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宇天脈駐地,較之玄脈,總體來說是要熱鬧不少,具體要說有多熱鬧,可以概括為——


    打架,打架,還是打架。


    淒城與皇劍孤臣隨劍尾麒麟留在玄脈。


    藺重陽也在玄脈。


    霽無瑕在與他拜訪完玄脈之後,便選擇單獨前往天脈,與逆神暘約架。


    畢竟,精靈天下也就這兩個是真正的高手。


    最多再加一個皇暘曜雪。


    總不能他們夫妻倆都跟寒武紀打,這對友人而言壓力未免太大,自然需要另一位友人挺身而出,來分擔一下這份壓力。


    逆神暘並不會拒絕此事。


    約架頻率,基本上被維持在七天一次,每次痛痛快快打個三天。


    勝負?


    不重要,不重要。


    霽無瑕與逆神暘皆不掛念。


    他們更看中戰中收獲,以及,交手的快意。


    逆神暘要借助這外來的壓力研究禁元,幾次交手,進度便遠勝閉關枯坐數年,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對肉身的打磨。


    若否,承載禁元便是一種負擔。


    除了約架之外,在天脈的駐地還能賞雪。


    …………


    句芒峰。


    每當日夜完成交替,身在此地,抬眼,便能看到那特色的三輪明月。


    同時,此地也是精靈天下少有的天然雪山。


    蒼茫雪景之中,兩道身影分倚枯木,黑白分別的刀劍被各自插在身旁,霜風拂境,如玉蝶般晶瑩的雪花漫天飛舞,雪中人分伴刀劍賞月。


    “倚刀獨臥凜霜間,笑看芳華盡凋殘;百景獨鍾此風雪,愛他飛白愛他寒。”


    詩聲輕吟,一襲衣衫素雅白淨,白發被銀色發飾束整,盡顯尊貴不凡,正是狩宇天脈雪爵——


    皇暘曜雪。


    “常人總愛看百花盛開,然,百花紛亂,卻是不如這漫天飛雪,遍地銀霜,至少在我看來花景遠不如雪景,好友認為呢?”


    一支白色的連鞘長刀立在身旁雪堆,皇暘曜雪伸手接下雪花,感受著它們在掌心消融的瞬間。


    遠處,泰若山劍立於身側,霽無瑕正在淺酌。


    聽到傳來的話語,她做出回答:


    “那要看你是否在借景喻事。”


    此地景象確實不錯,也契合她之功體,來了興致還能隔空交手。


    “喻事,是指覆絕生機,還是指滿目蒼涼,亦或者雕零殘缺?如此便令雪失去了單純。”皇暘曜雪輕歎道。


    霽無瑕反問:“若令雪染血,又如何?”


    “嗯,自是絕美景象。”


    很顯然,狩宇雪爵對雪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豈不失單純?”快雪時晴將酒囊塞好,重新掛回腰間。


    隻聞皇暘曜雪豪爽道:“紅雪,同樣單純。”


    “既是如此,那便無需擔心,你無法適應獨屬於苦境的江湖風浪。”


    此時,一股微妙淡香隨風而至。


    皇暘曜雪起身,隨意舒展一身筋骨,道:


    “你家那位終於到了。”


    話語落,霜刀起,飛雪浮白脫鞘而出,凜然戰意伴隨殺氣擴散。


    就在長刀入手的同時,赤發身影踏雪而來。


    照麵。


    錚!


    春霜秋露出鞘,刀寒不再收斂,自刀身彌漫四周的寒意化氣成冰,頓使漫天飛雪愈演愈烈,典雅華麗的長刀牽引風雪。


    雪冷,隨雪而來的殺氣更冷。


    “勞煩無瑕奏上一曲。”


    萬壑鬆風被藺重陽化出,落在霽無瑕麵前,佳人端坐,接下古琴將其置於雙膝之間,纖長白皙的手指輕挑琴弦。


    錚——


    琴聲響起,隻見蒼茫雪地之上,交鋒亦起。


    皇暘曜雪進步欺身,飛雪浮白揮舞,絕式連環扣命,無蹤無隙。


    藏刀於雪,雪與刀同調,難辨虛實,刀鋒隨之變幻,讓人分不清,眼前所見究竟是刀還是雪。


    亦或,是刀也是雪。


    霜刀與金刀幾番交擊,錚鳴不止,碎散的刀氣交迸濺射而出,卷起千堆雪,雪地中有枯木被攔腰斬斷。


    錚——


    琴音亦揚亦挫,深沉,婉轉而又不失激昂,跟隨著交鋒之人的腳步緩緩前行。


    猶如無數戰馬奔騰,壯懷激烈。


    叮叮叮叮叮!


    刀鋒交接,身影交織,攻勢各有往來,步履踏著琴音的腳步,刀鳴和著琴聲的節拍,飛雪則伴著回蕩在山頂的風聲。


    此時,琴音突然變得尖銳,卻不刺耳。


    反而更顯高亢激昂,將戰況推向另一個高潮。


    激昂琴聲中,兩人身形漸不可辨,恍惚一瞬而絕影,隻餘空白雪地,以及,被斬開的雪花,見證著發生在此地的激烈交鋒。


    千百招拆過,數千招拆過。


    回蕩在山頂的風,輕輕卷動起被斬開的雪。


    究竟是人與刀在交鋒?


    亦或,風與雪在交鋒。


    怒雪騰風,隨金刀寒露滴落,方圓天地頓凝三尺寒冰。


    再見銀光飛梭,顯化出兩人身形。


    “我說,請你來是搭把手,而不是下死手。”


    “不拿出實力,曜雪今天可就要雪了。”


    “過分了啊,學我說話做什麽!”


    “沒有生死之間的壓迫,如何能更進一步。”


    春霜秋露蕩開迎麵而來的刀鋒,隨藺重陽手腕一轉,向皇暘曜雪咽喉抹去。


    卻見手腕下壓,飛雪浮白之刀首向下撞去。


    他心知自己力量比不上對方,所以,並非是向著正下方,而是斜下,身形同時偏轉避過刀鋒,同時口中說了一句:


    “豁,好重的酸味,我聽你在雪。”


    “須知禍從口中。”


    “我都沒打算拿你來配雪。”


    兩人不僅刀上交鋒,招來式往,言語之間亦在進行著交鋒。


    激昂的鏘然之聲連成一片,與琴聲應和,偶爾會傳出細微的不諧,似是手中之刀已不堪重負。


    發現問題,卻沒有解決問題的時間。


    因為!


    清脆的哐當聲響徹天地,交鋒戛然而止,崩飛的刀刃斬落幾縷白發。


    交鋒中斷,琴聲亦在此時停止。


    “……”


    皇暘曜雪沉默,右腕偏轉,看著手中切口平整的飛雪浮白,又看向立在不遠處的身影。


    緩緩開口——


    “你這,是蓄意報複沒錯吧!”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佩刀被一刀兩斷。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本不應該發生,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所以,皇暘曜雪做出判斷,但他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


    “是你這支刀質量太差。”藺重陽平靜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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