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不斷,寂寥荒蕪人煙,萬仞擎天,懸崖陡峭峻險。


    今日,凜冽狂風掩境而來,襲蕩荒蕪大地,移石飛沙,就在天地氣氛蕭瑟冷肅之際,隻見兩道虹光破宇穿雲而來。


    “忘心無我欲沉醉,情遊天涯笑蒼穹;潮浪不識刀中趣,臥看濁世現雲蹤。”


    “天仁無鋒映光韶,玉龍鋏鳴宇空嗥;手中劍啟寒三尺,皇道淨惡漬痕消。”


    自天降下的身影,一者心靜如水,一者負手悠然,落地刹那,無形刀劍之氣一觸即分,周邊石峰頓被餘威攔腰斬斷。


    隨即,在無聲中爆碎,化作飛灰,湮為塵埃。


    “能讓憶秋年重新提劍之劍,又是怎樣?”欲蒼穹輕撫長須,不掩話語之中的期待。


    就以自己兄弟那般性格,能讓他重新把佩劍帶在身上,可謂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不知這天下第一劍能否讓他驚豔。


    與憶秋年不同,欲蒼穹之所以不用刀,除了不拘於器,以及追求自我境界的突破與提升外,也在印證自身所行之道,即——


    有刀無心,刀失真我。有心無刀,刀缺鋒芒。


    有心有刀,登峰造極。無心無刀,天下無敵。


    然而。


    無心無刀,真是天下無敵嗎?


    有心有刀,隻是登峰造極嗎?


    今日的刀劍之決,或許,能夠讓他得到答案。


    隻見藺重陽袖袍一揚:“那便得罪了。”


    錚!


    清越劍鳴響徹天地,天之神器應時化現。


    既然對方想要看劍,那,選擇出劍,便是對一名絕頂刀者的應有的尊重。


    涅槃在握,曠古絕今的劍意衝霄而起,其勢恢弘浩大,其威足以切開星河,蓋壓日月。


    轟!


    虛空震蕩,欲蒼穹周身刀意淩厲無匹,全然不落下風,與彌漫四周的劍意分庭抗禮。


    刀劍之意隨戰意不斷積累,有如滿弦之弓,在某刹那一觸即發!


    “請。”


    一字落,簡單的一劍橫劃而出,哪有半分方才的威勢,亦不見絲毫花哨。


    “請。”


    欲蒼穹雙臂一展,雙手分化刀掌劍指,旋即便見劍指運刀意,縱斬而下。


    蓬!


    刀劍之氣兩相摧折,各自崩散。


    一招畢,彼此修為心知,藺重陽對自身狀態進行調整,既是切磋論道,便不打算以力壓人,而是盡可能公平一戰。


    雖然因為種種因素做不到絕對公平,但哪怕是相對公平,都能讓此戰更有意義。


    涅槃劍鋒一揚,數道淩厲劍氣疾射而出,分別自不同方位攻向欲蒼穹要害,隨即,澄澈明晰的劍鋒平遞而出,藺重陽箭步衝向對麵之人。


    麵對襲來劍氣,欲蒼穹泰然以應,刀掌與劍指在胸前交匯,沛然刀意環身而走。


    蓬!


    數道劍氣幾乎同時潰散。


    錚!


    下一瞬,破空聲響,劍鳴傳至。


    天之神器當麵,欲蒼穹唯有首出絕式以應。


    “滅刀訣!”


    天光頓時為之一黯,間不容發之際,隻見欲蒼穹指掌一翻一合,幽藍色刀光縱斬而出。


    其速度之快,鋒芒之利,讓人難以捉摸。


    ”一劍回天。”


    簡單,直接,儒風劍式第一招,在此時被藺重陽施展出來,是截然不同的真意與威能。


    刀氣劍芒交相衝擊,鋒芒四射,在峰頂留下一道道痕跡。


    轟!


    互擊之勁散出,將更遠方的山體斬斷,轟然一爆,亂石穿空,大地在震顫中皸裂,山腳之下頓時煙塵彌漫,如上天將災。


    不容喘息,動蕩在產生之後,愈演愈烈。


    卻是山巔的兩人身形幾度交錯,指掌與劍器幾番交擊,腿腳亦在互相較勁。


    刀裏藏劍式,劍裏運刀招,刀界唯一能達到無心無刀之境的欲蒼穹,傲視群倫的武藝變化無常。


    人與劍不分彼此,心與劍一體同觀,有心有劍的藺重陽,一身能為震古爍今,堪稱當世第一。


    清越劍鳴在動蕩的天地中響徹不絕,逸散的刀劍之氣,隨著交手迸射而出,破空擊向遠方,一座座高峰被削平山頭,一道道裂縫橫亙大地之上。


    整片天地都在隨著兩人交鋒變幻,刀意與劍意在虛空中不斷交擊,連漫天風雲亦為之色變。


    隨即!


    “萬物成我劍。”


    積累的勁力反震而出,迫退兩人身形,藺重陽平穩落地,曠古絕今之劍意激蕩擴散。


    霎時,陽光化劍,目光化劍,清風化劍,白雲化劍,蒼天化劍,九地化劍,山河化劍,就在天地萬象化劍將要而動之際,欲蒼穹亦受到了影響。


    然則!


    “逆殺之刀!”


    無心無刀,信念升華,渾然刀意將侵入體內的劍意驅逐,出現在身上的異狀頓時消失。


    此招之原理,與天劍非天的逐日相似,皆是以自身劍意作為媒介來達到目的,就連破法也相似,隻是此招威能更強,輻射範圍更廣。


    欲蒼穹以指掌畫天,刀光逆動,圓環十方,出手之間靈動異常,讓人毫無破綻可尋。


    即便與天地的感應被切斷,其人亦巋然不動。


    卷動的劍氣化作劍氣之球,天地萬象在劍光之中映現,無有窮盡的劍光連環刺出,如同緞帶一般綿延不絕,自四麵八方而來。


    不同於意軒邈麵對此招的無能為力,亦不同於戚太祖麵對此招的嚴防死守,欲蒼穹泰然自若,逆動的刀圓與劍氣不斷衝擊摧折,借其勢壯大己身。


    九層刀圓籠罩己身,宛若九重天闕演化。


    “喝!”


    伴隨昂然一喝,九層刀圓逆卷而出,與旋動的劍氣之球撞在了一起。


    兩人同時箭步衝出,速度之快,拖曳出無數往還的光影,看似隻有一擊,實則已經對拚千百招。


    千招之後,欲蒼穹掌刀猛然高擎,向著藺重陽當頭劈下,與此同時,藺重陽手腕一轉,以劍脊重擊其因變招而大開的中門。


    砰!


    兩人攻勢皆中,身形各自倒飛而出。


    轟!


    逆動的九層刀圓與劍氣之球亦在此時潰散,千山隻餘孤峰擎天,倒飛而出的兩人穩定身形。


    “僅是這一招,天下第一劍,實至名歸。”


    欲蒼穹呼出一口濁氣,雙臂有些發麻,他也沒看出對方有修橫練武學,但其之軀體強度卻足以勝過任何神兵利器。


    還有,方才的那一招,對方並未催至極限。


    因為根基的限製。


    即便如此,天下第一劍,亦是實至名歸。


    “能在此招之下反擊,甚至破招,無心無刀之刀亦是當世絕頂,強而唯一。”戰意愈發高昂的藺重陽,亦不吝出言讚歎:“可要再戰?”


    “繼續!”欲蒼穹不見絲毫退讓。


    涅槃劍鋒指天,氣與天地合,念動風雲變,劍引天雷,正是——


    “天雷導我劍。”


    轟隆!


    自九天落下的驚雷貫入劍體之中,雷光之疾速更是遠超人力,藺重陽引劍而出,勢若震雷,快似閃電,令天地為之一暗。


    留手,自然是有留手,畢竟隻是切磋論道,不然引下來的就不會是尋常天雷,而是,誅神之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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