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師尊動作會這麽快。”夏承凜頭都沒抬的回了這麽一句。


    不過,他也不後悔就是,因為那樣的拖延其實也沒用。


    甚至就以師尊先前那個態度推測,現在能直接請人說媒,之後更是準備親自帶他去提親,若是在此之前就有了苗頭,八成這個說媒得被換成催婚,屬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今至少還能以其他理由,再拖一段時間。


    “師伯的性格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叫一個雷厲風行。”仙墨因果有些幸災樂禍:“能今天解決的問題定然不會拖到明天。”


    夏承凜提醒道:“你將來也會有這一天的。”


    他覺得,師弟從滅境回來之後,有些飄了。


    “阿彌陀佛,師兄卻是著相了。”


    隻見仙墨因果一本正經宣了聲佛號,一副佛門中人的樣子,不,不對,他此刻便是佛門中人。


    夏承凜停下筆,抬頭看了他一眼,麵色古怪。


    這人還沒去天佛原鄉呢,功課就已經提前在做了可還行,不過話說回來——


    “你現在究竟算哪一教之人?”他有些好奇。


    仙墨因果愣了一下,關於自己到底算三教哪一教之人,這個問題他此前其實沒想過,不過,凡事一碼歸一碼,他倒是能給出回答。


    “師弟我身為三教之子,情況比較複雜,既在三教之中也在三教之外。


    具體要說的話,嗯,在儒門是儒門人,在道門是道門人,在佛門是佛門人,一個合理的身份能省下大量不必要的麻煩。”


    “然後你在儒門用佛門的身份?”夏承凜嘴角微微揚起。


    “我不是,我沒有,師兄你別害我!”


    仙墨因果直接破功認慫,這可是送命題,像剛剛那樣拿來開一下玩笑還可以,上綱上線就有點危險了。


    “哈~”看他這樣,夏承凜輕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提筆整理清單。


    仙墨因果環視四周,確定無恙後,心中長出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迦沙的下巴,讓牠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就在此時。


    隻見兩封飛信自外而來,落在了桌桉上。


    看到夏承凜露出凝重的神色,仙墨因果出言關心道:“師兄,怎麽了?”


    兩封飛信,其中一封來自三教審判庭之主,另一封則來自儒門法宗衡主,兩人同時來信,代表著發生之事非同小可。


    夏承凜將尚玉裁那一封書信拿起拆開,翻閱著其中內容,眉頭微蹙,目光越發凝重。


    看完後直接站起身來,歎道:“出事了。”


    當年,師尊委托三教審判庭處理一件事,如今雖然有了結果,卻引出了另一樁公桉。


    他將書信遞給了仙墨因果,此事非是隱秘,倒也無需隱瞞,就是麻煩了些,其中牽扯的人三教審判庭那邊難以處理。


    伸手接過書信一觀其上內容,仙墨因果麵色一改先前隨意,不屑道:


    “嗬,好一個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給他臉了。”


    信中內容主要講的是,當年藺重陽委托三教審判庭,調查並處理殺手組織燭影無焰一事,在證據確鑿後鎖定了穆武劍派之主,穆武衡權。


    解天籟親自出手,他自然逃不掉,但他抖出來一件往事。


    大致可以概述為,武濤文貫?獨千秋當年摧毀了一個名為霓虹村的村落,他穆武衡權便是當年的幸存者,所作所為也隻是想報仇罷了,希望三教審判庭能給他一個公道。


    此事師伯顯然知道始末,但仍然委托給三教審判庭處理,那是因為師伯胸襟廣闊。


    不然大可以略施手段,讓其人間蒸發。


    穆武衡權其人,固然是當年之事的受害者,但這並非是他為了複仇,便能夠去肆意傷害其他無辜之人的理由。


    事情要一件一件拎清,都去經營殺手組織了也配談公道?被傷害的無辜又去與誰談公道?


    至於說,昔年霓虹村之事,自然要與燭影無焰分開來看。


    仙墨因果敢肯定,若非要顧慮師伯的態度,就以那些人的黑心程度,能直接把此事蓋棺定論成:犧牲在武神獨千秋與罪神虛無之戰的英烈。


    當年一戰動靜那麽大,該知道的都知道。


    就連他自己,都在卷宗內看過記載,知道有這一件事。


    夏承凜接回書信,將其重新裝好:“此事幹係重大,我去見師尊。”


    顯然,他知道的部分要比仙墨因果更多,也更明白這件事代表著什麽,解天籟那封書信上特意寫了劍皇親啟,定然還有另外的發現。


    轟隆!


    就在此時,閃電劃過天際,轟隆隆的雷聲傳入粹心殿內。


    隨即,大雨傾盆而下,在急吼的風聲之中,雨水順著房簷往下流,形成了一條不斷的線,天地一片迷蒙。


    …………


    半刻鍾後,雨過天晴,天空一碧如洗,幽幽梅香在雨後的空氣中顯得越發清新。


    坐在院中的身影,在給茶壺中添了茶葉後,將其置於泥爐之上,揮袖拂去桌麵上的片片落花,抬眼遙望青冥:


    “這場雨,下的有些不是時候。”


    此時,隻見虹光閃過,一道英挺身影出現在院中。


    “師尊,法宗方麵來信。”夏承凜走近桌前,出言同時,將手中兩封書信放在桌麵上。


    “果然不是時候。”輕歎一聲,藺重陽拿起先前被拆開的那封書信,而後與夏承凜招呼道:“坐。”


    “弟子在前麵還有事,便不坐了。”


    夏承凜出言婉拒,此事他並不打算過問,裏麵水太深,不適合現在的他參與。


    將尚玉裁發來的書信翻閱完畢,藺重陽又拿起解天籟那一封,除了主要敘事與相關線索外,信中還提到了幾個名字。


    有地名,也有人名。


    歲月如樓之主,幻羽織天?夢鈴心。


    穀嵇文太公,以及,鬼機玄圖?計無諝。


    因為他們未曾在江湖上走動,以解天籟的手段能查到名字,便已經能說明太多了。


    “如此,那便勞煩承凜走一趟,去幫我把寄塵寰叫過來。”藺重陽翻閱著書信,並未抬頭。


    “我這便去。”


    在夏承凜離去之後,院中隻剩梅花隨風簌簌作響,少頃,藺重陽放下手中書信,輕吟著詩闕:


    “昊德柔照覽九州,尊皇自坐問仙侯;殺生亡人存己壽,邪道猖妄應何求?


    止武幹戈非全事,實舉教民似半功;清河澈影問心否,春秋獨盛公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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