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的意識,似乎回到戰前,在奧古昆侖之中立誌之時。


    「驚秋,你雖是後輩之資,但此回,奧古昆侖將麵臨嚴苛的難關,是以特別將你超格拔擢,與鳳麟遊同為主將。」


    「是,段某一定竭盡心力,驅除窮奇,保護昆侖。」


    「你有此氣魄與誌向,足堪表率。」


    彼時,聖魄長老甚至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表示肯定與勉勵。


    「窮奇族邪心猖狂,妄想奪吞風之元,咱昆侖靈族代表世間的正義,絕不能與他們妥協。


    能代表昆侖,與鳳麟遊前輩並肩作戰,是段某無上的榮譽,吾在此立誓,定不會讓聖老與族民失望。」


    之後,他辭別聖老,在備戰的同時反思自身。


    「以吾現在的實力,恐怕還無法匹敵窮奇族魁,如果是四惡,六疫,尚有可能一鬥,但若是鳳麟遊,就算單獨對付窮奇族魁,也不在話下吧。


    吾現在最強的招式,是回風卷雪,不過,一旦施展,吾將終生受其副作用侵蝕,身軀會逐漸凝凍直到完全不能動彈。」


    聖老在那時又找上了他,表示關心。


    「驚秋,你緊張嗎?」


    「回聖老,不會,段某隻感覺戰栗,好似有一腔澎湃洶湧的熱血,隨時可以噴發而出。」


    「你可是靈族百年來,惟一可以練成回風卷雪的奇才。」


    「那是因為此招太過霸道,族民天性良善,未曾學習。」


    「本老倒是覺得,靈族是時候改變了。」


    「為什麽?」


    「正因咱太過良善,才會讓窮奇族得寸進尺,如果咱不能守護自己的性命,談何保護蒼生?」


    「聖老說的是。」


    「而合理的霸道,可以讓不知好歹的窮奇族永遠記取教訓,你明白本老的意思嗎?」


    「段某知曉該如何做。」


    「很好,你若能順利完成任務,此役過後,你就是縱貫天地的一道驚雷,震懾千江萬山,而你的名號將是,昆侖鬥聖!」


    是日,昆侖靈族與窮奇族,終於迎來決戰。


    「靈族派出的守關者不過如此。」


    「看來咱可以率先攻上昆侖,拔得頭籌了。」


    「對手不是鳳麟遊,實在無趣。」


    為爭胸中一口氣,是夜,霎見風雲驚變。


    「邪流外道,焉敢對段某妄下定論!」


    一招回風卷雪,昆侖西路窮奇屍骨堆積成山。


    戰後,奧古昆侖之中會議再開,論功行賞。


    「鳳麟遊鎮守昆侖東路,不取一名,不沾一血,成功擊退窮奇凶軍,協助元靈封印祖玄噬,仁威遠播。


    今昆侖安定,窮奇遠遁,鳳麟遊位居首功,特賜聖澤之名,策定為元靈之繼承者。」


    最終卻是另外的結果,他以霸道手段驅除進犯的窮奇凶軍,卻因殺孽過重被流放西極之地。


    …………


    一座雅致院落,出現在西極之地,隔斷了這裏永遠不會停止的寒流與風雪。


    某年,某月,某日,沉睡中的人醒了過來。


    發現不僅身處的環境改變,就連身上使用回風卷雪帶來的副作用,也被某種力量扼製,他先運轉功體調整好自身狀態,而後,下床走向屋外。


    生機盎然的院落中並無風雪,亦感受不到呼嘯的寒流,唯見一道黃衫身影坐在涼亭下。


    “醒了?”隻聞溫潤的聲音傳來:“孤身前來這這一無所有的冰天雪地,險些身死在此,你可是在尋找什麽?”


    “存在的意義。”段驚秋回答道。


    “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我不知曉。”


    察覺到段驚秋的情緒波動,非常君了然:“原來是因為當初那一戰,被流放至此麽。”


    段驚秋聞言,衣袖中的手掌握拳:“你是誰?”


    “我是誰對你重要嗎?”非常君反問道。


    “重要,不重要。”


    答案連段驚秋自己也不清楚。


    “當初那一戰,你開殺時,心中所想是什麽?”


    非常君記下他之反應,重掌話語主動權:


    “是想著背後是立誓要守護的族人,還是因為族內許下什麽承諾,亦或者,麵對敵人之輕蔑,隻是單純想要爭一口氣?”


    段驚秋語塞:“我……”


    “看來,不是第一項。”非常君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說,你動殺的初心變了。”


    雖然思想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不過……


    還挺單純的。


    現在的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


    需要人來拉一把,或者,推一把。


    “我斬殺了入侵的窮奇族,讓他們從此以後不敢再入侵奧古昆侖,這是聖老與我說的。”再次出言之時,段驚秋話語中有幾分不忿。


    “你再想想,你族長輩當真與你這般說過?”已經收回目光的非常君,並未再去看他。


    段驚秋的回答則是:“昔日聖老曾與我說,合理的霸道,可以讓不知好歹的窮奇族,永遠記取教訓。”


    在他看來,那就是族內允許他動殺。


    “合理的霸道,你現在再想,你之所作所為如何。”非常君他之言論不置可否:


    “為何整個昆侖靈族,唯有你可以練成這副作用巨大的武學?”


    “因為,靈族族民天性良善,未曾學習。”


    “那你為何會去學習?”


    麵對這一問題,段驚秋再次語塞:“我……”


    到了此時,答案其實非常明顯,不論段驚秋是否想通,非常君作為旁觀者已將一切明了,也正是因為作為旁觀者,才能理性看待此事。


    憑借先前的一些推測,再結合段驚秋的反應。


    以非常君之底蘊與閱曆,要做到這一步,比在儒門與某些人玩心眼子簡單太多。


    不過,他同樣有自己的立場與目的。


    “你可有將心思放在族民身上?你,可有看清昆侖靈族的局勢?你既未將他們放在心上,此時又為何要抱怨自己遭遇的不公?”


    再次出口的話語,側重點自然也會有不同:


    “既未將責任放在肩上,違悖初心,隻爭那一口氣,不公,當真有不公嗎?”


    “是我錯了?”段驚秋抬起手,神情恍惚。


    再來的話語,更是令他心神劇烈震蕩——


    “常言論跡不論心,但是,良善如你族,又豈能讓本就心有殺性,且會因外部因素,控製不住自身殺性之人身居高位?


    若因你之殺性將靈族帶入毀滅,又當如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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