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蘇蘇皺著眉要上前,白長清連忙阻止:“師父,你別過來,這裏髒……”


    白蘇蘇愛幹淨,他一直都知道,也格外注意,為此甚至將自己的衣服都換成平素不愛穿的白色。


    而眼下,卻被染得鮮紅一片,看不出半點原來模樣。


    白蘇蘇卻隻是抬手將一道靈氣點在白長清的眉心,肌膚相觸,身上的痛感漸漸消失。


    白長清雙手緊緊抓著衣袖,壓下心頭肆無忌憚蔓延的卑劣心思,靜靜地望著白蘇蘇,臉上,腕上,以及停留在自己眼前的指尖上。


    不夠,還是不夠。


    他是真的過於貪心,麵對師父,他的神明,隻想要更多。


    想要她像小時候一般撫摸自己的頭,想要她將自己抱在懷裏,想要她,野玫瑰般的唇。


    想要,瀆神。


    可一想到,他要經曆百般痛楚才能得到的一點溫存,早已有個人輕而易舉便得到了,甚至棄之如履,便覺得酸澀難當。


    許久,白蘇蘇收回手,淡淡道:“受苦了,再等等。”


    待白蘇蘇離開後,陰暗的天牢暗門走出來一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偷聽了許久的白鶴安。


    “你果然沒猜錯。”白鶴安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白蘇蘇罪名的紙,放到白長清麵前。白蘇蘇若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得出來,字體工整娟秀,正是出於白長清之手。


    “若她知道,自己疼愛有加的徒弟,對自己存有褻瀆的心思,會是如何呢?”


    白長清垂著頭不回話,身邊的侍衛得了白鶴安的指令,拉起白長清的手掌,按在紅色的印泥上,又在白紙黑字上落下一個掌印。


    天師府


    白鶴安一進門便火急火燎地趕往水清淺所在的客房,將還在把脈的小梅子和禦醫趕了出去,才小心翼翼地從玲瓏的手中接過帕子,為水清淺擦拭著臉。


    “清淺,是我。”


    語氣溫柔,同方才在太子府的狠厲大不相同。


    水清淺睜開眼,被白鶴安攬入懷中,小聲啜泣:“鶴安哥哥,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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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屈你了。”白鶴安輕輕拍著水清淺的後背,溫柔地為她擦去麵上的眼淚,還是狠了狠心,安撫道,“待孤除掉白蘇蘇,便封你為太子妃。”


    “不委屈的……為鶴安哥哥做,清淺心甘情願的。”


    水清淺麵上應承著,心裏卻勾起一抹冷笑。


    待除掉白蘇蘇,下一個便是白鶴安。


    她隻做風清月的妻,便是來凡間,也隻做白長清的妻。


    “鶴安哥哥,你今日過來,是不是弄到可以扳倒白蘇蘇的證據了?”


    白鶴安環著水清淺的腰,大手撫摸著她的秀發,安撫道:“證據是有了,不過還不夠。白蘇蘇在天啟百年,頗負盛名,孤還需要更多證據,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讓她徹底身敗名裂。”


    寒風凜凜,白蘇蘇靠在開靈懷中,聽著兩隻小白貓的匯報,眯了眯眼。


    開靈搞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卻也擔心白蘇蘇會因為太子的針對而難受,開口道:“蘇蘇,你莫傷心,你同天啟國運命運相連,太子為未來儲君,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


    “不不不,開靈。”白蘇蘇道,“有沒有可能,我是說,未來的儲君,該換個人了?”


    君權神授,遭遇猜忌無可避免,白蘇蘇並不覺得有多傷心。


    左右也無非再換個聽話的嚴明的君主罷了。


    “蘇蘇?”開靈猛地揚起腦袋,同白蘇蘇直撞上去。


    白蘇蘇咬著牙揉了揉被撞得通紅的腦門,推開開靈毛茸茸的腦袋,從榻上起身:“走,總躺著有些無聊,我們去添點火去。”


    月上梢頭,客房門前圍著重重侍衛,見到白蘇蘇紛紛行禮:“問天師大人長安。”


    聲如洪鍾,整齊劃一,擺明了通風報信。


    白蘇蘇擺了擺手,剛步上台階,迎麵便開了門。


    白鶴安逆著光,麵容冷峻,卻還是恭恭敬敬地作揖:“問天師大人長安。”


    “無需多禮。”白蘇蘇略過白鶴安,眼尖地瞥見床上的水清淺麵色紅潤。


    又偏頭瞧見跪在門旁瑟瑟發抖的小梅子和禦醫,不由得眯了眯眼,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道,“怎麽在這裏跪著?本尊讓你們過來,是給水貴妃看病的。”


    小梅子在冷風中凍了幾個時辰,麵色發紫,顫顫巍巍,卻還是立刻會意,不住磕頭:“天師大人息怒,是太子殿下讓奴才在外麵侯著!”


    “休得胡言!”白鶴安麵色不虞,冷聲嗬斥,見白蘇蘇望向自己,又連忙解釋道,“孤聽聞貴妃娘娘被歹人陷害,便代替父皇前來探望。”


    “如此,更不該讓他們跪著了。”白蘇蘇抬眼望去,漫不經心道了一句,“更深露重,孤男寡女,太子為天啟儲君,理當多加注意,免給王室抹羞。”


    白鶴安不是聽不出來白蘇蘇的奚落,麵上紅一片白一片。


    緊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卻礙於身份,隻能低頭:“天師大人所言極是。”


    白蘇蘇心裏不屑,見白鶴安要跟著自己進來,便道:“太子在此候著便是。”


    白鶴安心有不甘,卻也隻能服從。


    白蘇蘇領著開靈和小梅子進了客房,踱步到床前。


    “小梅子。”白蘇蘇擼了擼開靈的獅子頭,裝作沒看見水清淺交疊在胸前的手指動了動,“貴妃的情況如何了?”


    小梅子搓了搓手,驅了身上的寒氣,才上前回話:“娘娘脈搏虛弱,毒素入肺腑,再無解藥,恐無力回天。”


    “解藥……”白蘇蘇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鬼見愁世間罕見,解藥難尋,不妨試試以毒攻毒?”


    “天師大人,這是?”小梅子接過,聞了聞,臉色大變,“普陀草?”


    鬼見愁為世間罕見,普陀草也不遜色。前者可使活人漸變白骨,痛不欲生;後者可使人如置身煉獄,生不如死。


    白蘇蘇挑眉看著緊閉著眼的水清淺將被子拽的緊緊的,笑得溫和。


    既然要裝無力回天,不逼真點怎麽行?


    小梅子也隻是遲疑糾結了片刻,便如壯士扼腕一般上前。


    水清淺好似感覺到小梅子的靠近,眉頭緊皺著,企圖以微乎其微的動作躲過小梅子的手,卻還是被禁錮著下巴。


    此時此刻,便是再愚蠢,水清淺也知道白蘇蘇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偽裝,也顧不得形象,慌忙睜開眼,瘋狂向後躲開小梅子的禁錮。


    隻是水清淺身上的靈力早已經因為天師府的禁製而無法施展,小梅子常年行醫,三兩下點了她的穴位,讓她動彈不得,隻能瞪大了美目,咬牙切齒道:“白蘇蘇!你敢動本宮試試?”


    “試試便試試,有何不可?”白蘇蘇擺了擺手,小梅子便立刻站到一旁,開靈跟在白蘇蘇身邊,隨著白蘇蘇的動作,兩隻前爪搭在床上,留下兩個巨大的泥爪印。


    水清淺被嚇得臉色發白,尤其是開靈故意齜牙咧嘴,張著血盆大口衝著她哈氣,隻能揮動著手驅趕。


    “滾開!離本宮遠點!”


    “水清淺。”


    白蘇蘇一腳踩在床沿上,微微彎著腰,一隻手大力鉗製著水清淺的下巴,強迫其看向自己,另一隻手把玩著裝有普陀草的小瓷瓶。


    滿足地看著水清淺瑟瑟發抖的樣子,白蘇蘇笑道,“你該知道,我不殺你,不是害怕你身後的勢力。而是,你身上有我的靈骨,水清淺,你該為此慶幸。”


    而後,將普陀草的汁藥,強行全數灌下去。


    “放心,我的靈骨中了鬼見愁無事,也能保你在普陀草的毒性下活下來,左右不過受些苦頭罷了。”水清淺目眥欲裂,雙目通紅,白蘇蘇卻一字一頓,“可我若將靈骨取出來,便不能保證了,所以,你最好安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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