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笑了,妖豔張揚,好看的眉眼上揚著,往後微微一靠,將啃了許久的蘋果放到一旁,沉聲道:“白蘇蘇,你要知道,水清淺遠沒有那個能力來指使我。”


    白蘇蘇臉色瞬間蒼白,那在原定的劇情線中那一幕,又再度浮現在麵前。


    奄奄一息的九尾狐狸,被按在榻上的被迫承受,幾乎被咬碎了的肩膀。


    六月雪無疑是個瘋子,一個根本不受控製的瘋子,白蘇蘇又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


    六月雪又道:“我是想要你,也不止一次想過,要將你搶回魔界,關在寢殿中,日日歡好。”


    直白露骨的話從口中說出,六月雪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白蘇蘇臉色越發蒼白,下意識就要後退一步,便聽到六月雪說:“但是白蘇蘇,那是以前。你信我一次,不會有以後的。”


    白蘇蘇抓緊了衣袖,將下唇咬得發白,躲閃過六月雪目光灼灼的桃花眼,輕聲道:“好。”


    六月雪突然覺得憋屈得很,他對白蘇蘇再了解不過了,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口頭上答應的他好好地,可在心裏總還是會將自己推得遠遠的。


    他忽然就覺得,這樣一個慣會撒謊的貓崽子,這樣一個像刺蝟一樣提防著所有人的貓崽子,怎麽會有冤大頭喜歡上呢?


    可是當他真正成為這個冤大頭時,便覺得,哪怕隻是謊言的承諾,也足以讓他用來自欺欺人。


    東臨長公主蘇幕遮來的時候,六月雪正靠在椅子上一邊泄憤似地啃著蘋果,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怎麽讓白蘇蘇徹底對自己打開心扉。


    這貓崽子軟硬不吃,他不能把她逼得急了,否則他曾經幸災樂禍的那兩刀,沒準便會捅在他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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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他給的匕首,去捅他自己,這樣的事,白蘇蘇絕對做得出來。


    因此蘇幕遮進來時,六月雪隻是不耐煩地掀了掀眼皮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沒好氣道:“你就在這兒等會兒,白……師父在沐浴,一會兒過來。”


    蘇幕遮穿著一身富麗繁瑣的靛藍色宮裙,頭上挽著繁瑣的發髻,帶著繁瑣的珠翠首飾,麵上又畫著妖豔濃烈的妝容。


    六月雪認不出來,也不想認,隻礙於這人生得妖豔動人,多看了兩眼。


    又不由得想到,以白蘇蘇那副散漫慵懶的性子,化上這樣濃烈妖豔的妝容,對著他眼波流轉時,會是怎樣的光景。


    如是一想,六月雪便打了個冷戰,白蘇蘇此人,和妖豔濃烈,向來沾不上邊。


    她便是天上月,雲中仙,高興時明媚狡黠地勾你,不高興時又輕飄飄地將你踹到一旁,散漫地窩在一旁將自己蜷縮著。


    蘇幕遮身後跟著兩個麵容昳麗的男子,一人敷粉,著大紅色對襟廣袖衫,半露著胸膛,對著蘇幕遮輕聲款笑,另外一人著黛色雲錦扣常服,麵若桃花,鳳眼低垂,看向蘇幕遮時眉眼含春。


    六月雪看得礙眼,沒好氣地出聲提醒道:“叫你的人穿戴整齊,天師府不是什麽雜七雜八都能進來的!”


    又想到那棠娘口口聲聲說的給白蘇蘇找的小郎君,六月雪就覺得心裏悶悶的。


    好在白蘇蘇都不曾當真,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當著一眾小郎君要了她!


    蘇幕遮輕笑一聲,纖纖玉手為那敷粉的男子將衣衫斂起,又接過春梅端上來的茶,抿了一口,那敷粉的男子便嬌聲扯著蘇幕遮的衣袖嗔道:“殿下,奴才,也想喝。”


    “那本宮喂瑤瑤?”說著,蘇幕遮便拉著那宋瑤的衣領,偏頭吻了上去。


    這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宋瑤軟臥在蘇幕遮懷中,悶哼了幾聲,仰頭在蘇幕遮耳旁道:“殿下,瑤瑤想要了。”


    甚至於一旁麵若桃花的男子也上前軟著語氣討寵,“殿下,玉兒也想要了。”


    雖說是壓低了聲音,六月雪卻依舊聽得清清楚楚的。


    俊美張揚的麵上陰沉沉的,豔麗的桃花眼滿是風雨雨來的陰森,渾身上下仿佛被冰碴子泡過一般,透露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


    一旁伺候的幾個小宮人,早已見怪不怪了,紛紛垂首隻當看不見聽不到。


    天師府上包括春梅在內的幾個小丫頭,早年在太子府上也是見過風雨的,此刻也知道非禮勿視,添茶上完點心後,便紛紛垂首立在一旁。


    隻有六月雪,看著三個人濃情蜜意,又想到本可以抱著白蘇蘇在魔界同樣濃情蜜意的自己,隻能在天啟憋屈地看著白蘇蘇的臉色啃蘋果,頓時覺得酸甜的蘋果沒了滋味,那三個人的濃情蜜意也變得好像明晃晃的嘲諷。


    “這裏是天師府!要恩愛情濃滾回東臨!”六月雪如同在氣頭上的野獸,沒有好臉色對著三個人訓斥。


    蘇幕遮這才嬌媚地在宋瑤腰上捏了一把,端正了姿態,細長的丹鳳眼在六月雪身上細細打量,越發流光溢彩,拉長了調調調笑道:“這位小郎君,名姓何字?家住何方?年方幾何?可有婚配?”


    六月雪黑著臉,卻礙於這人是白蘇蘇交代了的貴客,不能趕走,冷聲道:“閉嘴!”


    蘇幕遮絲毫不將氣頭上的六月雪放在眼中,她身為東臨長公主,平生最愛美人,府內麵首成群,同六月雪這般性子烈、骨頭硬的的也不是沒有,她有的是耐心細細調教。


    但倘若調教不了,便直接將那一身硬骨頭打折,左右,她府上也不缺人。


    隻唯獨,缺一個高冷陰鷙的攝政王,也缺一個六月雪這般風采無二的俊俏小郎君。


    故此又笑道:“本宮瞧小郎君豐神俊朗,意氣風發,想必未經人事,不知極樂之妙?”


    “天師府內,容不得你胡言亂語!”六月雪被戳到了痛楚,手中的蘋果被他捏得稀碎。春梅見狀連忙上前遞過去手帕,卻被六月雪擰著眉擺手拒絕。


    魔界幾位長老沒少給他宮中塞人,男女都有,隻是六月雪一心惦記著一個白蘇蘇,便是對著白蘇蘇的畫像自瀆,也不肯讓旁人靠近一步。


    白蘇蘇是刺蝟,他又何嚐不是。


    一隻隻想將她抱在懷裏溺死的刺蝟。


    蘇幕遮知道自己是猜中了,笑得越發妖豔,柔弱無骨地撚了兩粒葡萄,將一顆葡萄吞下,又微微起身,將另一顆葡萄捏著呈到六月雪麵前。


    身姿曼妙,言語勾人,一雙丹鳳眼更是滿含春色:“小郎君可願與本宮春風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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