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人的眼睛……”


    當上官葉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時卻已是臉色煞白,毫無血色,眼前的情景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任她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到,在他們呆在穀內如此長的時間裏就,竟然有一雙眼睛在默默的觀察著一切,隻是想想也會讓人覺得十分恐懼。


    聞言,陸乘風心裏一驚,額頭卻也已經冒出一陣冷汗,顯然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的確像是人的眼珠,而且眼神怨毒無比。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誰會將人的眼珠嵌在這石壁之上,在此之前,此處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可怕之事,不然也不會稱之為禁地。


    這雙屬於別人的眼睛,雖然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但兩人心裏卻是平添了一份極其詭異之感。若是沒發現倒也罷了,但偏偏卻是無意間被他們發現了,便是再也不可能如之前一般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


    當人突然遇到什麽超乎想象的事之時,便會對此印象十分深刻,有可能是一輩子的記憶,揮之不去。眼下,兩人就是這種感覺,而道家之修真最講究的便是入定,而入定的首要條件便是心無雜念,物我兩忘。此刻任是誰人見了這般景象恐怕都難以心平氣和,更別提入定了。若想在此安心修煉,必須先消除這雙突如其來的眼睛給人造成的陰影。


    “嘭嘭……”


    又是兩記悶響,花瓣飛舞的瞬間,一絲冷風略過樹梢,隻見幾片零散的花瓣在風的作用下飄向了石壁。便是在此時,又出現一件詭異的事情,隻見那些花瓣在剛一觸及那石壁便已是化為虛無,消失無蹤。


    見狀,陸乘風不禁心生疑惑,難道這石壁有何種神奇的力量,竟能將試圖靠近之物化為無形?一念及此,他試探性的伸出手,緩緩的摸向那石壁,剛一靠近,指尖便是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似摸到了比冰雪更冷的東西,緊接著,他的中指前端便是奇跡般的隱沒在了石壁之內。他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將手抽了回來。


    上官行兒看著這一幕雖驚奇,但也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洞內肯定是另有乾坤,至於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見此奇異情景,陸乘風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小心的退了回來,又四處找了些石頭,拿起其中一塊較大的石頭,掄圓了胳膊便是朝那石壁狠狠砸去,眼見著那塊石頭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隱入其中,他不禁有些愕然,後又連續砸了兩次,情景皆是與之前一般無二。


    就在最後那塊石頭消失的瞬間,一道更為耀眼的紅芒便是自石壁之內猛地迸射而出,仿若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一般,那光芒之強,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兩人便是下意識的用衣袖擋住了眼睛。


    半晌之後,沒聽見有什麽動靜,待他們再看之時,眼前的山便是出現了一些變化,紅色而又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屏風便是突然出現在了石壁之上,如同一塊門一般,與此同時一陣巨大的寒氣便是席卷而來,幽靜的山穀便是立時變得十分寒冷,如置身於冰天雪地一般。


    兩人一時便是有些目瞪口呆,眼前的情景變化之快,已經超乎了常人的想象,想來此處定是被人施過法了,而且單看此處的掩蔽性,裏麵一定隱藏著非常重大的秘密。


    寒氣陣陣襲來,陸乘風不禁打了個寒顫,卻見他眉頭緊鎖,似在思索什麽。


    此地被人用如此方法隱藏,想來施法之人並不想外人知道此事。一個人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此刻若是冒然進去,肯定是十分危險的。隻見他定了定身子,回身道,“此處恐怕有危險,你我勢單力薄,還是先出穀再說!”


    上官行兒略一思索,點頭表示同意。


    就在此時,陸乘風明顯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將他拉回相反的方向,還不容他反應過來,雙腳卻已然後退數步。


    “危險……快走……”


    他的一聲疾呼響徹山穀,就在回音尚未消失的刹那間,他的身子便如之前砸過去的石頭一般飛了過去,甚至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眼看他下一刻就要隱沒在那山體之內……


    說時遲那時快,上官行兒立時便是腳尖點地飛身出去,那速度也是極快,就在她伸手抓住陸乘風的左手之時,兩人連同著尖叫的執念便是同時隱沒在了那道紅芒之內。片刻間,那座山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仿佛便是什麽也不曾發生一般。


    此刻已是午夜時分,滿月當空。不經意間,自陸乘風初上蜀山已是數月有餘。所有的一切,就在那日在六台鎮遇見李雲飛開始,已經悄然改變。


    整個劉家村漆黑一片,唯有一間普通的屋子裏隱約有些光亮,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自屋內傳出,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極其清脆而又響亮。


    桂樹下,一個人正蜷縮著身子,後背還在微微發顫。


    ‘吱呀……’


    一個婦人打開門,朝屋外看了看,緩緩走向那棵桂樹,將樹下那個人影強拽進了屋裏,而這個婦人正是陸乘風的二嬸,張秀英。


    屋內地方不大,擺設簡陋,甚至連一樣像樣的家什也沒有,但卻是收治得井井有條,雜而不亂。


    “平安,是爹不好,連累你們娘倆!咳咳……”


    一個蒼白無力的聲音自床上傳出,說話的,是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也是陸平安的爹,陸建成。隻見他滿臉煞白,毫無血色,儼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好在裝束整齊,這才不至於顯得那般憔悴。


    “都是那掃把星惹的禍,你當初要是不收留他倒也不會病成這般……”一旁的張秀英正擦拭著桌子準備開飯,臉上卻滿是怨恨之色。


    “嘭……”


    陸建成猛拍了一下床沿,卻是激動的坐起身來,喝道,“住嘴……”


    陸平安見狀忙起身扶住那人,不停的用手輕拍著他的後背道,“爹,有事慢慢說……”


    那人順了兩口氣,覺著舒服了些,這才強壓住心中的怒氣,緩緩道,“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的病和悶葫蘆沒有關係。他得罪了鎮上李家,眼下卻是下落不明,我是他二叔不去尋他便罷了,怎地還能冤枉於他,他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哼……死了最好,免得再連累人……”張秀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他哪裏當你是他二叔了,你重病在床怎不見他來看你?也就你心眼實,把我們家害成這般,你竟還拿他當侄子!”


    “娘,你別說了,悶葫蘆不可能害我們的!”坐在床邊的陸平安也顯得有些生氣。


    就在幾人爭辯之時,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卻是位老郎中,那郎中胡子花白,卻是神采奕奕,最重要是他身形魁梧。那精神,那氣勢卻是與其郎中的身份格格不入,便是尋遍大街小巷,恐怕也無一位郎中能長得如他這般,當真是有些奇怪。


    張秀英笑著將他讓了進來道,“您先吃完飯再看病吧!”


    那老郎中麵無表情,連連擺手拒絕,也不顧那婦人的熱情,徑直走到床邊,簡單的詢問之後便開始把脈。隻見那老郎中將一雙粗壯而有力的手按向了陸建成的脈門。


    屋子裏安靜異常,陸平安和那婦人置滿桌的飯菜於不顧,隻是盯著那個老郎中。


    老郎中神態自若,不時還捋著他的胡須,儼然一副高人的神態。就在此時,隻見他臉色驟變,繼而是看了陸建成一眼,便是立時站起身來,等他回過頭來時,卻是一臉的凝重。


    “我爹的病怎麽樣?嚴重嗎?”陸平安連忙擠過去小聲問道。


    “老夫行醫多年,還未曾見過如此頑疾,恐怕已是命不久矣!你們還是早些安排後事吧!”老郎中說罷便轉身要走。


    “那還能活多久?”


    張秀英雖是心中有數,當從郎中嘴裏證實之後,心裏便是突然一緊,但卻仍是強裝鎮定。


    “快則一年半載,慢則……”老郎中欲言又止,“你們還是好好陪她度過餘下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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