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蘇的瞳孔因為恐懼和憤怒瞪得圓圓的,黑黢黢的眼眸,在日光的反射下,透著淺淺的藍色,倒映著風清月陰沉的臉。


    這樣的風清月讓她再熟悉不過了,他下令將白蘇蘇關在煉獄罰跪的時候,便是這樣的。


    整個人身上釋放出的強大的威壓,昭示著他是掌管眾生生死的九重天帝尊至高無上的身份。


    “清月哥哥別生氣,蘇蘇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婉轉如黃鶯一般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白蘇蘇下意識循聲看過去,渾身的毛炸得更開了。


    仿佛行走的火藥,隻要星星點點的火花,便能將人炸得頭暈目眩!


    “喵——”白蘇蘇叫聲淒厲尖銳,如同她鋒利的爪子一般,向著來人齜牙咧嘴。


    因為憤怒,白蘇蘇的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身體內蟄伏溫順已久的靈骨,仿佛察覺到危險一般,不安地顫抖著,攪動得白蘇蘇的靈魂都不得安寧。


    來人正是水清淺,穿著絳紅色的燙金曳地鳳尾裙,頭上戴著掐絲玲瓏攢金釵,斜斜的挽著一個發髻,垂散著的秀發便鋪在身後,不似一貫的冷淡高貴,整個人顯得華麗張揚。


    踩過地上細碎斑駁的樟樹影子,對著風清月款款施了一個禮,一段凝霜雪一般的皓腕便露在外麵,上麵掛著鬆鬆垮垮的兩根紅線。


    風清月不鹹不淡地掃了她一眼,捏著白蘇蘇的後頸肉,冷聲道:“蘇蘇,你可知錯?”


    白蘇蘇整個人都快要炸了,尤其是看到水清淺麵上略帶得意的諷笑,恨不得將她喝血而吞。


    她當初就不應該讓水輕鴻帶走她!管他什麽水族的勢力和背景,拚死也得爭一口氣,而不是現在這樣,被人拎在手裏晃悠。


    深呼兩口氣,白蘇蘇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對著風清月哈了哈嘴,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怯場:“風清月,你什麽意思?”


    “蘇蘇,棠梨是九重天重臣,你未得天命,私自關押天界重臣,濫用酷刑,本座便是這般教你的嗎?”


    “風清月!”白蘇蘇舔了舔唇,拔高了聲音道,“這裏是天啟,你們入鄉隨俗,便該遵守我天啟的律法!棠梨聯合水清淺,勾結妖獸,傷害我天啟百姓,本尊不將他們二人千刀萬剮,難平眾怒!”


    “白蘇蘇!”風清月冷喝一聲,水清淺慌忙上前,要去拉風清月的衣袖,風清月擰了擰眉,錯身躲開,白蘇蘇借勢就要掙脫風清月的手,卻被一把按在風清月的懷中,動彈不得。


    水清淺撲了個空,麵上閃過一絲窘迫,對上風清月冰冷的鳳眸,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清月哥哥你要信我,我、我怎麽可能同妖獸勾結呢清月哥哥?我也是前日才知曉,棠梨神君來人間,便想同故人聚一聚,誰知道我前腳剛到,便聽說棠梨神君被蘇蘇姐姐帶到了天師府,然後便是清月哥哥你方才見到的那樣。”


    水清淺輕輕抬手擦了擦麵上的淚痕,聲音嬌嬌弱弱的,“棠梨神君是六界戰神,榮譽至高,現在卻、卻、卻被折磨成了那副樣子,清月哥哥,你得為棠梨神君做主啊!”


    風清月一隻手托著白蘇蘇的後腿,另一隻手緊緊壓著白蘇蘇的脊椎骨,手指捏著白蘇蘇後頸上的軟肉,力道不輕不重地揉著,這是他一貫喜歡用的動作,他在警告白蘇蘇,收斂起自己的脾氣。


    “蘇蘇,放了棠梨。”


    白蘇蘇兩隻前爪緊緊扒著風清月胸前的錦衣上,勾出幾條線頭,發泄一般地磨了磨牙,裝作沒聽見風清月的話。


    風清月不悅,揚聲道:“蘇蘇,你別讓本座說第二遍,本座的耐心是有限……”


    “所以呢?”白蘇蘇胸腔中鬱積著一股子怒氣,無處發作,“風清月,你別逼我,大不了魚死網破,我這腹中的胎兒和我,一個都活不了。”


    “胎兒?”水清淺驚呼一聲,“你怎麽可能懷有清月哥哥的孩子?”


    白蘇蘇別過頭,帶著淡藍色的貓眼死死瞪著水清淺,詭異地笑著:“你倒是說說,本尊懷不了風清月的孩子,難不成懷你的孩子?”


    “你!”水清淺臉色一白,原因到了口邊,也說不出來。


    煉獄那一遭,漫天諸神達成共識,將風清月瞞得緊緊的,水清淺自然不可能在此時將這些說出來,自尋死路。


    風清月雖然看不上白蘇蘇,但是從頭到尾,身為帝尊夫人該有的,他從來沒有卻白蘇蘇半點,以至於漫天諸神在明麵上對待白蘇蘇,也都是和和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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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讓他知道自己和漫天諸神曾將白蘇蘇折磨得魂飛魄散,她水清淺和整個水族,怕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無奈,隻能淚眼,婆娑地去看風清月:“清月哥哥……蘇蘇姐姐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我也是好心關心蘇蘇姐姐,她第一次懷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本尊若有個三長兩短,水清淺,你和你的水族上下,一個也活不了!”白蘇蘇打斷水清淺的話,衝著她齜牙,卻被風清月一把按住尾巴。


    “蘇蘇,聽話。”


    一口氣憋在胸腔裏,不上不下的。


    風清月掃了一眼水清淺:“清淺,休要胡言。”


    “哼!”水清淺不悅地冷哼一聲,剛才被擦幹了的眼淚,此刻又跟不要錢一般,撲簌簌直往下掉。


    風清月丟過去一張白淨的帕子,淡淡道:“擦擦。”


    而後放柔了聲音,捏著白蘇蘇後頸上軟肉的手指鬆了鬆,道:“聽話點,讓萬年秋放了棠梨。”


    聽話聽話聽話聽話!


    每次都是這兩個字,將白蘇蘇壓得喘不過氣來。


    風清月說她聽話,他就愛她;她聽話,他就讓她成為他的夫人。


    可她分明已經不稀罕做他的夫人,她有沒有她愛,與他有什麽幹係!


    白蘇蘇抬起爪子就在他的臉上撓出一道血印子,對上風清月黑黢黢的眸子,扭動著身體衝他齜著牙,喉嚨裏咕嚕咕嚕聲作響,運轉著周身的靈氣,在身前結印。


    一個乳白色,帶著詭異的符文的圖騰剛顯現,風清月便一把掐上白蘇蘇的脖子,目光陰沉:“蘇蘇,不要試圖激怒我。”


    貓兒的脖子纖細得很,一隻手便能圈住。


    風清月的手指埋在白蘇蘇脖頸上綿軟柔順的白毛中,指腹落點處,便是一塊骨節,輕輕一按,白蘇蘇便隻能收了爪子,咬牙切齒道:“風清月,你放開我,我帶你去天師府,我當著你的麵,親自讓阿秋放了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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