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菡抱著小白,正想著心事入神,聞言搖頭道:“不礙事。”


    她麵容憔悴,韓三寶能看出來她其實很累,隻是仇逸璿忙於治療兩位傷員,無法照顧她,而自己與她又是男女有別,不便讓自己照顧而已。


    看來,需要給她找個貼身丫鬟。仇逸璿這個小神醫,畢竟不能被當小丫頭來使喚。


    又過了一會兒,仇逸璿自王孤煙房裏出來,麵色明顯輕鬆許多,朝韓三寶笑道:“師祖,她們沒事了。”


    而後又一頭鑽入煉丹房裏。


    韓三寶鬆下一口氣。


    留下左右也幫不上忙,幹脆回房去換洗一番,出來時,已是慕色沉淪。


    陸薇菡、風無涯及嶽景天三人,已不在客廳裏。


    他不在乎風無涯及嶽景天去了何處,倒是擔心陸薇菡,見她房門緊閉,想來是回房歇息了,也不去打擾,而是走進煉丹房裏。


    仇逸璿正在丹爐旁低頭忙碌,連韓三寶走到身邊也未察覺。


    “在忙什麽?”


    韓三寶低下頭,輕輕在她耳邊問道。


    仇逸璿被嚇了一跳,聽到是他的聲音,又安心下來,隻是他在耳邊說話,吐出的氣驚擾耳垂,癢癢地感覺頗為撓心,不自覺羞紅臉頰,“我……我在煉藥呀。”


    “別太操勞,先休息吧。”


    “不……不要。你和兄長身上的毒,要盡早解除。”


    仇逸璿說著,伸出小手,“拿來。”


    韓三寶手腕一翻,拿出一隻小瓷瓶遞給她,“你這樣胡亂煮一鍋,便能解毒了?”


    為了方便,仇逸璿在碩大丹爐旁又立起一個小灶,灶上放著一口砂鍋,正翻翻滾滾煮著一鍋草藥,藥香味兒濃重。


    仇逸璿擰開瓷瓶將蜱龍涎倒入鍋內幾滴,刺啦一聲,登時冒起一片黑煙,說道:“你中毒不深,喝下一碗可解。兄長中毒已久,毒氣深入肺腑骨骼,非一時半會兒可解。”


    蜱龍涎一入鍋,不僅激起一片可疑黑煙,原本濃厚的藥香味也登時變成刺鼻的臭味。


    韓三寶捏住鼻子,滿臉厭惡,“這……能喝?”


    仇逸璿不答,倒了一碗,湯色漆黑如墨,臭味熏人。輕輕吹了幾口遞給小霸王,“喝吧。”


    “……”


    對她的醫術,韓三寶頗有自信,隻是這碗漆黑湯藥,看起來卻十分可疑啊。


    仇逸璿見他不接,疑道:“怎麽?”


    韓三寶問道:“苦麽?”


    他打小身體強健,六歲起又有玄祖的百草藥澡浸泡,身體更是日漸強壯,幾乎沒有生過病,連傷風感冒也少有。


    如果說小霸王尚有忌怕之物,非湯藥不可,其苦之處,幾乎能令他窒息。


    “苦口良藥呀。”


    “有不苦的麽?”


    “怎麽,你怕苦?”


    “不怕。”


    “那為何不喝?”


    “……”


    韓三寶接過藥碗,愁眉苦臉地望著一碗漆黑湯藥,久久下不了口。


    見他臉色,仇逸璿登時愉快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怕苦。嗬,窮凶極惡小霸王!”


    韓三寶登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叫道:“誰說的,我窮凶極惡小霸王會怕苦?我立刻喝給你看。”


    藥碗放倒唇邊,卻實在沒有勇氣喝下一口。


    見仇逸璿一臉笑嘻嘻望著自己,登時氣道:“好你個小丫頭,說,那話誰教你的?”


    仇逸璿裝糊塗道:“什麽話呀?”


    韓三寶趁機放下藥碗,伸手去撓她癢,“小丫頭,不老實交代,看本師祖如何收拾你。”


    仇逸璿大笑著避開。


    韓三寶及陸薇菡下山半個多月,那話是大當家教她的,說那是製服小霸王的終極利器。


    原本她不如何相信,可是一試之下,果然靈驗無比,深感自己捏到小師祖的小辮子,不由得大喜過望。


    打打鬧鬧一番,韓三寶最終還是捏著鼻子喝下解毒良藥。


    毒解去與否尚不得知,可仿佛在喝一碗陳年泔水,那又苦又臭的古怪味道,難受得他臉色驟變,急忙丟下藥碗跑了出去,去小溪旁漱口去了。


    仇逸璿在身後拍手大笑,“師祖,這是第一碗,你還需喝九九八十一碗才能解毒呢。”


    “小丫頭,你給本師祖等著。”


    接下來,便是為仇逸軒解毒。


    他所中之毒,比韓三寶嚴重數百倍,不僅昏迷不醒,全身皮肉更是潰爛,若非一身元嬰初期修為死死防護著心脈,他早已死去。


    韓三寶幫助掰開他的嘴巴,仇逸璿將湯藥灌入他嘴裏。


    仇逸軒幾乎失去知覺,無法吞咽,韓三寶用一絲真元,強行將湯藥送入他胃裏,也不知是否還能吸收。


    喂藥完畢,仇逸璿明顯鬆下一口氣,望著已差不多麵目全非的兄長,又吧嗒吧嗒地掉淚。


    韓三寶心裏也不好受。


    仇逸軒美如冠玉,器宇不凡,風采超卓,卻被羽蛇之毒折磨成如此模樣。


    不知受損的肌膚是否能夠恢複,倘若恢複不了,他又能否承受?


    仇逸軒抽泣道:“兄長他……他……”


    韓三寶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小丫頭,別太難過,活著……便有希望。”


    仇逸璿點點頭,抹掉眼淚決然道:“我一定要煉出可恢複容貌的生肌散,我不能讓兄長如此……過一輩子。”


    “有這種藥?”


    “據古典藝術記載,生肌散可消除疤痕。可惜藥方早已遺失。但我不會放棄,我一定會煉出生肌散。”


    “好,需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


    “……”


    翌日清晨,韓三寶找到司徒豹,了解了一下山上近況。


    倒也沒有什麽大事,隻是不久前,無根道人將玄祖屍骨連同那口神秘石棺一起帶走,說是韓三寶同意。


    司徒豹沒有阻攔,也阻攔不住。


    此事,韓三寶倒也不怪司徒豹,更不怪無根道人。


    玄魔的可怕之處,他有切身體會。玄祖的屍骨放在邛山,難保玄魔不會來搶。


    而此時的他們,絕無法對付玄魔,若是讓他搶去玄祖屍骨,後果難料。


    太華山堂堂修真大派,高手如雲,玄祖屍骨放在那裏,才是最安全最可靠之處。


    十天之後,仇逸軒終於醒了。


    他一睜開眼,第一句話是:“薇菡,小心!”


    他的記憶,停留在皇兕衝撞向陸薇菡,他不顧一切將她撲倒在地的瞬間。


    陸薇菡坐在床邊,眼中噙著淚花,淺笑嫣然道:“逸軒,我……我沒事,我們……我們都沒事。”


    仇逸璿卻早已熱淚眼眶,“兄長……兄長……”


    仇逸軒見自己躺在床上,身邊有小師祖、陸薇菡、仇逸璿以及幾名陌生人,滿臉疑惑,“此是……”


    一句話沒有說完,又昏迷過去。


    他體內的羽蛇之毒,已經清除八九成,隻是受劇毒侵蝕,長期臥病在床,早已虛弱不堪,勉強說出幾句話,已可以算是奇跡。


    不過他既然醒來,說明傷勢正在好轉,隻需再靜養幾日,便可下床。


    幾人發自肺腑替他開心。


    又五日之後,仇逸軒體內的羽蛇之毒徹底清除,雖然他還是很虛弱,但在人攙扶下,卻勉強可以下地行走。


    其實他三日前便醒了過來,斷斷續續自幾人口中得知自己昏迷過去後的諸多事情,不由得又是驚奇又是悲痛。


    幾天下來,一如陸薇菡初醒時,沉默寡言。


    眾人知他一時無法接受,便也不急著與他多說什麽,隻是給他講一些有趣的事情,逗他開心。


    這一日,服下最後一碗藥後,他終於開口道:“師祖,勞煩你扶我出去走走,可好?”


    眾人見他主動說話,欣喜不已。


    韓三寶立刻答應道:“好。邛山風景獨好,你早該出去看看。”


    走遍邛山,看遍古鬆亂石頭,小溪浮雲,最終來到後山。


    仇逸軒望著眺望石下翻滾雲海,怔怔出神,良久說道:“倒也瑰麗壯闊,隻是與玄界相比,似乎……少了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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