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夜晚。


    泰山上,兩個老者在對弈。其實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藍天和黃尚。他們在這泰山的半山腰的草亭子裏對弈了老半天了,外麵的雪下了一茬又一茬,如果不是他們身邊所帶著的隨從給他們的炭爐舔上的木炭,隻怕他們兩個人都要被凍成冰人了。


    黃尚手裏所持的是白子,他落下一子之後,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夏國的江山,六百年,如今也要更替了。”


    藍天看到黃尚所落下的白子,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自古以來朝代的更替,就像是這草木的枯榮,黃老邪,你要是有那麽多時間傷懷這些事情,不如看看棋盤上你的白子吧!”他說完就將手中的黑子落下,瞬間,白子的大龍就被攔腰截斷了。


    黃尚看到自己的白龍已經被屠,忍不住放下了方才拿起的棋子,喪氣地說道:“我輸了,你的棋路越來越像是小黑的棋路了。”


    藍天聽到這話,忍不住白了黃尚一眼,說道:“這是什麽話呢?巨子的棋開始可是我教他的。”


    “哈哈,開始是你教他下棋的,可是後來是他教你下棋。”黃尚說道,“其實我有些搞不懂巨子,為什麽要同意陸青的要求,要知道我們墨家的人向來是不會參與殺戮,不製造殺戮的。”


    藍天說道:“你是說巨子派墨家的人幫唐國攻打西陵的事情嗎?”


    黃尚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非攻,兼愛,這本是我們墨家的傳承。為何巨子要打破這個傳承?”黃尚說完這話看向藍天問道。


    藍天說道:“黃老邪。我問你,你覺得我們墨家的人就算不幫唐國,唐國能不能夠拿下西陵?”


    黃尚說道:“自然可以。”


    藍天點了點頭說道:“你既然知道唐國可以拿下西陵,就應該知道我們墨家為什麽會幫唐國了。”


    黃尚還是不解地搖了搖頭。他想不出為什麽唐國可以攻下西陵,墨家還要幫唐國。這是什麽理由。


    藍天說道:“唐軍如果沒有我們墨家的幫助,可以攻下西陵不錯,可是會使得不少人為攻城和守城的戰鬥而死去。”


    “死去的人有唐軍的,也有西陵的人。戰鬥越是慘烈,死亡的人越多。我們墨家的人既然本著兼愛蒼生,那就該阻止殺戮。”藍天繼續說道。


    黃尚馬上說道:“那就該阻止唐軍攻打西陵。”


    藍天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可能。天下大統歸一,那是大勢所趨的。墨家不能夠阻止的。這些年來,墨家阻止了西陵攻打蜀地,也阻止了蜀地攻打西陵。可是卻阻止不了西陵國自己內亂,也阻止不了南平自己內亂,更阻止不了夏國自己內亂。”


    “有些事情,得看大勢。天下百姓所盼望的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一個安定的生活。我們墨家或者有能力阻止了這次唐國攻打西陵,可是我們有能力阻止下一次嗎?黃老邪,你該明白,如果天下統一了,那麽戰爭就會少許多,到時候,死的人就會少了。自從百餘年前,夏國一分為四,西陵,南平,北夏還有蜀地,這四個地方,出了蜀地太平以外,其他三個地方的百姓,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國與國之間相互征伐,百姓流離失所,生死離別的,這樣的生活,我們見得多了,你不會麻木了吧!”


    黃尚聽到這話,終於明白了,他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明白巨子的意圖了。他是想讓天下大統,天下沒有了戰爭,就沒有殺戮,他想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藍天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才是大愛。我們墨家的大愛。”


    黃尚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突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麽,馬上說道:“等等,不對啊!”他說話間看向了藍天,他問道:“藍天,你在泰山待了這半個多月,還叫我們在天山的墨雲山莊的人來幫你做了這些事情,這算什麽?”


    “什麽不對,我也是為了天下太平。”藍天聽到黃尚這話,當下臉馬上紅了,他粗著脖子說道。


    “不對。這個金雪瑞兆,青龍顯聖,可不是巨子讓你做的。而且這些和天下太平有什麽關係?”黃尚馬上問道。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麽,然後指著藍天點了點頭,一臉我明白的笑容說道:“我知道了,你這個老家夥是想拍未來女婿的馬屁,所以這樣子做的。”


    “你胡說什麽?什麽拍未來女婿的馬屁?我家平兒才不會嫁給陸青為妃呢!你別想多了。我這樣子做,真的是為了天下太平。”藍天馬上說道,他說完這話,看了看天色,然後走了出去,抬頭望向星空,觀察起了星空的天象。


    黃尚看到藍天走出去看天象,他也跟著走了出去看天象,這兩個人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看了許久,黃尚先開口說道:“乖乖,這荊州上空的竟然出現了兩顆帝星,而且很顯然是,有一新生的帝星要比前麵的那顆要明亮得多。”


    藍天說道:“暗淡的那顆是陸俊的,另外一個顆明亮燦爛的正是陸青的。我算過日子了,過五天,十月二十八日正是吉日,以陸俊的性子,他回到襄陽之後,一定會盡快將皇位交給太子陸青的。我估摸著,十月二十八,應該是太子登基的好日子。”


    黃尚說道:“我知道,你早半年就已經算出來了。”


    藍天當下白了一眼黃尚,然後說道:“好了,我去放我的金雪吉兆,你去將青龍放飛吧!你幫忙做的青龍,也隻有你才會駕馭,別人可是駕馭不了的。”


    “慢著,今天就放瑞雪和金龍?”黃尚不解問道,他搞不懂為什麽藍天就要放瑞雪和金龍,到底是搞什麽。


    藍天問道:“這裏距離荊州多遠?等泰山的太守將這裏的吉兆報回去,也要五六天的功夫,如果今天不放,難道要等到二十八才放嗎?”


    黃尚馬上明白了,他說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讓吉兆在太子殿下登基當天就送到荊州,給太子殿下來一個好兆頭。你可真夠聰明的。”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去做吧!”


    泰山的日出,自古就是一個奇觀,自古就有不少文人騷客為了目睹這一奇觀,前仆後繼地登泰山,並且會在天山登上留宿一宿,等第二日早起欣賞日出。這些文人騷客或者是那些風雅之徒,那大多數都是世家子弟,或者是商賈巨富或者官宦子弟。總之,很少有寒酸的書生來這裏看日出的。


    因為在泰山頂留宿一宿,那費用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家能夠承受的。


    “砰”地一聲震天巨響在泰山頂上炸開,那些文人騷客們,有些人沒有來得及睡著的從窗外隻看到天空當中一陣閃亮,如同天空當中降落下了閃電一般。整個天地瞬間被照亮成為了一個白晝。


    等到白光過去了之後,眾人還在恍惚當中,就見天空當中竟然飄落起了閃閃發光的金雪。


    “金雪,金雪啊……天空下金雪了。”也不知道是那個人先大聲叫的這聲,接下來,又有不少人也紛紛加入了這驚愕的喊聲當中。


    那些文人們開始三三兩兩地打開了門,衝了出去,他們當中有的人甚至來不及穿上厚厚的袍子,有的人甚至隻穿了褻衣,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來到了院子裏,來到了泰山頂上,來到了寒風四起的山頂上欣賞這紛紛揚揚從天空落下的金雪。


    “這是雪嗎?”有的文人忍不住問道。


    “不是雪又是什麽?”馬上有人反問道。


    可是如果是雪的話,為什麽這些雪會發光,從天上落下來之後,還沒有落到地麵,就消失了。


    “好美的金雪。”有人忍不住讚歎道,“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雪,金雪啊。”


    “這是吉兆啊!”突然間有人大聲說道。


    “沒錯,這是吉兆。”有人肯定地說道,“預示著我們唐國繁榮昌盛啊!”


    就在眾人肯定這金雪是吉兆的時候,突然間天當中亮起了一道光,等眾人抬頭仰望著他們上空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條在上空金光閃閃的青龍。


    “青龍!大家看,這是青龍。”驚呼聲四處響起,在場所有的人都抬頭仰望著在黑暗的夜空當中盤旋的青龍,青龍在上空當中盤旋了許久,最後竟然慢慢地盤旋下來,落到泰山頂的懸崖不遠的地方,頗有一種要與這些文人騷客麵對麵的感覺。


    那些文人騷客看到青龍在天空當中盤旋慢慢落下,往懸崖的方向而去,也顧不上什麽寒冷了,一個個都朝著懸崖方向趕去。


    當他們到了懸崖的邊上,看到了那條金光閃閃的青龍已經在懸崖邊上盤旋成為了一個“之”字了,而龍頭正抬頭望著他們這些文人騷客們。


    青龍的眼睛又大又明亮,而青龍的胡須閃閃發光,他的四個五爪更是鋒利無比,好不威武。


    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到這條金光閃閃的青龍,那可是一個個都目瞪口呆,不少人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震驚、害怕還是興奮,總之是各種各樣的心情都有的。


    “吾乃紫微星身邊的護法青龍。”那條青龍的嘴巴一開一閉地說道,它的聲音不算小,整個山頂都能夠聽到它開口說話的聲音。


    “天啊,青龍說話了,青龍說話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內心忍不住冒出了這樣激動的叫聲。


    一時間,竟然有不少人跪了下來。


    他們大聲叫道:“拜見神龍,拜見神龍!”


    看到一個人跪下,其他人也跟著跪下來了。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了,他們又怎麽能夠不被這樣的奇觀所折服呢!


    “拜見神龍,拜見神龍!”


    好家夥文人騷客們,那些跟著文人騷客們的小廝和丫鬟們,還有那些在山頂上做生意的商戶們也都跟著跪了下來拜見神龍。


    “吾乃紫薇星身邊的護法青龍。”青龍再一次開口說道,“二十一年前,紫微星下凡,投入南平陸家,如今天空當中紫微星燦爛,乃是預示著他就要登基為帝,吾奉召下界,保護在紫微星身邊。”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目瞪口呆。


    “爾等見到我的真容,就該明白,這華唐盛世乃是千年盛世。爾等可告之世人,爾等子孫後代可安享千年盛世。”


    青龍說完這話,盤旋著緩緩地遊離而去了,直至消失在了天際。


    而天上的金雪也隨著青龍的離開而漸漸地消失了。


    等眾人從恍惚當中回應過來,突然間一陣冷風吹過,吹得眾人直打哆嗦。


    這個時候,大家才記起來,他們方才出來得匆忙,穿的衣服太過單薄了。


    突然間,一塊豎立著在崖壁的青石板上的雪被這陣風吹走了之後,在這石壁上竟然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這青龍和方才見到的那條青龍一模一樣,在這青龍的邊上還有字,是燙金大字。


    “華唐盛世、人間千年。”這八個大字。


    這些人本來是來看日出的,可是經曆了這番奇遇之後,他們感覺到比起日出來,這番奇遇才是他們畢生難忘的回憶。


    他們有的人甚至不想看什麽日出了,有的人回到房間裏穿好了衣服,馬上就下山去了。天亮沒多久,整個泰山縣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吉兆,甚至泰山縣令也知道了這個吉兆,他馬上讓人將這個吉兆的消息上報到了軍服,郡守得到了消息之後,馬上將這個消息上報到了朝廷。沒過多久,整個襄陽城中,人人都知道了這個泰山天降吉兆的消息。


    這樣充滿了奇幻色彩的事情使得泰山的客流量暴增。樂壞了泰山頂上做小買賣的商人們。


    楚風知道這個吉兆的經過的時候,他已經登基為帝了。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看到這樣一份吉兆上麵的故事,楚風心裏忍不住暗暗想到:“這個藍天是不是將這個吉兆弄得太神乎其技了。看來,自己得好好學習墨家的那些機關術了。”


    話分兩頭,就在襄陽百姓為新君登基而歡呼慶祝的時候,另外一邊卻有人為降與不降而糾結難解。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飄下,落在了涼州城的城垛上,給這泥土和亂石漿成的黑色城牆增添了些許不同的色彩,遠遠地望去,整座涼州城牆如同一個披著白色襖褂的巨人一般,屹立在天地之間。


    而站在這涼州城頭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涼州刺史馬躍。馬躍一臉的哀傷望著城外的那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是披上了一層喪服。是的,西陵亡國了,如今在西陵的大地上,都插著唐國的旗幟。除了這裏,這裏是涼州,是唯一的一塊還豎立著西陵國旗幟的地方。


    可是又能夠做什麽呢?涼州的守軍不過萬人,而更重要的是,自家的皇帝和皇室的眾人都被唐國的大將軍掠去了,長安已經落入了唐國的手中。他想要率軍殺出,可是他卻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唐國。因為,敵人有著“震天雷”的幫助,多厚,多堅固的城牆,也會被敵人拿下來。


    遠處的官道上,依山傍水的地方,正駐紮著唐軍的大寨,唐軍從昨天到這裏來駐紮,自己就沒有安心睡過覺。記得昨天傍晚的時候,官道上浩浩蕩蕩地走著一大隊的騎兵,那可是一身的一銀色的鎧甲,雄壯威武,而後麵跟著七八萬的步兵,這些步兵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帶著一股子彪悍的氣質。


    當唐軍幾萬大軍將城門團團圍住、擺開陣勢之後,在眾人的簇擁當中,一位身穿銀色鎧甲,手提大刀的將軍從裏麵走了出來。那位將軍的年紀不過三旬有餘,可是目光十分沉穩,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了。


    “城頭上的人,可是涼州刺史馬躍?”那位將軍指著馬躍問道。


    馬躍說道:“正是馬某。你應該就是唐國的秦邰吧!”


    這位銀甲將軍確實就是秦邰,秦邰說道:“沒錯,我就是秦邰!馬刺史,你在涼州為官多年,我問過百姓了,知道你是一位好官,你在涼州為官深得百姓喜歡。我家陛下最喜歡愛民如子的好官,所以我家陛下的意思是想讓我勸降你。”


    馬躍知道對方是說客,他當下苦笑說道:“你是想要讓開城投降嗎?”


    秦邰馬上說道:“沒錯。這樣子,對你好,對守城的將士,對城中的士兵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如今你家皇上已經寫了詔書了,他已經率領一幹文武投降我唐國了,他的詔書上說,但凡是西陵國的將軍或者大臣,見到我唐國的軍隊,就該開城投降。”


    秦邰自從破了長安,攻下了天水,一路行來,沿途的各郡各縣無不是望風歸降的,幾乎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打到了涼州。也就是西陵國所治下的最後一個州。


    西陵治下共有三大州,雍州、秦州還有就是涼州。


    如今雍州和秦州都已經完全落入了唐國手裏,隻剩下這涼州了。在這路上,他早就聽人說過這個馬躍的骨頭很硬的,當年李繼曾經數次想要招他入麾下,他都拒絕了。


    馬躍說道:“涼州男兒隻有戰死,沒有投降的。想要我開城投降,秦邰將軍,你不要做夢!我是不會降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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