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心房的血肉坍塌下來,小小的空間如同世界末日到來了一般。


    外麵的血紅瘋狂湧入,很快就吞沒了附近的數座心房,向著牧陽的方向湧來。


    眼睛們在凋零之前用怨毒的口吻說道:“死吧,生人。我們死了,你在我們體內也會死。你已經來不及逃出去了,就在這裏和我們陪葬吧。”


    牧陽回答道:“死在這裏的隻有你們。”


    他舉起了手中的劍律,白晝劍氣向著上方的方向飛去。


    牧陽有感覺,這些劍氣已經隱隱和他形成了呼應,如同肌肉一般;他感受到白晝劍氣開始疲憊,後力不支了,但是咬一咬牙還是能並發出驚人的力量。


    劍氣開始轉衰,在牧陽的控製之下再次耀眼起來,刺向了心房的上空,勉強造出了一道能夠看見外麵世界的裂縫。


    裂縫如手指粗細,就是老鼠想通過都有困難。


    更何況,這麽高的高度,牧陽根本勾不著。


    失控的血水倒灌進來,瞬間將牧陽和一切像是螻蟻一般卷過。


    牧陽什麽事情都不做,忍受著冷冰腐臭的血液拂過自己的全身,卷著自己飄向無邊無際的遠方。


    人類身體的密度其實比水要輕。跌落水中之後隻要什麽事情都不做,很快就能浮上水麵。


    可是求生本能會下意識逼迫人類瘋狂掙紮,或是抓取周圍的事物;越是這麽做,下沉的速度越快。


    從外麵一起湧入夢魘心髒的血液越來越多,數座心房的水麵開始一起往上浮動,帶動著水中的牧陽也跟著水漲船高。


    當水麵的高度達到心房頂點,唯一的釋放口隻有那道被白晝劍氣割傷的裂縫。


    所有的水壓開始聚集在裂縫為頂點,血液爭先恐後想要從這裏逃出心髒。


    若是此時有人站在心髒的正上方,俯視腳下,會看到一幕奇觀:仿佛噴泉一般,夢魘心髒上端的血泉一飆數尺高;且唯一的那道裂縫在水壓壓力之下越裂越大,很快就突破拳頭大小,變成窟窿形狀。


    更多的血水向其方向快速湧動。連帶著潛在血水之中的牧陽,也不斷被“吸納”向那個方向。


    終於,他被從其中噴了出來,遠遠射向了遠處的肉岸。


    他活著從夢魘心髒中逃出來了。


    牧陽從高空重重落在了地上,若是這裏岩石大陸,以這種衝擊力降落下的牧陽將會頭顱破碎,必死無疑;可是這裏是肉壁組成的世界。他撞在肉壁之上,跌跌撞撞向前打了數個滾,除了感覺頭暈眼花,惡心的想吐之外,離死亡倒是相差甚遠。


    過了良久,牧陽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夢魘心髒的附近,本來徘徊著無數腐屍般外形的強大惡意。但是這些隨著夢魘心髒的死亡,全部重新融化成積水,退回到肉壁之中了。


    且,整個黑色的體內世界正在逐漸轉化成紅色,夢魘心髒對這個夢境造成的影響正在越來越小。


    但是擊殺了第二夢魘之後,這個夢境也沒有結束的征兆。


    他也不能離開這個夢境。因為小羊不見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小羊雖然心智和外形隻是一個屁孩,經常不靠譜還胡亂抱怨,但是她對夢境的了解遠甚於自己。失去了她,相當於失去一個重要情報來源。


    牧陽沿著血流湧動的方向,試圖尋找小羊。


    有兩種可能,一是在混亂之中,小羊跌落了血底,順著水流被帶向了遠處。


    二是她爆發神力,爬到了附近的肉岸之上。


    無論哪一種,可能想要尋找到的可能性都很低。但是牧陽情願相信第二種可能。並不是自我安慰,而是小羊似乎對水有一種天生的抗性。當初他為了躲避第一夢魘跳下血管之後,在血江中昏迷了過去,最後是小羊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將自己救上了岸。


    牧陽沿著岸上沒走出一千米,就遇到了意外情況。可惜不是和小羊有關的,還是他最不願意碰到的狀況。


    他看見了潘薇,還有附近從肉壁之下鑽出來不住蠕動的巨手。


    “潘薇”在操控這些巨手,毫無疑問,現在的她還處於“姐姐”狀態而非牧陽更願意麵對的妹妹。


    牧陽注意到,和第一次在血管中相遇時的那些巨手,平坦大地上的巨手數量更加稀少了,體積也明顯縮水,應該不能算是“巨手”頂多是“大手”。


    怪不得“潘薇”當時要將自己向著血管深處引入。很可能它在特定地形下,戰鬥力能夠得到進一步加強。


    但是就算是現在是削弱般的“潘薇”,就算現在的自己擁有律和境,牧陽知道自己仍然不是這個夢魘的對手。


    一對一的話,自己八成要被殺死了。


    幸好現在“潘薇”注意力完全不在牧陽身上,它努力召喚出更多的巨手,操控著這些巨手,和對麵一座龐大的巨獸戰鬥著。


    那隻和巨手廝殺成一團的巨獸十分奇特,大小如同巨象,身手卻和體積不相配的靈活。頭顱類似一隻胖嘟嘟的鬆鼠,又有幾分貓科動物的霸道,活像是一隻吃的太胖臉都變形的老虎。渾身黃黑毛發並行,呈肌肉流水線的四肢上閃亮著冰冷的利齒,一看就極不好惹。


    饒是牧陽博學多聞,一時之間都看不出這神奇猛獸的來曆。


    但是很明顯,它不是這個夢境中的,因為畫風明顯和周圍不配啊。


    鬆鼠虎(牧陽在心中暫且如此命名它)的戰鬥力極強,即使麵對數個巨手的夾擊都不落下風,力量可怕,被好幾個巨手拍中屁-股之後抖抖毛,一點事都沒有。


    若是換做牧陽,被這樣拍中一巴掌就可以當場去世三次。


    鬆鼠虎看似暫時處於下風,倒是不急不躁,耐心尋找著破綻。它想要突破巨手的包夾,突到“潘薇”麵前給她致命一擊。


    倒是“潘薇”有些著急了起來,將所有能召喚出來的巨手全部調去進攻鬆鼠虎,身邊一個都不剩下。


    這樣使得它身邊的防守越發稀薄。鬆鼠虎隻要找到機會突破圍阻,一秒鍾就能殺死“潘薇”的人類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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