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鬼陽六斬刈,若不出意外,那份屬於刀劍之爭的天命應該會應在它身上。


    藺重陽並不打算在它未成型前將之揉爛。


    “這樣麽。”


    霽無瑕若有所思,卻也未曾意外,確實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等它成型估計要數百年,雖是隱患,但有慕辭看著也無妨,無需分太多心神。


    若它當真背負那屬於刀劍爭王之天命,將來自會找上我。”


    自妻子手中接過書信,藺重陽在再一次進行翻閱後,折好信紙,將之放回信封,妥善收起。


    “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


    “我去一趟聖地。”


    …………


    德風古道聖地之中,留在牆壁上的名字,較之當年又有增加,一個又一個新增的名字,皆是多年來為衛護蒼生而犧牲的儒門英烈,受生者供奉,感念功績同時,亦供後進者懷念追思。


    一座石碑巍然矗立,纂刻有吊祭之文。


    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


    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


    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沒,家莫聞知。


    ……


    赤發青年提著酒壇邁入殿中,看著牆壁上一個個名字,揭開泥封,一敬儒門英烈。


    而後。


    他將目光投向那塊纂刻有吊祭之文的石碑。


    因為德風古道會定期祭祀,聖地之內,積累了大量的願力,皆被中央那塊祭碑收攏,儒聖明德一脈三千餘年的積累皆在此地。


    沒有人動用,一方麵是出於對英烈的尊敬,另一方麵則是沒有利用手段。


    願力,同樣非是簡單的力量。


    伴隨藺重陽右手抬起,五指回攏,石碑中積累了三千餘年的願力被盡數抽離、牽引。


    無形的力量在此刻變得有形,受正氣洗煉塑造,最後化作一支長劍,立在祭碑之前。


    劍呈八麵,其劍身一麵刻仁、一麵紋義。


    回攏的手掌在放鬆後,化劍指點出,聖地內的浩然正氣皆向其回流,以養劍之用。


    恢弘正氣,在劍身表麵形成一道外殼,所謂天地正言盡刻畫於其上,蘊生驚天動地之威能,此後將與眾英烈同受儒門香火供奉。


    器成,藺重陽將手收回,再聞從容之言回蕩:


    “此劍,喚作【君師庸焉】,乃我儒聖明德英烈之大願,受一脈香火,成儒之威器,是故未得主事與昊正五道懇首而動者——刑!”


    錚!


    話語落下,被命名為【君師庸焉】的劍器,受儒門劍皇加封、加持,發出清越劍吟。


    留給夏承凜的天可明鑒被隨身攜帶,聖地中存儲的願力也該有一個歸處,冥界天嶽都能整支鬼陽六斬刈出來,那他再鑄兩柄劍也不過舉手之勞。


    第一柄自然是【君師庸焉】,會留在聖地,作為底蘊而存在,另一柄的話……


    諸如像願力,念力,信仰這種能量,在本質上屬於同一種,包括血闇之力中亦包含這種能量,自於心,自於精神,本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卻能夠被特殊的方法將其具現出來。


    但它有致命的缺點,便是會隨著接觸與吸收,潛移默化扭曲人之意誌,讓人因為力量的來源偏向於善或惡。


    一直以來,藺重陽身上,同樣積累了不少願力與信仰。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雖做不到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但念他的人實在太多了,上到三教門人下至尋常百姓,基數龐大。


    但從其缺陷不難看出,願力有毒。


    不被影響,不代表它不存在,藺重陽選擇將之利用起來,純粹是因為這些年願力又增長了不少。


    收回的右手抬起,有無形的力量收到牽引,順著手臂一路向上,匯入掌中,被洗煉轉化,一塊似金似玉的晶石悄然誕生。


    旋即,陰陽五行之力隨掌而動,不知材質的晶石懸空而起,以天地為烘爐,煉造化為功,引陰陽做炭,足以熔天煉地的浩能作用其上,隱約間有朦朧的影子在被拉長,塑形。


    錚——


    伴隨一聲嘹亮劍鳴,長劍憑空而現,劍身厚重開闊,正麵上刻日月星辰,下刻山川草木;背麵則像是一張壁畫,刻有諸般人物形象,此劍有包羅萬象、至尊四海之意,為內聖外王之王道聖器。


    劍首係有一條丈許長的黑色綢帶,細看便會發現,上麵以金線繡有繁雜文字。


    其上內容,包括但不限於三教典籍,農耕畜養之術,四海一統之策等等,無數的文字交織,共同形成這條劍綢。


    轟!


    劍光衝霄而起,德風古道之內的所有人,皆透過劍光看到聖地中的一人兩劍,連帶著君師庸焉的成器過程也被投出。


    就在眾人訝異之際,卻聞輕誦之聲回蕩天地:


    “征者劍爍,劍光朗朗。彼彼諸人,拜我輝芒。


    征者劍爍,劍綢長長。祀祀周聖,儒道大昌。


    征者劍爍,劍威煌煌。悠悠蒼天,王哉孔道!”


    倒映在劍光中的影像已經說明一切,眾人心中未曾不滿或者訝異,最多,也就皇儒尊駕會開口訓上一兩句,還是直接傳音那種。


    藺重陽其實一直都缺一柄標誌性的佩劍。


    所有人都知曉劍皇,但若談起劍皇之佩劍,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聽說過更不用說見過。


    在今日之後,劍皇之劍便會有定論。


    一者,曰【君師庸焉】,乃儒之威器,立於德風古道聖地。


    一者,曰【王哉孔道】,乃君之威器,為劍皇隨身之佩劍。


    那篇誦辭名為《王風·征劍》,既能代表儒門劍皇,亦可代表儒世元聖,然,它真正所指還是這支劍器,名為【王哉孔道】的劍器。


    身在粹心殿的夏承凜,僅是一眼,便明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總體來說,不管從哪方麵看這都是一件好事。


    他甚至當場寫了一篇文稿,不等異象消失,直接去找沒來坐班的玉離經,像什麽受製師尊、心理不平衡等情緒,完全不會產生。


    多年發展之後,藺重陽在儒生心中的地位已經超過藺天刑,是一位真正的精神領袖。


    眾人隻會以此為榮。


    聖地之內,隻見王哉孔道懸浮在半空中,劍綢無風而動,願力盡數被之牽引吸收,讓藺重陽在無形中輕鬆了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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