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之時,她便有注意到這支劍,雖然同樣會引得周圍溫度驟升,卻與麵對應龍之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兩者威能孰優孰劣,她並不清楚,畢竟,她沒有見過藺重陽全力催動。


    但眼前的劍器,單就感官上來說,明顯比應龍更為複雜,就如同現在的他一般。


    至於那與尋常劍器不同的製式,她在德風古道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知曉邃無端,亦知曉何謂單鋒。


    在這段時間,不止她一個人有所變化,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想來不比她少。


    “劍名誌聖配天,乃是昔年你閉關後,我外出遊曆……”


    藺重陽輕撫著劍身,自最初之時講起,從偶遇淩絕頂,到他的那次蛻變,再到苦露惡地的鐵木岩以及天山鋒脈之劍泉,最後則是如今手中之劍。


    其中穿插著他與淩絕頂論道的內容,以及一些劍理上的見解,甚至,一些具體的招式,還會被他以劍意重現眼前。


    霽無瑕淺酌著酒囊中的劍泉,以此來協助她理解那些招式與知識,若非她此番閉關,進境確實非比尋常,眼界更是遠超以往,現在怕不是就該準備重新閉關了。


    不過,她對此並不排斥,畢竟練功本就是她少有的愛好之一,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又如何能幫到他。


    “簡單的劍法,對於會運用的人而言,即是千變萬化,對於不會運用的人而言,劍法還是那式劍法,沒有任何變化。


    就如同我們這一脈的天衣無縫,能做到攻守一體,便已是少之又少,更遑論以其來療傷救人。”


    劍光沉寂,周遭的異象也一並散去,藺重陽將劍置於桌麵,結束了關於它的故事。


    “這位前輩,當真是超凡之人,所鑄之劍,亦是超凡之劍。”


    霽無瑕語中的驚歎與向往並未隱藏,就如同藺重陽對淩絕頂的推崇一般,她亦對這位前輩,持有相應的敬意。


    以“專注”在平凡中鑄就不凡,看似簡單,卻是知難行更難,正因如此,方才能成就超凡,能達到如此境界,怎能令劍者不心生向往?


    這樣的劍者,不圖名,不謀利,卻一心專注於鑄術,又怎能不讓劍者心生敬意?


    哪怕,她並非是純粹的劍者,隻因淩絕頂之劍理,非是單純的劍理,不管放到那個方麵,皆可稱為絕頂。


    “人就在天南山劍廬,等到之後,可以一同前往拜訪。”


    出言安撫身邊之人,並做下承諾後,藺重陽繼續說道:


    “再之後,則是一群潛藏在暗中,不敢露頭的陰謀家,與一項可能禍及天下的病毒……”


    戾禍之算計,解天籟之誤會,蝕在暗中策動的陰謀,出自深寰地宇的血凋零,以及識界之中存在的大敵,他說了很多,語氣中也多了些擔憂。


    霽無瑕坐在一旁,默默聽著他的講述,她固然對這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卻不一定非要他講,看卷宗顯然更有效率。


    不過,她還是提出了這個請求,而他也沒有拒絕,甚至將其中隱秘,也向她一一道明。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誌同道合之人,更適合相輔相成。


    時光飛逝,隨著酒囊中最後一滴酒被飲盡,已然是金烏西墜,日薄西山。


    天色隨著落日被掩,而逐漸變得暗沉,殘陽的光輝,撒落在院中之人的身上,留下了片片陰影。


    寒風頓起,不知是誰人種的梅花飄落,花瓣隨風而來,在空中飄散。


    “還記得,你答應與我回來之時,也是這樣的情景。”


    伸手接下一片花瓣,藺重陽語帶感懷,方入秋便有梅花,必然是某種術法的效果。


    在苦境,這是很常見之事,尤其是儒生,大多都喜歡在住處周圍種些什麽,談不上附庸風雅,不過是一種修養罷了。


    想起當初的情景,霽無瑕揶揄道:“每每想起此事,總會讓我以為,你將今生的歉意,皆用在了我身上。”


    “不可嗎?”


    “你說呢?”


    “自無不可。”


    “我便不該提及此事。”


    “哈。”藺重陽很配合的轉移了話題:“我在想,是否要將院中也種幾株梅樹。”


    他這一生,從來不曾虧欠過誰,除了她。


    “雪晴坊種的還不夠多嗎?”


    想起那半山的梅林,霽無瑕便有些想笑,她也說不清,到底是她的喜好,還是他的喜好,亦或是兩者皆有。


    “若當做是一種紀念,一種寄托,自然不會覺得多。”


    將掌心的花瓣置於桌麵,藺重陽移開視線,繼續說道:


    “古人認為,梅具四德:初生蕊為元,開花為亨,結子是利,成熟為貞。


    元亨利貞,乃《易經》乾卦之四德,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貞,正也。


    此卦之德,有純陽之性,自然能以陽氣始生萬物,而得元始,亨通,能使物性和諧,各有其利,又能使物堅固貞正得終。


    然,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人物,自然會有不同的解讀。


    傳至後世,自會有另外的說法,即,梅開五瓣象征五福,一曰快樂,一曰幸福,一曰長壽,一曰順利,一曰和平。”


    他對梅花,確實有些別樣的感情,正如他方才所言,既是紀念,又是寄托。


    “四德也好,五福也罷,自古便難以盡得。”


    霽無瑕先是輕歎一句,隨後向他問道:


    “若是讓你擇其一而取,估計答案不會出乎我之意料,那擇其一而舍呢?”


    “這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藺重陽含笑道:“不過,若無法周全一切,豈非顯得我太過無能?”


    並非不能舍,而是不願舍,一次讓步,所換得的並非真能如心中所求。


    舍棄,與算計,以及犧牲,是同一個道理,是萬不得已之下的選擇,不可將其當做是習慣。


    “你安排的那些事,無需跟進嗎?”


    兩人從時事談到梅花,又從梅花談回時事,話題也從凝重變得輕鬆,又從輕鬆回到凝重。


    短短數個時辰的光陰,不止是霽無瑕了解到了個中詳情,藺重陽亦將布局梳理了一遍,一些話說出來後,他身上也輕鬆了不少。


    “此回之局勢,已經不同於當年,在曆史的車輪之下,阻攔者將無一幸免。”


    也不曉得有沒有寫出來那種感覺,反正已經盡力了,順便,陽仔的人設草圖在前麵彩蛋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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