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賜正在密密麻麻的在紙上記著,想來這家夥早有準備。


    瘦猴在買了五十兩之後,看著劉天賜問道,“一賠一千,買五十兩就是五萬兩,你賠得起嗎?”


    “擺明了要輸的,還逞什麽能?”劉天賜沒理他。


    “那照你如此說,此等好事豈不是每人都可以做莊家,那為何要你來呢?”那瘦猴不依不饒道。


    李雲飛見自己的跟幫被人擠兌,心裏自然有些不悅,隨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宋青山,喝道,“你們下多少小爺都受得起!”


    此話一出,眾人都不再做聲了,隨後還有許多黃階弟子陸續趕來下注,那場麵真是糟蹋了藏經閣這片清淨地。


    待人群漸漸散去已是傍晚,宋青山拍了拍陸乘風的肩膀之後便是回了後山。


    那劉天賜也不怕事大,臨走前還在大聲喊著,“半年之內,誰還要下注的,就來後山找我!”那模樣儼然一副在賭場吆喝的莊家。


    但此事,卻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在蜀山弟子中眾口相傳,初來乍到的廢材,膽敢挑戰玄階修真者,大家都等著看半年後的一場好戲。


    “真是乘興而去,敗興而回!”


    回到後山之後,仍是有不少人在為今日之事憤憤不平。


    待眾人齊聚院落之中,無為長老正一臉鐵青的走了出來問道,“此事,是誰先提出來的?”


    陸乘風也不爭辯,上前幾步道,“是我!”


    眼見著兩人已成劍拔弩張之勢,眾人都圍了過來。


    “是他們欺人太甚,陸師弟無奈才提出來的!”那瘦猴在一旁辯解道。


    “就是,他們正式弟子是人,難道我們就不是人了嗎?”


    “就是就是……”


    無為長老見到眾人還連聲附和,不禁勃然大怒,斷聲喝道,“你們能成為蜀山的記名弟子已是不易,還不知天高地厚想挑戰玄階弟子,你們夠資格嗎?到時若是被掌門知曉此事,莫不是要治我個管教不嚴之罪!”


    “一個廢材還想挑戰玄階弟子,真是不知死活!”李雲飛在一旁一臉不屑道。


    陸乘風也不惱,隻是冷冷道,“你是蜀山的前輩,我二人很感激您帶我們來蜀山。但你在不分青紅皂白的情況之下,對我們妄加指責,未免有失公允!”說著,他的目光望向四周那些穿著破爛的記名弟子,又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陸乘風,心生憤慨,便是突然斷聲喝道,“玄階弟子是人,難道我們這些人都不是人嗎?沒有我們,他們都隻有喝西北風。同樣都是親爹親娘養的,難道就因為我們不夠聰明,沒有錢,就要處處低人一等,就活該被人欺負嗎?我陸乘風今日還非要看看那狗屁玄階弟子到底有多厲害!”


    這一番話像一根針一般,深深的紮在每個記名弟子的心上,他們一時便是感同身受,頓時齊聲喝道,“說的好,說的好……”


    眼見此番情景,那無為長老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李雲飛適時的走了過來,冷笑道,“那好,從今晚起陸乘風不準進入藏經閣,立刻去後山砍柴,所有人一律不得接近他。半年之內,若是發現有人私自接近傳授他修真法門,你們知道後果的。小爺倒要看看,你沒了修真法門,如何在半年後挑戰玄階弟子!強出頭,是要付出代價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多蜀山弟子一片嘩然。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修真法門,也就等同於那場比試已經未賭先輸了。


    “你這分明就是強人所難,沒有修真法門,他如何在比試中取勝?”陸平安一臉怒氣的大聲質問。


    “那我可不管,是他自己要逞強的。你要是不服氣,大可以和他一起去!”李雲飛一臉滿不在乎道。


    陸平安正要說什麽,卻被陸乘風一把拉住,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那瘦猴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陸師弟,你無需自責,我們是自願和你站在一邊的。你肯為我們出頭,我等已經很感激了,輸了大不了就是半年後滾出蜀山派!這鬼地方老子待了也不少日子了,這蜀山就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回去就告訴那些孩子們,所謂的泰山北鬥不過就是一處藏汙納垢之所!哈哈……”


    “對,我們不怕……”


    這家夥自以為高明的伎倆正好成全了自己,也省得有人打擾自己在後山修煉。一念及此,陸乘風摳了摳鼻梁道,“那就半年之後看鹿死誰手了,走著瞧!”


    李雲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裝腔作勢!”接著轉過頭,對著劉天賜吩咐道,“你要是想贏錢,看緊此人,有什麽情況立刻告訴我!”


    片刻之後,陸乘風便是隻拿著一把斧子走到了院落,在得到李雲飛的同意之後,他才將陸平安拉到了一邊小聲道,“你放心,我沒事。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和那兩個家夥發生衝突,能忍就忍點!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找你的!”


    “可是他們根本就是在故意為難你!”陸平安麵露擔憂之色。


    陸乘風警惕的看了下四周後,確定無人注意此地才小聲道,“你忘了給我玉佩的那位蜀山前輩了!”


    聞言,陸平安一臉的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難怪你有恃無恐。但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何還要怕那些人,有事直接找那位前輩不就是了!”


    陸乘風罵了聲白癡之後,壓低了聲音道,“這位前輩一直不在蜀山,我料定他肯定跟蜀山有些解不開的矛盾,不然以他的修為肯定能位列長老。而且他經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連累那位前輩,你明白了嗎?”


    陸乘風見陸平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下山去。


    “你自己擔心點!”陸平安在身後麵露擔憂之色叮囑道。


    “陸師弟,擔心啊!”眾多記名弟子正聚在一起,目送著他離開。


    陸乘風轉過身笑了笑道,“都回去吧!”


    山林之內,空無一人,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唯餘執念那尖利之叫聲,幸而還有此鳥作陪,也不至於在往後的半年裏太過孤單。整整一日就浪費在了藏經閣,陸乘風走進山林深處覓得些許野果喂與執念之後,自己則尋得一處清淨地打開了那卷羊皮卷。


    首先見到的便是一句話,“天地不分正邪,道自在心中!”繼續往下看才是修真法門。


    “凝神靜氣,摒除雜念,盤膝而坐,承天地之靈氣,化入本體,遊走全身,疏通經脈……方為練氣之道也。”


    此練氣法門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許多人就是因為雜念太多,導致無法凝神聚氣,當然無法感知周身之靈氣。年幼時的陸乘風一直就是孤身一人,時常會一人癡癡的望著天空發呆,故此,凝神聚氣於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之事。


    待他盤膝而坐之時,心便也隨之靜了下來,他緩緩閉上雙眼,呼吸亦漸漸趨於平緩。


    此刻,他仿佛是置身於天地之間,冷風自臉上滑過,黑暗之中有不知名的蟲子發出各種叫聲,就連有樹葉落地發出的細微聲響也聽得分明,他甚至能覺察到執念此刻正歪著頭看著自己。半晌之後,隻覺隱隱有股無形之氣圍繞周身,呼吸之間,絲絲涼氣入體,沁人心脾。同時,耳垂酥麻,耳內似有極其柔軟之物在蠕動。須臾之間,隻覺大腦之內一片澄淨空明,雖已是午夜時分卻是倦意全無,好似初春的第一縷微風,乍暖還寒。


    如此反複之後,體內的五髒六腑頓覺清涼無比,整個身體仿佛便是在此時也是輕鬆了許多。但唯一不適的,卻是隻覺前胸後背一陣壓抑。


    半晌之後,隻覺喉嚨處卻是微微有股暖氣在往外湧,吐氣之時,鼻子也一陣難受,心跳極快,之前的感覺全部消失了,體內似有一團灼熱之氣在遊走,仿佛隨時都要破體而出一般。


    堅持良久之後,體內實在難受至極,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難道錯了?”


    待他起身拿出羊皮卷細看之時,卻是未錯,但為何會如此?


    在確定無誤之後,他複又凝神聚氣,感覺卻還是與之前一般無二,反複試了三次之後,他終於是有些精疲力盡了,這才停了下來。


    “到底是為何呢?難道自己的天資真的差到如斯田地?”


    一夜未眠,又累又餓,他踉蹌著站了起來,帶著執念走進了山林深處,四周的野果都被摘的差不多了。


    走了半晌之後,他終於是有些體力不支,找了根大樹坐了下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而此時,執念卻怪叫一聲之後,翅膀一拍,飛了幾步遠在一棵大樹下停住腳步。陸乘風朝那邊望了過去,卻見滿樹都是紅彤彤的蘋果,便是強撐著身子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另外從一旁找來一根較長的樹枝對著樹上就是一陣揮舞。很快,便又無數蘋果如雨點般從樹上掉了下來,四處滾落。


    執念也在樹下不停的尖叫,拍打著翅膀,好似很開心一般。陸乘風拾起地上的蘋果,用身上的衣服隨便擦了擦,便開始貪婪的吃了起來,而執念也正不停的啄著一個蘋果。這一人一鳥,吃著那些蘋果倒也其樂融融。


    不知是吃到第幾個了,陸乘風終於是飽了,便躺在地上仔細回憶著前幾次的失敗,每次都是在靈氣遊走全身之時,那體內的灼熱之氣才開始遊走。曾聽人說,人吃五穀雜糧,體內殘存著許多濁氣,要是能將此濁氣排出,人便會覺得身輕如燕。難道那灼熱之氣便是吃了五穀雜糧之後的濁氣嗎?可是那種破體而出的感覺確實十分難受,但自己是如實按照修真法門修煉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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