了。兩個人就在這樣的一張茶幾邊上對坐,相互看著對方,竟然有半個時辰,也不說話。也許是相互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吧。


    最終李普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懂弈道?”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略懂。李先生是要和孤王下上一局嗎?”


    李普說道:“我兒李辰的棋局我見過許多,我想見一下殿下你的棋局。觀棋如觀人,因為圍棋是最不會騙人的。”


    楚風明白李普這話是什麽意思。看來,他對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李辰還沒有把握,想要借助棋局來驗證。


    楚風聽到李普這話,不由笑著說道:“一個人的棋風是會變的。少年時代的棋風可以是驕橫跋扈的,青年時代的棋風可以說是意氣風發的,中年時代的棋風可以說是穩重大度的,而老年時代的棋風可以說是順其自然、淡看起落的。”


    李普說道:“我兒的棋風再怎麽變化,我也會認得的。不知道殿下,可願意和我這個不速之客下上一局?”


    楚風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收拾了一下桌幾,然後從旁邊拿過棋盤和棋婁子,對李普說道:“來者是客,你拿黑子先行吧!”


    楚風說著把裝有黑子的棋婁推給了李普。


    李普說道:“李辰……”


    聽到這個名字楚風呆了一下,而李普很明顯地看到楚風呆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李辰的圍棋很厲害,我是他父親,我的圍棋雖然比不上我的兒子,可是卻也不弱。這一盤,我們分先吧!猜子……”


    楚風說道:“也好。”


    李普從棋婁裏抓出了黑子,讓楚風猜單雙。他的手抓著棋子的時候,眼睛一直落在楚風的臉上。他的目光是那麽的溫柔,溫柔得讓楚風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


    楚風隨便抓了一個白子放在了棋盤上。


    “二,四,六,八,九個……”李普數著自己手中的棋子,然後發現是九個棋子,也就是單數,楚風贏了,他說道:“我的兒子是一個運氣很好的孩子,雖然我以前從未和他下過棋,可是我知道,他猜子是應該能夠贏我的。”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把黑棋婁推給了楚風。


    楚風把白棋婁推給了李普。


    打開棋婁,拿出一顆黑子放在了十七之四的小目上了,這次他放棋子的速度十分的快,放完之後,他的心卻不和他的棋子一樣落在棋盤上,而是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如果當年自己被驅逐出師門的時候,不是去了夏國,而是去了蜀地,去找他,那麽自己將是什麽樣子的呢?


    自己為什麽當年沒有去蜀地找他呢?是因為知道他幫瑜王奪皇位,還是因為自己的心裏從未真正地將他放在父親的這個位置上,仔細想來自己似乎有些薄情了。


    李普的白子也落在了十七之四的小目上,他看到楚風一臉心事的樣子,不由說道:“太子殿下,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


    楚風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李普問道:“李先生,你要賭什麽?”


    “我兒子。”李普說道。


    李普的話,讓楚風吃驚,楚風吃驚了一會兒,然後鎮定了下來,問道:“令郎如果知道你拿他當賭注,他會很傷心的。”


    “他心裏也許從未有過我這個父親……”李普說道,“我知道,當年我也不過是因緣際會救了他的一條性命,他和我的父子的緣分,也就是十數天……也難怪他不將我這個父親放在心裏。”


    楚風呆呆地望著李普,聽李普怎麽說這個一別經年,不見蹤影的兒子。


    “等我再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兒子,而他變化太大了,大得讓我都認不出來,他就是我的兒子……隻有他的名字沒有變……”


    “李辰……”


    楚風問道:“你很在意這個兒子?”他聽得出來,李普的話語裏對這個兒子還是很在意的,起碼不像自己不在意李普這個父親。


    李普說道:“我曾經在夢裏多次夢到他學成之後下山來找我,多次夢到過父子相見的情景……不過,也都是在夢裏。”


    楚風說道:“也許當年有許多的誤會……”


    “我知道。”李普說道,“因此我不敢奢求什麽,我們這一盤棋賭一下,我的兒子會不會回來,若是我贏了這盤棋,我的兒子會回到我的身邊,如果我輸了這盤棋,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南柯一夢。”


    “李先生隻有李辰一子嗎?”楚風又忍不住問道。楚風這些年來確實建設了不少情報機關,酒樓、茶館、風月場所,這些都有他楚風的人,南唐的探子十分的多,遍布各地,唯獨有一個地方,楚風得到的消息實在太少了,那就是蜀地。


    蜀地有許多到處經商的商人,不過這些商人都是有組織性的,而且這些商人都是蜀地李家的人,而如今蜀地的蜀王也是姓李的,可以說如今整個蜀地都是李家的天下。楚風從蜀地裏隻能得到一些蜀地百姓眾所周知的消息,比如說是蜀王李閔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蜀王李閔是一個善良的王爺;蜀地的賦稅很輕,百姓的生活過得很好;交趾王劉芳多次派人向蜀王求親,欲求李閔之女為妻……


    李閔為蜀王的消息傳出來的都那麽少,何況李普似乎隻是李閔身邊的一位大臣,至於是多大的大臣,楚風確實也不太清楚,所以並不知道李普到底有沒有別的兒子。


    “我李普飄蕩這半生,也隻有他這麽一個兒子。”李普說道,“雖然不是親子,卻也勝似親子。”


    楚風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李先生,我的醫術雖然比不得醫仙和醫聖兩位前輩,可是卻也能夠治療一些難言之疾。如果李先生願意,我們下完這盤棋,我再為先生診治。我們先下棋吧!”


    楚風說著把手中的黑子落在了天元上了。


    看到楚風第二手黑棋竟然落在天元,李普不由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老夫為了兒子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也請太子殿下不要因為顧念太多,而對老夫手下留情。”


    楚風說道:“不會的。”


    楚風雖然感覺自己有些對不起這個李普,可是已經想到了怎麽樣還當年之情的辦法,所以他下手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顧忌了。


    楚風的開局不再是那種充滿陰謀詭計,處處有陷阱的開局了,而是很平穩的開局,兩個人的開局的布局都很順利,雙方都對自己的開局滿意。


    不過,李普隱隱地發現楚風的開局裏似乎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雖然他怎麽看也看不出這個陰謀到底隱藏在哪裏,可是正是因為他看不出來,所以這種感覺才更加的劇烈。這就是自己和他的距離麽?


    是啊,畢竟他是奪得十年一度博弈第一的人,還是第一個闖過冰雪銀城的三關的人,這樣的人自己又怎麽會是他的對手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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