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蕭這才看清,他臉上布滿了淚痕。當時被打到昏迷時臉上都未曾有過的淚痕。洛蕭慌亂的撫著他的背:“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好好看著你的。你有受傷嗎?”


    按理來說,莫梓翊已經不算個小孩子了,但這樣的環境是他永遠的噩夢。加上現在這具身體實在是有些小孩子心性,淚腺發達,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哭了,而且正哭的起勁,一時也沒有認識到有什麽不對。


    “嗚嗚嗚……”莫梓翊看清了來人,搖了搖頭,卻覺得更加委屈了,直接撲到洛蕭懷裏更大聲的哭了起來。


    洛蕭身體僵硬了片刻,然後很笨拙的幫他擦掉眼淚,輕聲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帶你回去吧?”


    莫梓翊不吭聲,把頭埋在洛蕭脖頸處。


    洛蕭便僵著手抱起莫梓翊,頗有些費力的把他帶回了他的住處。


    莫梓翊冷靜下來之後腸子都悔青了。為什麽閑的蛋疼要去後山!迷路了不說,居然在一個小孩子麵前哭成那把樣子!真的是沒臉了嗚嗚嗚。他顯然忘了,就現在來說,跟洛蕭比起來,他才是那個小孩子。


    掌門意欲收他為徒,卻是自愧無能為其師表,莫梓翊便寄於歸一劍宗掌門門下,雖未拜師,卻仍喚洛蕭一聲師兄。


    三年後,莫梓翊滿十歲。


    “翊兒,此次下山除祟絕非易事,你與蕭兒尚且年幼,本應遣人同去,奈何近些日子妖邪洞出,我劍宗內實在派不出多餘的人手……”白守道頗為無奈的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孩子,沒講下去。


    “掌門不必多說,我與師兄定會盡心完成掌門分派的任務。現如今宗內人心惶惶,本就該為攘除奸凶盡份綿薄之力,是弟子不才。這等雜事便不勞掌門費心了。”莫梓翊微微垂眸,神情恭敬。


    “好。這便好,你等速速前去罷。切記小心行事。”白守道滿意的點點頭,拂袖示意他們下去。


    莫梓翊偏頭與洛蕭對視一眼,便迅速退下了。


    “誒,師兄,等等。”禦劍飛往目的村莊的路上,一路觀察著情形的莫梓翊忽然出聲,然後徑直禦劍向下飛去。


    莫梓翊陡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再次伏在桌上睡著了。莫梓翊輕歎一聲,用兩根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又夢到以前的事情了。想想距那次下山已過了十年,如今他年滿二十,模樣已與穿越之前無甚差異。


    十年來,莫梓翊早已對這個世界的時局了如指掌。


    歸一劍宗是仙界赫赫有名的門派,弟子數十萬,與北方碧爻仙宗相交甚深,列為仙界兩大門派。


    莫梓翊與洛蕭也早已聲名顯赫。世人皆傳道:“歸一翊蕭撼南城,碧爻絮曜鎮北疆。”眾所周知,莫梓翊洛蕭縱橫天下同輩之人,幾乎無人可與之匹敵,效力於歸一劍宗且僅受製於掌門,世稱“歸一雙仙”。


    且不說二人年紀輕輕便已達到了眾多人畢生都未曾達到的仙靈二轉,這二人更是在四年前邊境抵禦魔軍時一戰成名,僅憑帶領的數十萬個弟子便輕鬆退了魔界數百萬大軍,足見其天資之卓越,前途之無可限量。


    世人皆知,洛蕭雖生的眉目俊逸,卻不近人情。一身白衣超凡脫俗的淡然,周身氣場冷然使人不敢接近。除了莫梓翊,無人能站在他身旁,也無人有資格站在他身旁。哪怕是碧爻世稱“碧爻二傑”的尚可絮和上官曜。


    相比之下莫梓翊便儒雅的多。一身白衣不染纖塵,舉手投足間俱是適時的大方得體。


    明明是清冷冷的一個人兒卻不似洛蕭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冷冽,嘴角總是掛一抹淡淡的笑,眉眼間總能捉襟見肘般流露出令人親近的柔和神色。有這般的成就和風度,多數人便更願與他交好,莫梓翊也因此容貌和舉止成了人們心中不可褻瀆的聖潔存在。


    對此,莫梓翊隻是淡笑,心裏叫囂著:不是我還能是誰!


    實際上,莫梓翊並不是什麽生性純良之輩。隻不過兩人之間必須有一個能與人溝通交談打好關係的人。洛蕭向來不善也不願多與人交際,那麽這個人,就隻能是他了。


    像這般平素待人平和總是有好處的。例如莫梓翊如若與人不善,言辭犀利了些也隻會讓人覺得他正氣凜然,而非刻薄冷漠。


    莫梓翊走出門,剛打了個哈欠,就遇見了洛蕭。


    “師兄,早啊。”莫梓翊露出了一個慵懶的笑。若是這時旁邊有人,定然會大吃一驚。歸一弟子皆知,莫梓翊莫宗師一向是禮儀得體,如此懶散的模樣是人前從未見過的。


    洛蕭卻是習以為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日上三竿了,還早麽?”


    莫梓翊就很淡定的笑:“對我來說自然是,若是像師兄這般勤懇之人就並不待見了。”


    “貧。”洛蕭臉上淡然,眼裏卻是有四分無奈六分笑意,“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何日子了罷?”


    莫梓翊抬頭,一臉茫然地對洛蕭眨了眨眼。


    洛蕭眼角抽了抽,無奈的放緩語氣:“今天是歸一劍宗三年一度的招新大試。昨日掌門還提點你是否要考慮收徒呢。”


    莫梓翊挑了挑眉:“師兄你是知道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徒這事便算了罷。”


    “這些事還是你自己去與掌門談吧。”洛蕭搖搖頭,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莫梓翊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然後跟在洛蕭身後往劍宗山門走去。


    接近人群,洛蕭便斂了臉上淡淡的笑意。莫梓翊瞥見,無奈地輕歎一聲,加快腳步走上前與他並肩。洛蕭抿抿唇,眸子似乎更柔和了些,卻是沒多說什麽。


    他的師兄,不食人間煙火的存在,世人皆尊他是高傲不羈,有甚者稱他狂妄自大,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裏。


    可莫梓翊知道,這一切隻是因為洛蕭不知如何與人相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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