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給白蘇蘇擦幹淨,笑著叫了聲“狗東西”,白蘇蘇無力地抬了抬爪子,表示回應。


    有下人敲門稟報:“將軍,那頭獅子已經醒了,要如何處置?”


    白蘇蘇抖了抖耳朵,六月雪拎著她的後頸肉將她抱進懷中,吩咐道:“帶到前堂來,我去看看。”


    前堂就隱在一座六角亭子後,六月雪到時,白素素正被文白抱在懷中哭的梨花帶雨。


    “阿雪!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個畜生啊,你看,它都將我咬成這樣子了!”見到六月雪,白素素抹了把眼淚便哭唧唧地去扯六月雪的衣袖,伸出手臂給他看被險些咬下一塊肉的手臂。


    六月雪抱著貓兒躲開,冷眼掃過跪在一旁的兩排下人,以及被關在籠子裏齜著牙目露凶光開靈。


    “吼——”


    見到六月雪,開靈齜著牙,喉嚨裏是憤怒的咕嚕咕嚕聲,仿佛隻要一被放出去,便能將六月雪咬得血肉模糊。


    六月雪隻是看了兩眼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擺了擺手,讓跪著的下人自行離開,又讓人叫來軍醫,給白素素包紮處理了傷口。


    白素素見到六月雪這樣一副不上心的模樣,心頭火氣頗深,不甘地在地上跺了跺腳:“阿雪!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啊!”


    “聽到了。”六月雪大手揉了揉懷中貓兒的腦袋,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白蘇蘇“喵”了一聲,便見方才還是凶狠異常的獅子突然變得乖順。


    開靈收起爪牙,聽到白蘇蘇的貓語後,兩眼發亮,乖巧地蹲坐在籠子裏,歪著腦袋低聲吼了一聲。


    有點像撒嬌。


    六月雪好奇地低頭打量著懷中的貓,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下巴處的軟肉,便見貓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阿雪!”白素素被無視了,大叫一聲,打斷六月雪的思緒,委屈巴巴地央求道,“阿雪,這頭獅子都把我咬傷了,你能不能把它拉下去打死啊!”


    “喵——”白蘇蘇聞言瞬間睜開眼,一隻前爪按住六月雪的手,衝著白素素凶狠地齜著牙。


    白素素被嚇了一跳,扶著椅子扶手的身體猛往後跌過去,文白連忙上前扶住。


    六月雪眉頭擰得更緊,道:“那是開靈,你應當認識的。”


    “啊?”白素素臉色煞白,閃過一絲慌亂,六月雪緊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要從其中看出點端疑來。


    令他魂縈夢牽百年的麵孔,而今就在眼前,對著他梨花帶雨地哭訴,六月雪卻莫名地隻覺得心煩。


    “開靈自幼由你撫養長大,跟在你身邊近百年,你應當記得她的。”


    白素素被六月雪一雙豔麗灼人的眸子盯得一陣心虛,慌忙別過臉,“我、我都失憶了,阿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騙子!”


    開靈猛地衝撞著在籠子上的護欄上,以她的力氣,要從打破這破籠子完全是輕而易舉,但偏偏抓到她的魔族長老在這籠子上布了結界,讓她隻能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兒。


    “你才不是蘇蘇,蘇蘇不可能連我都不認識,你就是假的!”


    “別以為你和蘇蘇長得一模一樣就可以冒充她了,你就是個假的,冒牌貨!”


    “你胡說!”白素素被這樣一頭巨大的獅子嚇得兩腿直打顫,沒受傷的左手緊緊抓著文白的胳膊,才勉強找到一點支撐,“我都說了我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更別說是你了!”


    “吼——”


    “你騙人,你根本就不是蘇蘇,蘇蘇明明……”


    “喵——”白蘇蘇突然開口叫了一聲,開靈愣了愣,有些詫異蘇蘇為什麽不讓她說出她的身份,卻仍舊乖巧地將脫口而出的話轉了個彎,“蘇蘇她明明就已經被刺客刺殺了,都是你,肯定是你,是你殺了蘇蘇,才要冒充她的!”


    “你閉嘴!”白素素大喝一聲,抬頭察覺到六月雪審視的目光,慌忙去拉六月雪的手。


    這樣沉默著的六月雪讓她害怕,豔麗的桃花眼中隻有點點寒星,那其中仿佛沉溺著巨大的悲傷。


    六月雪這次沒有躲開任由白素素抓著自己的手,哭訴著:“阿雪,你別聽它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沒有死,我、我隻是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知道。”六月雪仿佛被抽去渾身的力氣一般,聲音輕得仿佛羽毛一般。


    他垂眸看著自己懷中黑白相間的貓兒,將手指攥得關節泛白。


    得知白蘇蘇跟著風清月回了九重天,六月雪便時常在想,哪怕她真的死了也比日夜跟在風清月身邊恩愛要好得多。


    可倘若她真的死了,六月雪又會覺得心裏空了一大塊。


    那樣沒良心的白蘇蘇,怎麽可能就那樣不聲不響地死了呢?


    白蘇蘇甩了甩尾巴,仰頭看著六月雪,卻在觸及他眸底的悲傷時心虛地別開頭。


    六月雪一隻手撫上脖頸上係著的縛魂鎖,縛魂鎖好像感應到什麽一般,刺痛他的肌膚。


    痛意是真的,做不得假。


    真的假的,活著死了,六月雪腦子亂成了一團麻,他看不清楚。


    於是他將目光又放在白素素身上,黑沉沉的眸子中滿是意味不明的情愫,陰沉又危險。


    白素素被六月雪的眼神嚇了一跳,慌忙鬆開手,文白立刻護在他的身前:“六月雪!你想幹什麽?這就是蘇蘇,我同蘇蘇相識十萬年,怎會認不出來?”


    白蘇蘇聞言隻覺得諷刺,扭過頭去看開靈,後者擺了擺尾巴,微微仰著下巴,若非有白蘇蘇的吩咐在先,恐怕早就將嘴角咧到嘴巴跟了。


    六月雪別過頭,淡淡道:“我知道。”


    文白不悅,剛想在說什麽,六月雪便下了逐客令:“我還有事,不能招待二位,請回吧。”


    “你!”


    “文白,我們先回去吧,阿雪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白素素現在一看見六月雪就莫名的腿腳直打顫,他身上危險的氣壓,總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於是低著頭,慌忙拽著文白的袖子將他帶走。


    那個人明明跟她說過的,六月雪會不顧一切地幫助她站在她身邊的,可實際上卻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看向她的目光如魔鬼一般危險。


    她是來當主角的,又不是來受難的,天天看著六月雪的臉色,整日擔驚受怕的,哪裏像個女主角的樣子?


    待四下無人時,白素素派人請來“造物者”。


    “找我又有什麽事?”


    “造物者”剛在另一個世界剛將修改的小說全文發出去,便發現自己的寫出來的劇情在發出去的一刹那又成為一排亂碼,氣得她直接將電腦砸個稀碎,又得知白蘇蘇從幻境中逃了出來,怒火攻心,整個人如同行走的火藥,對白素素也沒有半點好氣。


    白素素膽戰心驚地後退一步,抬頭殷切地望著“造物者”,小聲道:“我,六月雪今天回來的時候,帶了一頭獅子,那個獅子好像認識從前的我,六月雪是不是有點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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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造物者”罵了一句,白素素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一句不敢反駁。


    “造物者”橫了白素素一眼,抬手攤開手掌,掌心浮現一團打結了的紅線,其中有幾根已經斷成了兩半,怎麽係也係不起來。


    她扯了扯其中一根紅線,撚著線頭對白素素道:“將手伸出來。”


    白素素連忙攤開手掌,“造物者”將帶著金光的短的紅線分成相同的兩根,一根仍舊放回自己的掌心,一根放在白素素的掌心,道:“你拿著這個,但反他起了疑心,便捏一下線頭,他便能乖乖聽話。”


    白素素欣喜若狂,雙手捧著紅線仿佛珍寶,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入袖中,抬頭間已經不見了“造物者”的身影。


    “造物者”從白素素院中出來,向著一旁招了招手,文白便從陰影中大步上前,藏匿在心中的虔誠和愛慕,很容易便從一雙眸子中瀉了出來。


    “造物者”吩咐道:“繼續監視白素素,半月內務必使天啟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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