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寶早許諾風無涯,讓他當弘仙教教主之位,如今大事已定,隻待他這個新教主上位。


    麵對近千人火辣辣的目光,老風覺得心如鹿撞,緊張得冷汗淋漓。


    接下來,便是馮永貞讓位,一席充滿威嚴感的話說完,直接宣布將教主之位讓位給風無涯。


    近千人雖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對馮永貞的話,卻不敢有絲毫質疑。


    於是,風無涯順理成章成為弘仙教第二任教主,想說些威風話壯壯聲勢,卻因為怯場而說得結結巴巴。


    韓三寶站在身後,恨鐵不成鋼,恨不得一腳揣在他的屁股上。


    不管怎麽樣,至此,弘仙教算是落入韓三寶手中了。


    至於弘仙教徒是否誠心拜服風無涯這位新教主,便要看老風的手段和能力了。


    韓三寶覺得,以他愛裝深沉的本事,又有馮永貞相助,收服普通教眾的心並不難,難的是另外五位長老。


    不過,韓三寶一開始也沒有打算收服那五位長老,若他們不服、或者想鬧事,大不了自己出手替風無涯除去也就是了,無關緊要。


    新老交接儀式已完。


    韓三寶交代風無涯一些注意事項,又與馮永貞約定不日開采礦山,便與仇逸軒一道,離開弘仙教地下基地。


    回到安陽城,已是次日午時。


    在福來客棧歇息一日,次日清晨,二人一道趕回邛山。


    此時距離太華山會仙大會,所剩時日已不足兩月。


    韓三寶決定,不再理會山下諸事,閉關苦修,雖然未必能有什麽收獲,但多用心一分,會仙大會取勝的把握便多一分,總比虛度光陰強。


    再次來到果兒山上空,韓三寶又想起冷白霜來。


    此時,韓三寶有些分不清楚,那美若仙境的果兒山是否真實存在。


    可如果不存在,又如何解釋冷白霜、裴立人?


    “仇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稍後就來。”


    韓三寶交代前方仇逸軒一句,再次禦劍落在山頭。


    一如前天所見,亂石青鬆、翠竹青草,並無絲毫改變。


    韓三寶四處看了看,心裏疑惑更濃,自語道:“莫非那真是一場夢?”


    仇逸軒並未離開,而是也禦劍落在韓三寶身為,聞言問道:“夢?什麽夢?”


    韓三寶知他未離開,卻也不在意,隨口說道:“好夢。”


    仇逸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卻也不敢多言。


    小師祖因為被馮永貞困在祭壇裏一事,很是把自己訓斥一番,說什麽自己愚笨、失職、不務正業……


    天地良心,自己一直在找馮永貞好不好?


    韓三寶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心情再奚落他了,問道:“仇大哥,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是否有某種幻陣,能夠以假亂真麽?”


    玄宗並不擅長陣法,仇逸軒見過最厲害的陣法,也就以前玄宗的護山大陣九陽河圖陣,不過學識淵博,正所謂沒見過豬跑卻總吃過豬肉,斟酌一番,答道:“其實所謂陣法,我了解不多,不過既然有‘幻’之一字,似乎能夠說明一切,又怎麽可能以假亂真呢?”


    韓三寶也知道假便是假,真便是真,可眼前果兒山一事,實在無法解釋,又問道:“此山有一個幻陣,你能感覺出來麽?”


    陡聞此言,仇逸軒微微吃驚,而後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一番,嘴角慢慢上揚,洋溢出一絲淺淺笑意,“好美的山。”


    韓三寶大奇,莫非他閉上眼睛也能看到?問道:“什麽好美?”


    仇逸軒臉上笑意更加濃鬱,甚至伸開懷抱,做出擁抱狀,笑道:“此山的確有一個幻陣,不過卻不是普通幻陣。”


    韓三寶大喜,他能感覺到有幻陣,說明自己之前的經曆並非夢境,冷白霜也確實存在,喜道:“何謂不是普通幻陣?你看到那滿山紅花翠果了?”


    “我不知如何形容……大概此陣是活物,有著自己的思想。”


    仇逸軒說著,忽然道:“師祖,它在抵觸你。”


    “抵觸我?”


    “你閉上眼睛感受一下。”


    韓三寶將信將疑,閉上眼睛用心感受。


    初始眼前一片漆黑,漸漸地有了一些朦朧輪廓,不過也都是四周的青鬆翠竹,亂石野草,並未感受到那滿山紅花翠果的美麗畫麵。


    可正是那些青鬆翠竹、亂石野草,似乎有絲絲點點的意念散發出來,那大概是花草樹木的情緒,有一小部分是歡喜,可大多的卻是一種……


    韓三寶不知那是一種什麽情緒,似乎有失望、有哀愁、有困惑、有思念……明明隻是十分簡單的一種情緒表達,卻讓他感覺很複雜。


    抵觸麽?


    的確啊,即便是那些歡愉的情緒,也是盡可能在離自己遠去,不敢靠近。


    韓三寶暗自好奇。


    果兒山的花草樹木,為何抵觸自己?


    難道是因為冷白霜?


    她是果兒山守山人,亦是三才陣陣眼,莫非這些花草樹木的情緒,受她影響?


    也沒有道理啊,冷白霜為何抵觸自己?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正在韓三寶疑惑時,眼前花草樹木似乎突然活了過來,齊齊指著他大叫騙子。


    韓三寶猛然驚醒,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青鬆翠竹、亂石野草。


    仇逸軒早已睜開眼睛,笑嘻嘻望著他,問道:“師祖,你是不是騙了此山山神什麽寶貝?”


    “滾!”


    韓三寶正暗自心驚膽顫,聞言飛起一腳踹過去。


    仇逸軒笑嘻嘻躲開。


    韓三寶想著那些花草樹木的情緒,沒有心情和他打鬧,正色問道:“你說……果真有山神存在麽?”


    仇逸軒道:“既有山賊,當然也有山神。”


    韓三寶又忍不住想起飛腳,不過距離頗遠,飛腳飛不到,瞪眼道:“別鬧,本師祖問你正事呢。”


    仇逸軒正色道:“師祖,世間萬物皆有靈,別說是一座靈山,一草一木,亦是如此。你可以不信,但應該常懷一顆虔誠敬畏之心。”


    他如此一說,韓三寶覺得越發玄乎。


    莫非冷白霜,是果兒山山神?


    可即便她是山神,自己又沒有騙她什麽,也不該說自己是騙子,抵觸自己啊。


    莫非是因為自己爽約之事?


    韓三寶想著,說道:“仇大哥,我可以肯定告訴你,此山名曰果兒山,實際上果兒山是滿山紅花,遍野翠果,我曾見過一次。”


    “我感覺到了。”


    仇逸軒道:“有一個幻陣將原本的一切覆蓋起來,不過此陣對我並無絲毫敵意,我隻需認真感受,便可看清真相。”


    “可是為何我感受不到?”


    韓三寶問出心中疑惑,“之前我明明進去過一次,還與此山守山人有過幾日相處。前日我再次到來,卻再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你也看到了,此山不算高,以我此時的修為,站在山腳全力一吼,即使你在山頂也能聽著,可是前日,我幾乎連喉嚨都喊啞了,也未得到她絲毫回應。此事何解?”


    仇逸軒搖頭道:“我也不知,大概是此陣對你生有抵觸之心,自動將你的一切阻隔在幻陣之外,故此陣內之人聽不到你的聲音,亦看不到你的存在吧。若你執意想見她,我可以代勞一試,興許她能聽到我的話。”


    韓三寶一時有些拿捏不定。


    他是因為不忍冷白霜以自殘的方式相助,方才爽她的約,希望她不見自己如約而來,用生肌散去治療她腿傷之上。


    竟是因此而讓她對自己生出了抵觸之心,覺得自己是個騙子?


    那麽此時,該見她不該見她?


    想著,問仇逸軒道:“仇大哥,你臉上傷疤,你……還在意麽?”


    仇逸軒生得美如冠玉、器宇軒昂,他雖從不以此為傲,但卻也很是喜歡,突然得知自己被毀容,他的確很難接受,有一段時間活得生不如死。


    可韓三寶那一番胡攪蠻纏之後,他似乎重新燃起鬥誌,旋即與韓立雪相知相愛,便徹底放開了心懷。誠懇地笑道:“每個人活在世上,都不是為自己而活。我覺得,我的生命,是為立雪而存在,她不介意我醜與美,我又何必計較自己是否一臉傷疤?正如你所言,男子漢大丈夫,理應活得頂天立地。往後我隻會用我的生命、我的全部,點燃立雪的幸福之光。生得醜陋了一些這點小事,哪有時間去計較?”


    韓三寶聽得一愣一愣。


    不可否認,這些話聽起來讓人感動。


    韓三寶心裏已經開始承認他是自己小姨丈的事實了,可畢竟不願意露於表麵,故意冷笑一聲道:“你就是用這些故作深情的話,騙走我唯一的小姨?”


    “怎麽是故作深情?我是字字真心。”


    仇逸軒說著,也是冷笑一聲道:“再說,立雪可不是你唯一的小姨,你還有韓詩蕊、韓寶寶兩個小姨以及韓信皓等一幹舅舅。”


    韓三寶深受打擊,垂頭喪氣。


    血濃於水,並非他不願承認客觀事實便不存在。


    “滾,趕緊去回去找你的立雪肉麻去!”


    韓三寶禦劍而起,朝著邛山方向飛去。


    既然仇逸軒不在意臉上疤痕,他也不願意再去找冷白霜。那個性情潔白如紙的姑娘,就讓他在抵觸中忘記自己吧。


    仇逸軒在背後大笑,“喂,師祖,你承認立雪是我的了?”


    “滾!下輩子也休想我同意你和我小姨的事兒。”


    “喂喂,小外甥,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俗語雲: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怎可棒打鴛鴦?”


    “本師祖打的是你這隻野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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